6、輸給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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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珍珍放下筷子,煞有介事看着趙思悦。
“也是巧,那天我路過藝術館,順便進去看了下,嘖嘖,差點沒把我羞死。”
誇張的語氣加上生動的表情,吊足了吃瓜羣眾的胃口。
鄧珍珍很滿意,繼續她的表演。
“三幅裏面有兩幅體,什麼都沒穿的那種,好幾個人圍着看,我在旁邊站着都覺得丟臉。”
“你懂什麼,那是藝術!”
孟琳説不出大道理,急得抬出“藝術”當擋箭牌。
鄧珍珍卻不吃這套。
“什麼藝術啊,旁邊那麼多畫哪幅不是藝術?怎麼只有她畫個體?要是男的也就算了,一個女孩子,天天畫那些沒穿衣服的東西,也不覺得害臊!”
趙思悦低頭喝湯,調羹和白瓷碗碰撞出清脆的輕響。她側着頭捕捉那美好的音符,努力不被狗吠污染了耳朵。
孟琳卻來拉她參戰。
“月月,美協那些專家是怎麼評價你的畫的?你大伯母不懂,你給她解釋解釋。”
主要是想讓她將給在座的族親聽。
趙思悦只求置身事外:“媽,對不懂藝術的人,解釋也沒用。”
她不是聽不懂鄧珍珍的譏嘲,也不是怕事,主要是不想耗費力。
人生短暫,為什麼要為一些不值得的人和事消磨力?
明爭暗鬥,冷嘲熱諷,無意義的糾纏,不累嗎?
孟琳總説是為她而戰,殊不知,人開始糾結於利益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輸給月亮。
比起孟琳的憤怒,趙思悦漫不經心的無視是最好的反擊。
鄧珍珍氣得嘴角搐。
“是,我是不懂藝術,但好歹知道羞恥,也不會畫那些傷風敗俗的東西!”
趙胤國出去送個朋友,喝了酒醉意微醺,送完人後,在趙思萬和陸承的陪同下在花園裏透了會氣。
走了一圈,祖孫三人一起進來,正好聽到鄧珍珍在大放厥詞。
老人家思想保守,對於趙思悦畫女的事多少有點介懷。
趙思悦的《雪地少女》在法國展出時得到了表現主義畫家布萊克·德爾*的高度肯定。
老人家雖然不懂畫,但知道誇自己孫女的人是世界有名的大畫家,心裏那點膈應也昇華成了自豪。
鄧珍珍不顧他的臉面,在這邊揭自己家裏的短,趙胤國臉當場就變了。
趙思萬偷偷給鄧珍珍使眼,示意她閉嘴,鄧珍珍不甘心,嘀嘀咕咕給自己打圓場。
“我説這些也是為思悦好,在國外畫那種還好,西方人比較開放,在國內畫這種就不合適了,是吧?”
“謝謝大伯母為月月考慮。”
陸承扶趙胤國入了座,淡淡開口。
“我倒不覺得月月的畫有什麼不好。”
女的體,被藝術家認為是大自然最聖潔的結晶,只有思想齷齪的人才會往其他方面想。
愛德華·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當年也曾因“有傷風化”遭到猛烈攻擊,但時間證明這幅畫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如今,馬奈成了印象派畫家的領軍人物,而當年那些抨擊他的人,早已湮沒在時間裏。
在場很多女長輩,偏見也往往是在這些人之間蔓延。
陸承忍不住想説幾句。
“大伯母您自己也是女,為什麼會覺得女的身體見不得人?”
“在我看來,女是世界上最神聖的,因為只有她們才能孕育生命。”
鄧珍珍被他懟得滿臉通紅。
陸承見好就收,適時給她台階下。
“就像您,生了三個這麼優秀的兒子,從人類繁衍的角度來説,女勞苦功高。和男人比起來,女的身體也更有資格被展示、被讚美、被奉為藝術,不是嗎?”
鄧珍珍完全被他説蒙了,不知道她這是眀褒呢,還是暗貶。
看旁邊的人都在點頭,連安欣也彎了彎嘴角,她覺得這應該是好話。
——安欣也是搞藝術的,聽得懂!
*畫家名字是我杜撰的,請勿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