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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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存此時灰頭土臉坐在門檻前,兩天未闔眼,渾身上下髒得跟乞丐一樣,看着最後一車垃圾運出去,頓時欣的笑了一下。
“嗯,東西都準備好了,只要再洗刷一下就可以了。”王動此時累得雙眼都是血絲,儘管歲數大了,但他對這地方的情比誰都還要深厚,中間雖然打了個小盹,可真幹起活來,他的神卻比誰都還好。
“委屈她們了。”楊存看着門口的馬車,動的説了一句。連續兩天,高憐心和張媽媽也一直幫忙,安家小姐妹更是忙前忙後不肯休息。但她們體力終究比較差,這會兒連澡都沒洗,就在馬車上小睡起來,對於女人愛乾淨的天,現在的情況實在邋遢,讓楊存都覺得有點對不起她們。
“兄弟們,趕緊給我開工了!”楊存心裏突然一暖,看着越來越整齊的大院,立刻是袖子一挽,豪邁的大喊一聲。
“好!”已經累得氣吁吁的士兵們一聽,頓時渾身神一振,尤其是看楊存一馬當先開始清洗走廊,一個個更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兒。這國公爺太好伺候了,一點架子都沒有,還和他們一起幹這髒苦活,在這種情況下,誰都不好意思偷懶。即使已經累得眼皮半開全闔,依舊強打起神,趕緊湊上前去幫忙。
一羣舟車勞頓的大兵依舊不知疲憊的忙碌着。國公府的宅院實在太大了,整整收拾兩天才算比較乾淨。不過接下來也不能立即入住,畢竟荒廢許久,即使打掃乾淨,但很多地方還是很破舊,尤其是屋頂上的瓦片有些破碎,門牆上的漆也都破舊不堪,不修補的話本不能住人。
無奈下,王動只能趕緊找城內的泥工瓦匠前來修補,還沒修補完,又忙着算入住的黃道吉。古時候入住的避諱特別多,完全不是楊存所想收拾乾淨就能住人,除了算子之外還得算八字之類,大户人家的規矩煩瑣得叫人頭都要暈了。
算來算去,加上中間府邸翻新的時間,起碼也得等半個月以後才能入住,身邊除了幾個老兵之外全都是鎮王府的兵馬。楊存也不好意思再把他們當苦力使喚。
先在城內找了幾家客棧讓大家安穩住下,酒水食伺候好幾天以後,他們也不好意思再逗留,別過之後就返回京城。
楊存住的客棧,説是客棧有點小看它。依偎着如詩如畫的西湖,事實上,這間叫做一品樓的客棧卻是一座巨大無比的莊園。能在如此風景秀麗的地方擁有這麼大片的土地,這商號的老闆可想而知也是當地的龍頭人物。一夜品西湖,醉卧楊柳殊,雖然談錢有點煞風景,不過在這住一夜的代價也貴得讓楊存心疼到不行。
一品樓最南、靠近雷鋒塔的大莊園內,院裏青花綠草,竹林幽亭,亭子內楊存皺着眉頭,滿臉肅看着桌子上幾張請帖。有杭州巡撫林安國的,本來他想一盡地主之誼倒是正常,不過聯名上的另一個名字趙沁雲卻讓楊存覺太陽陣陣發疼。
“公爺,您怎麼了?”高憐心款款走來,眼看楊存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由得問了一聲。
“定王長子。”楊存苦笑一下,晃着手裏的請帖,有點不的説:“我前腳剛到,他後腳就到了杭州。還聯絡浙江的多數官員要為我接風洗塵,居然連個先來後到都不分就派人送帖,也不想想這江南到底是誰的地盤。這場飯雖然不是鴻門宴,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定王長子,據説他代父守軍,人應該在東北才對啊。”高憐心即使是個不問外事的婦道人家,但也聽過坊間傳聞,此時一聽下帖之人竟是趙沁雲,倒也難掩驚訝之情。
“東北蠻荒之地,冰天雪地。”楊存眼神眯了一下,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説:“這個趙沁雲,我們從京城動身的時候他還在東北大營裏。雖説我們在姑蘇耽誤了兩、三天的時間,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就能從東北趕回京城兵部繳帥印,又請吏部開了印信,如此着急趕到江南來,到底想幹什麼實在耐人尋味。要知道武將無令不得離營,此次定王回京,他也離開大營,難道就不怕大軍無人鎮守、滋生事端嗎?”
“您説得也對。”高憐心不懂朝廷那些規矩,但也隱約明白趙沁雲這些舉動太過匪夷所思。一軍之中父子先後離開,這無論如何都不合常理。
“唉,我不惹事,事惹我啊。”楊存嘆息一聲,站起身來伸了伸懶,搖着頭説:“算了,晚上我就去會會這個定王長子吧。我看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就希望麻煩不要太多,我還想過安穩子咧。”
“您怎麼將他説得跟黃鼠狼一樣了。”高憐心噗嗤一笑,看着楊存裝腔做勢,倒也覺得逗趣。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啊。”楊存一臉狡猾笑了一下,説了幾個下的笑話,逗得高憐心臉帶羞紅的跑開了。回頭再看一眼那封燙金的大請帖上頭一個個人名,楊存不由得又開始沉起來。
第四章罪人月滿西樓妙無邊,西湖之邊,即使此刻已經是皓月當空,但夜裏遊人卻不減反增。夜空萬里無雲,咬潔的明月在滿天星斗的襯托下越來越動人,安靜而又幽雅的西湖上,湖面在月光的照耀下微波盪漾。點點霧氣輕輕飄逸着,美不勝收。
一盞盞燈籠輕輕閃爍,唯美之餘,只有那道不盡的詩情畫意。
西湖邊到處是詩作對的學子佳人,或三五成羣鬥個酒令,或一三一而聚詩抒懷,不少妙齡女子結伴遊玩,連於商販們攤子上緻的小玩意,又連於才子們的風多才,江南之地,富饒多情,由此西湖的張燈結綵、士子們的放蕩不拘不難看出三。
湖邊長柳細垂,夜空清而又怡人,行走在這漫情懷中,有種説不出的舒情愜意。楊存身着最普通的學子素袍,哼着小調,走在人羣裏東看看西瞧瞧,樣貌雖説不上是賽潘安的驚世之顏,但玉面如雪,紅似焰,青年少身姿拔,讓過往的人不由得慨着,又是一位遊戲風塵的美少年。
湖面上,大大小小畫舫輕輕飄蕩着,燈紅酒綠,雕龍畫鳳,每一艘都可以看見隱隱的人羣聳動,都可以聽見一曲曲似哀似嗔的小曲。琵琶手間輕撫,琴音指間似霧,再加上一聲聲鶯燕悦耳的嗓音輕輕唱,沒有半點墮落糜亂,在耳邊能聽到的都是江南之地的多情、江南之地的潤物細無聲和這西湖獨有的醉生夢死。
岸邊,一艘最巨大的花舫安靜等待着,十幾個高大無比的護衞面無表情的警戒着,雖説與這清閒浮華的景象格格不入,多少有點煞風景的意思。不過歷來遊西湖者不缺這些達官貴人,過往的百姓們雖然竊竊私語,不過也不甚在意。
“這位大哥,這是林大人宴席所在吧?”楊存走上前去,很是禮貌的行了一禮。心裏倒沒多想,就是看這些護衞年紀比自己大,順口喊了一聲。
“是,這位公子可有請帖?”護衞首領一看來人雖然青澀,不過舉手投足皆知書達禮,聯想起今夜主子的貴客,態度一下子就變得恭敬起來,面對楊存隨意的一禮,倒是令他一下子慌亂起來。
“有。”楊存將懷裏請帖遞了過去。
“小人蔘見敬國公!”護衞首領接過一看,連忙單膝跪地,恭敬朝楊存行了個大禮。看得出楊存剛才叫他一聲大哥非常管用,這會兒的態度可是連一點敷衍的意思都沒有。其他人一看也連忙跪地行禮,按理説他們現在司職門衞,又是王府的人,不必拘於此等虛禮,但首領都跪了,他們也不好意思不跪。
“各位快請起!”楊存温雅的扶起他。
“公爺請隨我來,世子已經恭候多時了。”護衞首領憨厚的一笑,馬上起身帶着楊存朝花舫內走去。
説是花舫,不過佈置得很是別緻,沒有一般青樓那種曖昧的氣息,反倒格局合理,牆上都是書畫和楠木鑲玉的屏風,高貴中又有一種説不出的典雅之。得出心裁的設計讓人覺這既不像是大户人家的私船,又不像是煙花之地的雅舫,讓人覺很是自在。
“這位大哥貴姓大名?”楊存隨着他一起上樓梯,眼看着這位首領身材高大,健壯無比,腳步雖然剋制,但卻虎虎生風,極端威武,又不懂得那虛假的浮誇之禮。雖沒什麼亂七八糟的結之心,不過卻一時對這魯漢子有了點興趣。
“國公爺別取笑了。”漢子臉雖然兇惡,但尷尬時卻也有憨厚之意。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説:“小人屠浩,就只是個人而已,哪受得起公爺如此禮待?”
“好名字,不錯!”楊存呵呵一笑,心裏就有底了。看這屠浩的樣子不像京城裏混久的老油條,估計沒錯的話,應該是趙沁雲從東北大軍裏帶出來的高手。
照這樣看,他定王世子的能耐倒是不小,這麼短的時間,竟然將軍中將領都帶到江南來了。如果在兵部走正常程序的話,本辦不到。如果不是他定王權力大的話,那就是兵部裏他有特事特辦的特殊地位。
“敬國公到!”果然,屠浩帶着楊存上了二樓,拉開嗓子喊的時候臉有點尷尬,也有點不好意思。這些伺候人的活他明顯沒幹過,換作京城裏那些老油條,幹得估計比偷雞摸狗都還要悉。
“有古怪……”楊存眼神眯了一下。定王府裏頭的高手和護衞哪會少,可他趙沁禮偏偏要帶軍營的人過來,如果不是説他對王府裏的人不信任,那這個屠浩就絕對是他的心腹。不過這傢伙也不像是工於心計的人,照這樣來看,定王府內似乎也不怎麼平靜。
二樓是寬敞的小閣樓,瞭望西湖夜景,四周都是一面面的屏風,走馬燈般輕輕的旋轉,讓這裏在安靜裏又顯得幾分雅意。地方雖大,但卻佈置得當,看起來一點都不顯得空曠。書畫於壁,琴台靜角,倒也別有幾番風味。
最中間的桌子旁,兩個中年人陪着一位年輕人一起等着,年輕人大約二十四、五歲的模樣,白麪如玉,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少年,身上細錦華服,舉手投足間有一種説不出的高貴。眼看楊存到了,他立刻上前一彎,滿臉含笑恭敬的説:“晚輩趙沁雲拜見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