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AQ有蛇 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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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鬼臉拿不準大蛇的意思，加之本身有些怕大蛇，又弱弱吱吱兩聲，兩隻爪子在前比了個小小的叉叉。

  大蛇不為所動：“既然聽不懂話，那就跟這隻臭蟲一起去死吧。”鐮刀不容分説再次揮下，白鬼臉嚇得面無人，不知該攔還是不該攔，整隻鬼臉在原地跺着碎步躊躇成一白槌。

  黑人影見到這一幕，眼底可怖的光總算退去，剛才那一刻，他盯着白鬼臉的禿頭恨不得拿目光絞死它。見那隻怪物沒受干擾，尖利帶着彎鈎的刀鋒乾脆利落揮下，黑人影輕鬆地閉上眼，嘴角勾起淺淺弧度。

  然而，一秒鐘過去，兩秒鐘過去……

  見刀鋒始終沒有落下，黑人影納悶又忐忑地將眼睛眯開條縫，那怪物手指勾住鐮刀上的圓環，在手裏一圈一圈轉着玩，視線好整以暇望着他，似笑非笑道：“這麼着急死在我手裏？”

  黑人影一顆心沉到谷底。

  他不確定這怪物是想像貓逗耗子等玩夠了再下手，還是看出什麼端倪，私心上他當然更偏向前者，理智的天平卻慢慢向着另一端傾斜……

  大蛇抬腿踹在白鬼臉股蛋上，把它踹了個踉蹌。白鬼臉既不敢怒又不敢言，受氣小媳婦一樣蜷起長臂抱住弱小可憐的自己，乖乖縮在一旁。

  大蛇説道：“這傢伙最是貪生怕死，勢利得很。它連人類都未必有膽量救，哪來勇氣站到我的對立面，去幫你這隻臭蟲？”

  白鬼臉小聲吱吱兩聲像是在為自己辯解。

  大蛇掃它一眼，無情嘲道：“想邀功？呵，這件事，姑且算你有點用處。”

  白鬼臉瞬間喜笑顏開，高興得手舞足蹈，黑人影卻如墜冰窟，頭腦一片空白。

  由他所設想的劇本，最終內容只到這裏，結局只有一個，他如願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無論最初那顆種子，還是面前這隻怪物，都該倒在他腳下，仰望他的成功，見證奇蹟的誕生……至於另一種結果，他沒有想過，不是他真自負到那種程度，而是不敢想……

  他無法面對那樣的結局，失敗的，一無所有，徹底湮滅在這世間，所有輝煌，曾經收穫的喜悦，都化作歷史長河裏微不足道的塵埃，成為最終勝利者拿來鋪墊成就的一張舊報紙，他無法接受，這比要他死還難受……可真正的死亡，他更難以接受，特別是他已經接觸到世界的真相，清楚人類之上還有更偉大尊貴的存在……他早就不想當人了，如果能活下去，如果能……

  黑身影用肩膀帶動全身向前挪動，挪到大蛇的黑皮鞋邊，顫顫巍巍將臉貼了上去。

  大蛇面一陣扭曲。

  早在黑人影動着向他靠近時，大蛇下意識要踏碎這隻臭蟲的腦袋。

  但想到自己一旦這麼做，對方很可能真就死了，反而正中下懷……這大概也是對方無恥計謀中的一環，以為用這種卑劣方式就能怒蛇，呵，蛇才不是那麼簡單膚淺的生物！！

  在大蛇思考怎麼解決這隻臭蟲的時候，黑人影用破風箱一樣漏風的嗓子説：“求，求你，只要讓我活下去，做什麼都行……我可以給您當條狗，您不高興就踹我兩腳，我什麼都能做，您可以提任何要求，身體，靈魂，我什麼能出賣……”

  咔嚓，咔嚓——

  回應他的是大蛇手裏那把鐮刀寸寸碎裂的聲音，大蛇隔空捏碎了那把鐮刀，金蛇瞳冰冰冷冷注視他，視線無悲無喜什麼情緒也沒有，那種陡然升起的無力，讓黑人影有種面對巨物的恐懼，好像一顆隕石從天而降，無可避免無處可逃，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向着他俯衝而來——

  “不，不！！！”

  但很快黑人影發現自己所有濃烈的情緒在飛速消散。

  他朝着異樣地方望去，只看到自己下肢在不斷分解，化作一粒粒顆粒狀事物，下一秒不知消失去了哪裏。

  這樣的分解還在繼續向上蔓延，轉眼到達他部，他的思緒開始像生鏽一般越來越緩慢，漸漸忘記了很多事情，慢慢的想不起自己叫什麼名字，自己又為什麼在這裏……最後只剩下半顆頭顱，最後什麼也不剩。

  那些分解的顆粒狀事物被困在一個又一個黑漩渦狀漏裏。它們都還活着，只是一個完整意識被分割成無數份，它們能保留的自我意識非常微弱了，在數不清的漩渦裏，無數微弱的波動，像是不明物質在對着宇宙釋放信號——

  我，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是誰？

  我，是，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