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公主還是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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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嘩啦……
360°環繞在耳邊的金屬碰撞聲，如夢魘般糾纏不休，吵得人頭疼
裂。一個姿容豔麗的女子抱着一個黑底紅邊的抱枕，呆呆地坐在落地窗前，凝視着窗外的花園。
她有一頭及膝的長髮，髮
是淺淺的灰，雖然顏不算好看，但髮質很好，順滑又富有光澤。她有一雙漆黑如夜的大眼睛，長長的睫
像細密的簾，遮住了眼中的神采。
她穿着黑的公主裙，袖是泡泡袖，綴着蕾絲邊，坐在巴洛克風格的建築裏，活像一位剛甦醒的公主。可那手腕上的金鐲，又在向世人昭示她的悲慘命運：雖然鐲內墊了一層柔軟的絨，從細節出透
出主人的寵愛，可那被束縛住的自由，讓她像被折斷翅膀的飛鳥，瞬時從公主，變成了階下囚。
漂亮的侍女垂手站在離她叁米遠的地方。
這棟宅子裏的一桌一椅，一男一女，其外表無一不是同類裏的佼佼者。在這一羣美貌的東西中間，她還算不錯的臉黯然失，就像是闖進童話世界的小丑，那麼的不和諧。
可就算是小丑，也是王的小丑。
想到昨天才死去的同伴，雅紗動作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眼睫。
所有的侍女裏她資歷最老，所以非常清楚，這間屋子在整座宅邸中的特殊地位。雖然主樓的佈局從她來此工作到現在一直沒有變過，但是不隔音的屋子，只此一間，沒有例外。
先生從外面回來，第一件事是洗去風塵，第二件事就是來這間屋子裏坐坐。但他從不宿在這裏，只源源不斷的往裏運更貴重的東西，替換掉之前的物品。她心有疑惑，卻不敢多問，曾幾何時她對先生有過幻想——這宅子裏，哪個侍女沒對先生有過幻想呢？有錢，有權，有顏，潔身自好，還是她們唯一的主人。雖然有些喜怒無常，但這，在那些優勢面前，哪裏算得上什麼缺點。
她是幸運的。看穿她的小心思後，二姐就安排她去了刑房。一開始她還對此心有怨恨，後來，見過了先生殘忍的手段，還有那顆冷酷的心，她再不敢有任何不該有的念頭。
也是因此，在先生帶回一個少女，徑自進了那間從沒人住過的屋子後，她沒有心生嫉妒。在二姐召集她們，站在薄薄的門板前聽那些
詞
語的時候，她沒有動情。也因此，她保住了一條小命；而對那些懷揣着不該有的心思，也因此被揪出來鞭打致死的同伴，她沒有同情。
她只有懼意，對先生的雷霆手段，對這位榮寵無雙的嬌客。
她心裏當然是有疑惑的。但她更清楚，作為一個侍女，她應當做些什麼。
嬌客幽幽地抬起眼，説了今天甦醒後的第一句話。
“肖子曄呢？”
她這話一出，雅紗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地位。
能直呼先生的名字，應當不是一般的‘寵物’。
“先生出門去了。”她搶答，“先生留了口信給您，説他大約下午叁點能回來，希望在那之前，您能好好吃飯。”
韓素瀾嗤笑一聲。
這聲音很平常，但在這宅子裏就顯得很刺耳，更別説對象是對他們尊敬的先生。雅紗連忙低頭裝聾，對這位嬌客未來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低頭前她還順帶拉了身邊的蘿蘭一把，暗示她收起自己的不滿。
四周一片沉寂，韓素瀾漸漸冷下了臉，嘲諷道：“調教下屬這方面，他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的高。”
“我的活動範圍在哪？”
她又問。
她沒有明確説是在問誰，肖二卻上前一步，先恭敬地行了一禮，才回答道：“先生不在時，是這個房間，先生在時，您哪裏都可以去。”
“這個哪裏，是指他的勢力範圍吧。”
“抱歉，夫人，”肖二恭恭敬敬地回答，“這個問題先生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
韓素瀾扯了扯
角。
雅紗知道，她很不開心。
她沒想過掩飾情緒。或者説，她沒必要掩飾情緒。
“我現在在哪個城市？”
雅紗聽見嬌客又提出一個問題。
還是二姐作答，“是，夫人。您現在在鶴市，先生的私人宅邸。”
“這個問題你都能回答啊……他給了你回答範圍？”
“是的，夫人。”
“是什麼？還有把那個稱呼給我去掉。”
“先生説了，但凡是我知道的，只要您問起，我就必須回答。但凡我不知道的，必須如實答‘不知道’，不能妄加揣測。”
二姐的姿態是如此恭敬，雅紗幾乎立刻就確定了這人的身份。她連忙收緊了小腹，微微抬頭注視着韓素瀾的表情，又不至於平視她，與她的視線正面遇見。這是最標準的禮儀，她做到最到位才悄悄鬆了一口氣，視線撇向一邊，剛想提醒蘿蘭，就見她收腹直
，姿勢比她還標準。
她不
失笑：也是，蘿蘭雖然有時會看不清形勢犯點小錯，但她最會看二姐的態度，所以大錯從沒犯過。這次應該也是，二姐恭敬，她就跟着恭敬。
是她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