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修羅場不幹了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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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淮在失去記憶前,終於看清了雨幕中的那張臉。
雨水將小小的沈舟然淋得濕透,黑髮狼狽貼在臉上,嘴凍得發紫,臉蒼白跟死人無異,出的皮膚上有道道劃痕,傷口被雨水泡爛了。
他站在天與地之間,夜雨在背後傾盆而下,顯得那樣渺小,卻用最堅定的聲音,沙啞着喊他快跑。
“季淮哥哥,”沈舟然的聲音像從嗓子裏擠出來的,冷到發顫,“如果我回不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的家人。”
“跟他們説,我很愛很愛他們。”
沈舟然説完這一句,向着無邊的黑暗跑去。
在被夜徹底噬的前一刻,他回頭,遠眺向天空。
眼神裏有對生的渴望,對死的恐懼,卻最終如風雪俱滅,在眼底化成了一道温柔堅定的光。
然後拉起另一個同伴的手,再沒有回頭。
季淮伸出手想抓住那個背影,卻陡然失了力氣,徹底陷入黑暗中。
......
夢醒了。
沈舟然在牀上睜開眼,愣愣看着天花板。他抬了下手去碰眼角,才發現自己哭了。
已經很久沒做過這個夢了。
當初夜纏着他的夢魘,如今成了不會想起的存在。再深刻的記憶,也會隨着時間淡化。
他打開牀頭燈,擁着被子慢慢坐起來,倚靠在牀頭。在暖橘的燈光下靜靜坐着,什麼都沒想。
在自己從生死線上徹底搶救回來,睜開眼的那個午後,沈媽媽哭着撲在他身上,緊緊抱住他喊:“你逞什麼英雄,其他人不會去救嗎?為什麼偏偏是你......你為什麼要去啊,小乖,媽媽差點就失去你了......”
一向威嚴的沈爸爸雙眼發紅,一邊説着“醒了就好”,一邊背過身去。
沈駱洲站在那裏,緊緊握着他的手,握得那樣緊,好像怕稍微松一點力道他就要消失了。
那段時間國內的報紙全都在報道這件事,都在用盡各種詞彙稱讚無懼無畏的兩個小英雄,全國人民都在悼念犧牲的另一個小孩,祈禱沈舟然快點好起來。
但沈家人不要這些東西,這些冷冰冰的文字沒有温度,他們只想要活生生的沈舟然。
沈舟然當時着鼻飼,説不了話,只是虛弱地笑了下。時至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為什麼會選擇冒這個險。
其他小朋友那麼健康,他們會有比自己更美好的未來,他們的人生才剛剛起步,不該停留在童年。
但自己不一樣。
他是個有今沒明的人,隨時會躺在病牀上再也醒不過來。
生命這個天秤上所放置的籌碼,從來沒有偏向自己這邊。
沈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者,像他這樣的人生經歷很難樂觀起來。但如果再來一次,他想,自己肯定捨不得父母和大哥再承受一次那樣絕望的情緒。
好在最後的結果是好的,他被救了回來。沈舟然摸着鎖骨下方的一處皮膚。
如果仔細摸,就會發現這塊皮膚的觸比較糙。當時他倒下時被尖鋭樹枝劃傷,縫了好幾道口子,別的倒無所謂,只是他這裏本來是有個小胎記的,光消疤後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就是跟秦霜魚一模一樣的那個。
沈舟然發了會呆,點開手機看時間,發現離天亮還早。
他突然想找大哥説説話了。從海島回來後,他們兩人好像沒有再好好的聊過天。
沈舟然撥通了視頻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沈駱洲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大哥,在忙嗎?”他説。
“已經忙完了,在酒店,”沈駱洲抬起手腕看錶,“現在你那邊是凌晨,怎麼不休息?”
“做了個不太好的夢,醒了就睡不着。”沈舟然突然來了興致,想看他那邊的環境,“你現在在酒店?我能看看嗎?聽説那邊的酒店裝修都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