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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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麗梅嘻嘻一樂：“還是斌子會説話嘛。”見周圍也沒外人，譚麗梅就大大方方地拿手背拍拍身旁樁子的大肚子，“喂，你跟斌子學學好不好？瞧瞧人家，剛來綜合辦才幾天啊，周主任就對他信任有加了，照這個趨勢下去，再過幾個月估計都能取代郭攀偉在周主任心裏的地位了，你再看看你，這麼大個兒頭兒連個話都不會説，你怎麼給領導留下印象呀？”樁子憨憨地抓抓後腦勺的頭髮，“我……我不太會説。”董學斌眨巴眨巴眼，“譚子，你倒是關心我們樁子呀？”譚麗梅臉一紅，用力啐了一口，“我關心誰了我？哼，搞衞生了！今天我值！”樁子趕快起身，“我幫你！”

“……這還差不多。”譚麗梅也不客氣，直接將笤帚丟給他。

其實董學斌又何嘗能説會道了？討好領導？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他從初中到大學一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悶葫蘆，非常不善言語，可自從有了目標，董學斌自己都覺自己有點不一樣了，即便有些對他來説相當難開口的話，他也能強着自己説出來了——一切都是為了升官發財！

這就是所謂的想為人上人，先為人下人吧？

十分鐘後，綜合辦的人都到了。

這時，董學斌的手機在兜口滋滋震了起來，拿出iphone4一瞧，是瞿芸萱發來的一條短信——“領導剛通知的，姨晚上要加班，沒準八點多才能到家，晚飯你自己吃吧。”董學斌生疏地用手點點觸摸屏幕，打了一個“好，那你下班注意安全”，隨後點了發送鍵就要把手機收回去，誰知旁邊黑影一閃，手機突然被人搶了過去。

是譚麗梅。

“哇！”譚麗梅無比驚訝道：“是iphone4！斌子你買iphone4啦？”坐在那兒看電腦的郭順傑輕輕哼了一聲，沒説話。

遊走在時尚後沿的郭攀偉好奇道：“愛富四是什麼？”常娟解釋道：“是手機，現在最熱的一款機型，聽説配件和貼膜加起來要五六千呢，呵呵，小董可真捨得買呀。”郭攀偉愕然道：“多少錢？五六千？五六千買個手機？”公務員的工資比不上其他外企私企，在郭攀偉看來，五六千買一台電腦他都嫌貴，更別説買個手機了。

譚麗梅羨慕地拿着手機左看右看，“太漂亮啦，不行不行，這個月發了工資我也得買一台去，呃，不對，好像開支了錢也不夠，只能下月再説了！”説罷，她眨巴眨巴眼珠子，捧着手機晃悠着哀求道：“斌子，你看咱倆關係這麼鐵，要不咱倆手機換幾天吧，讓我也過過癮嘛。”董學斌一聳肩，“我是沒問題，可你手機卡和iphone4的卡槽不一樣吧？”譚麗梅一拍額頭，“啊，我把這個忘了，唉唉唉，還是給你吧。”戀戀不捨地還給董學斌後，譚麗梅那顆追求時尚的心卻沒收回來，一會兒往董學斌桌子上瞄一眼，一會兒又朝他借來iphone4興奮地鼓搗鼓搗，還不夠她忙活的呢。

上午綜合辦有個會，是跟樓上的小會議室開的，李慶主任沒來，全由周長主持。體制裏的會議大都是一個德行，不是部門領導總結總結最近工作情況，就是拿着份上面發下來的文件學習討論，反正董學斌覺得沒有太大意義，硬着頭皮聽周長“和尚唸經”，心思裏卻尋思着該怎麼升官。

十分鐘……

二十分鐘……

董學斌都聽困了，強忍着打哈欠的衝動。

綜合辦的其他人似乎早已習慣，除了老嚴心不在焉外，其餘人均聚會神。

“……嗯，好了，今天的會就到這兒吧。”周長端着茶杯咕嚕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道：“找倆人跟我出去辦點事兒，其他人回辦公室忙吧，早上事情不少，大家都認真起來。”視線在下面科員臉上尋了尋，似是在琢磨讓誰跟他出去辦事。

董學斌和郭攀偉反應最快，頓時一板坐直了。

然而周長卻道：“攀偉，順傑，你倆跟我走一趟。”

“是！”郭攀偉立刻一答應，順帶瞥了眼旁邊的董學斌，心説別以為立了個小功就怎麼怎麼着了，瞧見沒有，領導還是更信任我的。這幾天有些嫉妒董學斌得寵的郭攀偉這下心裏平衡了許多。

郭順傑沒想到周長會點他的名字，登時神大振，這也意味着領導沒有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矛盾煙消雲散了。看着董學斌這麼積極地想接近周長卻並沒被點到名，郭順傑心裏這個樂呀，新人果然就是新人。

“對了。”大家陸陸續續剛出小會議室，周長突然道：“上午有兩份很重要的文件會送到李慶主任那兒，找倆人去接一下送到機要處，務必不能出錯，嗯……”董學斌再次起膛，一副“給我去吧”的表情。

遲疑片刻，周長目光掃過董學斌的臉，但只微微停頓一下又挪開了，道：“小常，小譚，還是你們倆去吧，機要處上午可能有會，萬一接文件的人不在的話，你們也別把文件拿辦公室，再送回主任那邊，這可是沒備份的文件，不能有閃失。”

“您放心吧。”譚麗梅和常娟都點頭。

郭攀偉和郭順傑看向董學斌，眼中均帶着笑意。

董學斌很是無奈，畢竟自己來綜合辦的子太短，周長也只是停留在看中自己的地步，卻並非信任，相比較起來，周長還是更信任辦公室的老人多一些吧，尤其是郭攀偉，那是周長的心腹。

唉，要走的路還很長啊！

第36章【着火了！】十點半。

綜合辦。

郭攀偉和郭順傑倆人喜滋滋地跟着周長出去辦事兒了。得了周主任任務的譚麗梅常娟也上樓去了李慶主任的辦公室拿那兩份重要文件，不過好像機要處的人還在開會，就兩個檔案室的人在，因為這種文件必須要由負責接檔案的相關領導簽字才可以，譚麗梅倆人就照周主任的代又把文件拿回給了李慶主任。

董學斌正在考勤表，見她們回來，便酸溜溜道：“送完了？”譚麗梅往椅子上一坐，“機要處領導不在，李處長説下午再送。”董學斌四下一看，瞧得屋裏也沒什麼旁人，就悄悄問了一聲：“譚子，你説我政審是不是還沒結束呢？不然為啥每回一有這種重要文件，周主任都沒讓我和樁子送過？這是……怕我倆偷看？”譚麗梅嘻嘻笑道：“具體審核制度我也不清楚，咋了，吃我和常姐的醋了？”董學斌一咂嘴，“我至於嗎？就是覺得領導對我好像不太信任呀？”

“不是不信任你，是……”譚麗梅話音一頓，左右看看四周，拿着文件假裝給董學斌指指上面，嘴上道：“昨天我就想提醒你來着，其實我覺得周主任可能對你有點小意見了。”董學斌表情一愕，“不能啊，我沒幹啥呀？”譚麗梅道：“先説好，這是我個人看法啊，你看那天你和郭順傑衝突的時候，你故意不説自己之前是去周主任辦公室辦事去的，而是引着郭順傑瞎説話，是，從結果上講周主任是把郭順傑給數落了，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那話純粹是把周主任給架上去的，讓他不得不教訓郭順傑，不然聽了下屬跟外面嚷嚷着周主任的事兒沒他重要，周主任再不説話的話，領導威信還往哪兒放啊？”

“我了個去！”董學斌一聽，還真是這個理兒！

“所以啊，周主任嘴上雖然沒説什麼，可難免心裏……知道了吧？”譚麗梅不愧是在機關混跡了一年多的主兒，很多事情要比董學斌這個剛進社會的大學生看得透徹得多，“周主任剛出去辦事叫上了郭順傑，這就是領導藝術了，給個巴掌來塊糖，既顯示了主任的威信和大度，又不至於和下屬鬧得太僵，而且，這裏面興許還有敲打你的意思呢。”董學斌一臉，“譚子，太謝謝了啊，你不説我還矇在鼓裏呢！我説周主任對我態度好像不太一樣了呢！原來如此！”唉，自己還是太天了！

吃一塹長一智，這種事情以後必須避免。

董學斌分析了一下自己的不足，取了這件事的教訓。忽然覺有點冷了，就走到櫃式空調機前按了按加號按鈕，想調高點温度，可按鈕不知是壞了還是怎麼了，了半天也沒有反應。

“你得使點勁兒，狠狠按。”常娟提醒道：“升降温的鈕接觸不好了。”

“咋沒報修？”董學斌加大了力度，滴的一聲，温度才是上升了一個格，“好傢伙，還是個體力活啊？”看報紙的老嚴呵呵一笑，“報修好幾次了，不過總是有問題，最近兩年經費緊張，説換上面也沒給批，不止這個空調，喏，飲水機的製冷也壞掉了，李慶主任那兒的電熱水壺加熱到水開也不會自己斷電，都湊合着用呢。”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走進來的是綜合辦正主任李慶，“閆局長那邊要人搬東西，找個人跟我去趟。”閆局長全名閆亮，是分局正局長，真真正正的一把手，比政委權力還要大。

一聽要給閆局長幫忙，董學斌忙自告奮勇地一起身，“李處長，我去吧！”李慶一看他，笑了一下，“算了，還是讓小孫去吧，他膀子寬。”樁子就急忙放下手裏的工作，跟着李慶走了。

董學斌悶悶不樂地一拍腦門，只覺自我存在是越來越小了。

另一邊，駛回城西分局的車子上，周長隨口問了一句，“你們覺得小董這人怎麼樣？”開車的郭攀偉微微一愣，答道：“小董太年輕了，雖然工作態度不錯，可人有點浮躁……”他怕董學斌跟他爭寵，所以言語上也沒客氣。

見周長表情沒什麼變化，郭順傑也清清嗓子道：“周主任，不是我跟小董有過沖突才這麼説的，他那人確實太不成了，不就寫了個稿子讓楊局長滿意了嘛，您瞧他得意的，都不把您放在眼裏了，那天要不是他嘴上給我下了個套，我要知道是您叫他去了辦公室，我也不能……”周長皺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