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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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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時是不是太少關注他了?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我的兒子原來有這麼優秀、這麼好呢?這封信就像是壓垮我這幾累積起的思念的最後一稻草。我隨便抹了抹眼淚,立刻去廚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我要讓兒子第一時間能吃到我特意為他做的飯。

可是,當我做好飯以後,已經是六點多,文豪還沒有回來。此刻的我哪怕多一秒我都不想等待,我要立刻見到文豪,立刻!我將飯菜用碗和盤子蓋住,然後拿起車鑰匙,準備離開家。忽然,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地去照了下鏡子。鏡子裏的我,頭髮亂糟糟的,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身上的衣服有些皺,看上去十分難看。我怎麼能以這樣的形象去見兒子呢?我回卧室換了身乾淨整潔衣服,好好梳了個頭,化了個淡妝才安心地出門。

我走之前特意在門邊的報箱裏放進了鑰匙,並貼了一張紙條在門上,上面寫着:鑰匙是在老地方。這樣,哪怕在我出門期間文豪他回了家,也能第一時間回家,吃上熱騰騰的飯菜。

我開着車,馬不停蹄地向兒子的學校駛去。當我到達學校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學校的大門緊閉着,只有門衞室的燈還亮着。我帶着僥倖地心理向門衞詢問着是不是還有學生在裏面,他冷冷地回答我説沒有。我又等了十分鐘,心想着會不會和上次一樣,文豪他跟其他人從裏面走出來。可是,這種守株待兔的事情不總是會發生,我什麼也沒等到。

在我走回車裏的途中,颳起了一陣秋風。果然,南江的秋天也快到了。這風比昨天來得更大,也來得更早。穿着吊帶裙的我獨自面對着秋風,涼意人。我回到車裏,把車窗關上,緩緩駛離學校。

這時候,路上的車已不怎麼多,路況比較好。我一邊慢慢開着,一邊觀察着馬路兩側的人行道,希望能看到文豪的身影。但這個時間點,別説是文豪的身影了,就連學生模樣的行人我都沒看見幾個。我不能就這樣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漫無目的地開着車,寄望於在路上遇到兒子太不現實了。

可當我冷靜下來思考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本無處可去。我身為文豪的媽媽,我卻居然不知道他一個老師的電話,叫不出他一個老師的全名。也不知道一個他同學家的電話,更不要説他們的住址了。文豪一個人的話,大概率是去同學家裏住了,很有可能是和他玩得最好的陳凱家。可是我不知道他家在哪,也沒有他家電話。我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身為母親的角,做得是有多失敗。但凡我平時多上點心,何至於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

再繼續在市區開車兜轉了一個小時後,依舊一無所獲。百般無奈之下,我把車開回了家,幻想着文豪他可能已經回了家呢?可來家門前的時候,那紙張還是完好無損地貼在門上,鑰匙一動不動地躺在報箱裏。文豪他,沒有回家。這才是現實。

可我知道如果我今晚不找到他,不,不知道他消息的話,我是無法安心的。我等不到明天早上去他學校的時候才有他的消息,才看到他的臉。我這樣的急子,哪裏等得了!

他一定是去了陳凱家,絕對不會有錯!我在家裏翻找着電話本和各種本子,裏面都沒有陳凱家裏的電話,也沒有薛芸涵的聯繫方式。真的是急死我了!我腦子飛速運轉,回想着和薛芸涵見面的場景。一下我就聯想到了那次的家長會,然後又想起我們那天一起去了姚夢秋的美容店。對啊,我要是去找姚夢秋的話,説不定能有線索!

事不宜遲,我沒有片刻的遲疑,開車一路往姚夢秋的美容店趕去,生怕晚了她店關門了。還好一路上都是綠燈,我開得又快,沒多久便到達了美容店。美容店的燈光還亮着!

我下車後,正看到一箇中年男人從美容院裏走出來。他看上去很高,至少有一米八的樣子。他把門關上後,掏出一支香煙點上。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滄桑,滿臉的鬍渣和古銅的臉龐。他的眼睛很小,但是給人很凜冽的覺。他穿着一件棕老式西裝,沒有係扣子,裏面皺巴巴的藍襯衫了出來。下身是一件灰的不舊不新的西裝長褲,一直落在他黑嶄新的皮鞋上面。當我向前走時,放慢了腳步,提高起警惕用餘光注視着他。説不上為什麼,即使離了十幾米,我都能覺到他給我一股很危險的氣息。

他輕咳了一聲,像是在清嗓子,聲音聽上去很低沉。他猛了一口眼,眼圈從他暗紅的雙之間吐出來,徑直地向上散去,朦朧了他的臉。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戴上了一頂和他年齡極為不符的黑鴨舌帽,那帽子遮住了他蓬鬆的長到脖子處的自然捲發。

「這家店今天已經打烊了。」他的頭微微轉向我,忽然冷冷地説道,聲音低沉又滄桑,「你明天再來吧。」

「這是你的店麼?」我停下腳步,和他保持着約兩三米的距離,不卑不亢地説道,「你和這家店什麼關係。」那男人沒有回應我,而是一隻手在口袋裏,大口着煙,從我身側走過。我本想趁這個機會好好看清楚他的臉,不過他離我近的這一側的臉龐上半部分被他的頭髮遮住了,沒有能看清他的臉和眼睛。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一個不簡單的人。這麼晚出現在女人開的美容店裏,怎麼想都不對勁。

我懷揣着不安,小跑過去,打開了美容店的門。令我到小小詫異的是,店裏只有一個人在,但那個人不是姚夢秋,而是姚念。她穿着校服的短袖襯衫和格子短裙,在沙發上坐着。她將她的短髮紮起一個小辮子,全神貫注地看着茶几上的圍棋期盼,上面擺滿了黑白兩的棋子。她似乎是沒有注意到我來一樣,沒有看向我。

「姚念同學?」我帶上店門,掃了眼裏面,仍是沒有看到姚夢秋,只得向姚念打了聲招呼。我聲音不太大,生怕嚇到或是打擾到她。「剛才我看到一個男的出去,你沒事吧?」

「嗯?我沒事,只是位古人罷了。阿姨這麼晚到這來,不是為了問這個吧?」姚念先回應着,然後才看向我,一點不覺得意外的樣子,「看你着急的樣子,是找周文豪吧?」

「誒?是呢。」我倒是略意外,我什麼都沒説就被姚念説中了,倒是沉默了幾秒才反應,再急着問道,「你知道他在哪嗎?」

「不知道,我不關注。」姚念淡淡地説道,目光再次落在棋盤上,「阿姨也不知道吧?不然我想,不會找到這裏來。」

「姚念,你媽媽在嗎?我想找她問個事。」我直截了當地問道,「或者你知道嗎?陳凱的家在哪裏?我覺得文豪應該在那。」

「大家都説,女人的第六總是很準的。但看起來,好像也有失算的時候呢。」姚念輕輕地笑了笑,然後起身來到收銀台,打開一個很厚的本子,翻看着什麼,「柳阿姨,我想先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儘管我很着急,但是姚念畢竟是文豪同學,還是個女孩子,我不好發火,只能先回應了她再説。

「你和周若愚離婚前,是不是誰跟你説了什麼?」姚念翻到本子的其中一頁後停下,把手蓋在上面,緩緩抬起頭,非常平靜地説道。説完,她注視着我,目光異常犀利,等待着我的回應。

「你是誰?」我心裏猛地一驚,困惑地反問道。怎麼會從姚唸的嘴裏説出我前夫的名字?我不由地提高了警惕,覺她不簡單,補充道:「難道你就是?!」

「呵,果然是聽到了什麼呢。」姚念冷笑了一聲,收回目光,拿出一張紙條,在上面寫着什麼,一邊説道,「我不是。看來阿姨你並不打算告訴我當時的情況了。不過沒關係,我自己能搞清楚這些事。不過柳阿姨啊,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什麼,希望你不會後悔。」姚念把紙條遞給我,繼續説道,「給,這是薛芸涵上次來這裏辦會員留下的地址和電話,阿姨你會用得上的。」

「方便借電話用一下麼?」我目光落在座機上,仍是充滿警惕地問道,「不過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請自便。」説着,她又走回了沙發上坐下,不緊不慢地説道,「我就是我,姚念。阿姨你,不認識我。也勸阿姨你不要在我身上花什麼時間力,那樣只會是徒勞。」我沒空理睬姚念,拿起電話就撥了過去。可是接連打了三個電話,都沒有人接。無奈之下,我只好放下電話,離開了店,回了自己車上。我照着姚念寫下的地址,趕往那裏。

這是一個很高檔的小區,薛芸涵家裏是在這裏面一座高層住宅之中。她家住在三十層,是這座住宅樓的最高層。我按下門鈴,等待着回應。

「哪位?」裏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薛芸涵的聲音。

「芸涵嗎,我是如雪。」我忙回應道,特意喊着她的名字。

「誒,晚上好。」薛芸涵打開門,看到是我,到有點意外,停了幾秒才笑説道,「先進來説吧。」我下鞋子,進了屋裏。薛芸涵身上只披着一件白的絲質睡袍,頭髮上還有點濕漉漉的,看起來是剛洗好澡不久。

「先坐下吧。」薛芸涵把我帶向沙發走去。

我一邊走過去,一邊四處張望,沒看到其他人的身影,焦急又坦率地説道:「芸涵,就你一個人在家嗎?你兒子和……我兒子,都不在嗎?」

「嗯?就我一個人。你是來找你兒子的?他沒在這。」薛芸涵紮起了頭髮,平靜地回應道,「不過你放心,他沒事的。彆着急,先坐下再説吧,我給你倒杯茶去。」

「好,不好意思,這麼晚來打擾你。」聽到薛芸涵的話,多少有一點安心,便在沙發上坐下,平復着自己着急的情緒,「你知道文豪他在哪裏嗎?」

「我不知道他在哪,不過我六點左右見過他。」薛芸涵彎下,把裝着温開水的水杯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這時她前的睡袍部分出一大片空隙,我瞥見了她那不輸於我的雙,「那會他和他們政治老師在一起。不過,他沒有回家嗎?」

「説起來是我的問題。我向他發脾氣,把他趕出門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我自責地苦笑一聲,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他怎麼會和林老師在一起?而且你還看到了?」

「説來話長了這就。」薛芸涵在我身旁坐下,架着腿,坐得筆直,她給自己泡了杯茶,説道,「説起來這件事你也多少知道一點。徐有強也是你們南江啤酒的主要供應商吧?但是不知道的是,他的老婆是林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