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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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刻，政治處主任辦公室。

郭攀偉神頹然地望着辦公桌後面的龐斌，“龐主任，為什麼是董學斌上了？”龐斌心説你問我我問誰去呀，他也納悶呢，“攀偉，這小董到底哪兒冒出來的？怎麼徐局長給了他那麼大的支持？而且他和楊局長劉局長的關係……也很好？你見過他們底下有來往嗎？”郭攀偉哭喪着臉道：“我就知道董學斌跟李慶主任關係不錯，可徐局長和劉局長他們……噢，那次足球賽上他幫局裏逆轉了比賽？徐局長好像高興的，是不是因為這個？對了，楊局長的發言稿也一直是董學斌寫的……可是劉華局長？誒？劉局長也幫董學斌説話啦？”另邊。

單位大院食堂外不遠。

一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道：“小董主任，恭喜恭喜。”政治處的小高：“董主任高升了啊，是不是該擺一桌請客？”六處的小王：“董主任，給您道喜了啊。”那回在足球賽上認識的一些同事紛紛道賀，董學斌心裏雖美，但也沒有被巨大的驚喜衝昏了頭，越是這個時候越要低調，所以嘴上只是謙虛地説任命還沒下來自己也不知道結果呢，還讓大家別叫董主任了。

吃過飯剛想回綜合辦，李慶辦公室的電話就打到了董學斌手機上。

董學斌忙上樓去找他，剛進屋，就聽李慶哈哈大笑道：“行啊！你小子行啊！”跟同事面前要低調，但跟領導這裏顯然就不能這樣了，不然會讓領導覺得你裝蒜，所以董學斌就道：“謝謝李處長，要不是您的提名，這次我也沒機會上黨委會，更沒機會上副主任。”李慶很滿意他的態度，笑道：“不用謝我，説實話，這副主任能落到你頭上，不只是我，恐怕連幫你在黨委會上説話的徐局長和宋書記都沒有想到，你小子運氣可真不賴啊，連楊局長和龐主任……甚至劉華局長都投了你的票。”董學斌一愣，“龐主任？他不是支持郭攀偉的嗎？”李慶就笑眯眯地把他聽到的會議過程告訴了他。

董學斌聽得捏了一把汗，才曉得這次升任有多麼多麼驚險，然後，董學斌無比慶幸自己下對了棋，給楊一中寫稿子，替徐燕贏球出氣，給劉華送核桃，等等等等，之間如果少了哪步棋……這個副主任也絕對到不了自己手裏啊！

從李慶屋裏出來後，董學斌立即去了徐燕的辦公室。

上樓的路上，董學斌忽然後知後覺地想到，呃，自己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應該就去徐燕那邊表達謝意才對，而不應該先去吃飯，汗，一高興給忘了，政治覺悟還是太低了呀！於是他匆匆加快了腳步。

辦公室裏，徐燕和宋守傑都在。

董學斌怕她計較自己來晚了的事兒，沒等領導説什麼就急忙謝了他倆。

宋守傑笑着問了句，“小董，你跟劉華局長和楊一中局長關係不錯？”董學斌知道他是在試探自己和他們的關係，可中間那點事兒是不好跟徐燕宋守傑説的，於是董學斌就裝傻充愣道：“我就給楊局長寫過幾次稿子，關係……一般吧，劉局長那邊更是……我也不知道兩位局長怎麼投了我的票，是不是劉局和楊局不太喜歡郭順傑？”宋守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輕輕一點頭。

徐燕轉過頭看了眼董學斌，難得出一個微笑，“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吧，我跟局裏呆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剛進機關兩個月都不到就先是破格入了黨然後又破格提了副主任的。”董學斌立刻道：“都是徐局長和宋書記的抬愛。”徐燕道：“你今年剛二十三？你這個歲數和資歷比咱們分局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要差，爭議肯定不小，所以這幾天儘量低調一點……”教導了董學斌幾句後，徐燕説道：“好了，回去工作吧。”

“謝謝領導教誨！”美滋滋地出了徐燕辦公室，董學斌琢磨了一下，又依次拜訪了楊一中和劉華，最後連龐斌和閆亮的辦公室也去了一趟，真誠地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人家畢竟是投票支持了自己，所以這個謝是必須要説的，否則不好的話反倒會招來領導的記恨。

等拜訪完各個領導，董學斌靠在走廊的牆上望了眼窗外的景。

本以為要好幾年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升副主任了！

考公務員……入黨……升副主任……離自己進中央的目標又進了一步啊！

第77章【慶祝一下】傍晚，和平街北口。

進入十一月，早晚的空氣漸漸有些涼了，小風一吹冷颼颼的很。董學斌今兒個上班時只穿了件單衣，還不是特別厚的那種，不過他並沒有到寒冷，因為他的心口是熱的、口是熱的、腦子也是熱的。

自家樓底下，剛要上樓的董學斌碰見了鄰居許科長和小東。

手上握着幾本申論測試參考書的小東臉微變，狠狠看了董學斌一眼。

在海關當領導的許科長居高臨下地瞅瞅董學斌，撇撇嘴，對兒子道：“走啊。”

“嗯。”小東收回妒恨的目光，和許科長一起上樓了。

自從那次公務員考以後，董學斌有好久都沒看見過小東了，原來是在複習，大概要備考年初的國家公務員考試吧。想到這裏，董學斌就無比唏噓，人生真是奇妙，兩個月前自己還靠着抄襲小東的試卷才勉強通過公務員考筆試，可兩個月後的今天，小東依然在準備下一次考試，自己卻已經入了黨，當了副主任！

三樓，董學斌按了下302室瞿芸萱家的門鈴。

叮咚，叮咚，半天也沒人開。

董學斌有點奇怪，四點多鐘萱姨發短信時説今晚會早回來做飯的啊，怎麼還沒到家？於是他便翻了翻兜口，拿出那串前陣子與萱姨換的各家的鑰匙，咔嚓，打開了萱姨家的門，準備先洗洗菜切切，把材料預備出來。可是門剛一開，一股暖呼呼的洗髮水香味就撲鼻而來，是海飛絲的味兒。

“小斌？”瞿芸萱從衞生間裏踩着濕漉漉的拖鞋走出來。萱姨身上只裹了一條白的浴巾，白花花的水肌膚有大半都在了外面，深深的溝，豐滿的大腿，好似是穿了件無帶兒低超短裙，那個勁兒呀，就別提了。

董學斌臉上一熱，“呃，我不知道你在家，那啥，我按了半天門鈴。”

“姨剛用吹風機吹頭髮來着，可能沒聽見。”瞿芸萱低頭看看自己，脖子也是一紅。

“咳咳，那，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幹啥？進來，趕緊把門先關上。”

“噢噢，對對對。”董學斌匆忙一關門，怕萱姨的美豔會被第二個人看到。

客廳裏，瞿芸萱左手捋了捋略帶濕的長髮，眼皮一垂，她右手揪起茶壺，給董學斌倒了杯水，“你先喝點茶，姨去穿衣服。”話音中透着股淡淡的温柔勁兒，還夾雜着稍許酒的味道。

等萱姨關門進小屋後董學斌才反應過來，“你喝酒了？”卧室飄出衣服與牀單接觸的細微動靜，“嗯，中午陪客户喝了一點，現在頭還暈呢。”

“你不能喝可別硬撐，再讓人灌醉了。”董學斌很不放心。

“呵呵，知道，姨陪客户吃飯時一般都帶着我們組裏的小桃兒，而且只要不是客户死乞白賴地攛掇，姨一般也不喝酒的，今天是實在沒辦法了，這個應酬重要的。”吱呀，卧室門開了，一身白真絲吊帶裙的瞿芸萱走出來，順手把空調的熱風打了開，一轉頭，對董學斌温婉地笑笑，“小東西，説吧，晚上想吃啥菜？”

“對了，有件事我得先告訴你。”董學斌嘴裏一樂，興奮的情緒又上來了。

“啥事兒？”瞿芸萱好笑地白了他一眸子，“瞧給你樂的，傻樣兒！”

“嘿嘿，是這樣……”董學斌清清嗓子，故意停頓了一下，笑道：“我們分局早上開了黨委會，經多方角逐，最後決定任命我為綜合處辦公室副主任，咳咳，那個，我資歷在那兒擺着，行政級別雖然還沒上去，但至少工資和福利享受副科級待遇，嗯，大概就是這樣。”直轄市區分局是正處級機構，下面綜合處正科級，綜合處下面的辦公室屬副科級，除非像周長那樣資歷老的同志會提到副科，一般副主任只是副科級待遇的。

瞿芸萱掩着豐上的裙襬挨着董學斌坐到沙發上，聞言，沒好氣地伸出手指頭敲了董學斌腦袋三下，“吹！牛！皮！”董學斌一汗，“是真的，任命這兩天就下來！”瞿芸萱揚起手嚇唬他，“你以為姨真醉了呢？再逗姨玩姨可揍你了啊？”

“哎呦喂，萱姨，我啥時候騙過你呀，真的不瞎扯，現在我們單位人全知道了。”

“你才二十三歲，你才考上公務員兩個月都不到。”瞿芸萱還是不信。

鈴鈴鈴，董學斌兜口的IPHONE4響了，他接起來説了聲喂，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大，瞿芸萱也聽了見，“……喂，是董主任吧？我政治處的老劉啊，先恭喜你了，哈哈，我昨天還跟我愛人説起你呢，我説以咱們小董的能耐，升官還不是早晚的事兒？瞧瞧，讓我給説中了吧？改天有空來我這兒坐坐吧，讓我愛人給咱們幾道好菜。”

“喲，劉主任，您太客氣了……好好，改天一定登門拜訪您和嫂子。”掛了電話，董學斌笑吧唧唧地對着萱姨揚了揚手機，“聽見了不？”瞿芸萱有點愣，“小斌！你還真當主任了！？”

“副的，副的。”

“副的也是主任啊！”瞿芸萱頓時伸手捏住了董學斌的臉蛋，掐着左右搖晃道：“你個小東西！什麼時候有這麼大本事了？剛多大就副科級待遇了？要是再混混資歷，提副科也是順理成章的啊！這麼大的一個坎兒就讓你給邁過去了？你咋這麼能耐！你説你咋這麼能耐！？”董學斌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呵呵，運氣好而已。”瞿芸萱好像比他還高興，“不行，這麼大的喜事咱們得慶祝慶祝，誒，你怎麼早沒告訴姨，早知道姨就多買點菜回來了，要不咱們出去吃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