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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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函就是其中的一個。
此刻的他正坐在軟轎中,閉着眼哼着最新聽來的戲曲,一手在膝蓋上悠閒地打着拍子,去接在城外數十里處香火鼎盛的寺廟上香的母親。
他終究是一個孝子,當年有母親的勤儉持家與悉心教導才有今天的他,是以對母親自然也是格外尊重。
讀了那麼多年的書,也做了那麼多年的閒職,他也算混明白了,官場還真不是一個只看能力如何的地方,關鍵還是要看是誰的“人”也幸好他及時醒悟,看準一棵深藏不的大樹抱緊才有今天,否則必定還是修編那些遺失的古籍吧?
高尚是高尚,就是不怎麼實惠。反之不同,堂堂津門巡撫論權勢、地位甚至油水,都不是一般同等官階的官位所能比擬。那麼多人虎視眈眈地盯着,能落到自己頭上,還不是因為他的眼光夠準?
想到這裏,他就變得越來越得意,嘴角完全翹起,每一個孔都散發着順暢的氣息。
可惜有句成語叫做“樂極生悲”還真就應驗到他的身上。在那種得意尚未調整過來之時,軟轎猛然一顫,像是被突然扔出去一般,居然就失去了平衡。坐在轎中的人還未驚呼出聲,便在慣力作用下被甩了出去。
説實話,那姿勢怎麼看怎麼不雅。
沒人顧得上這些,一邊爬起一邊扶着官帽,陳子函怒不可抑地起身,還沒等視線恢復正常,便高聲喝斥道:“你們這些大膽奴才,怎麼抬轎子的?居然膽敢摔了本官,可是連命都不要了?”
“嗤……”話還沒説完,便聽見一聲恥笑之音。陳子函臉頓時不悦起來,卻也不再盲目發火,而是將視線投向聲音的來源。
不看還好,一看,陳子函心中的那點不忿就開始呈直線上升之勢。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素衣的弱冠少年,相貌自是英俊不提,但看那年齡必定是剛成年不久,但那種縈繞在周圍的氣勢卻讓久經官場的他隱約到不安。
再三衡量,最後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收斂起臉上的不悦神,極為客氣地向年輕人拱手問道:“不知這位壯士因何攔轎?莫非有什麼誤會?”這年頭世道有些怪異,人妖混亂,都為修真一事瘋狂,國師留下足以讓世人瘋狂的八字箴言去了,卻不知為這世間帶來多少災難。
天地相鬥,五行盡出,如果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少年也屬於這種修道之人,可就要小心了。要知道,身為讀書人,當年的陳子函可是狠狠鄙視過那些不知所謂的修道之人,這也成功造就他現在被一個一丹修為的人就能掐死的身體。
楊存看着眼前這個中年人,突然就笑了。嗯,有點意思。面目明朗,倒也不是什麼猥褻之徒。唯獨可惜的是對方的眉宇之間多了一絲被圓滑所遮蓋的懦弱,一雙本該晶亮的眼睛過早沾染上渾濁之。
恨就恨,想衝着自己發火發便是,忍什麼忍?偏偏還要客客氣氣。對這個替代蕭九位置的人,再不屑也不能掉以輕心。誠如他自己所想,能坐上這個位置本來就不簡單。
“沒有誤會,不過是想來向巡撫大人借一點東西而已。”楊存臉上淡笑,笑得很無所謂,心中卻有些好笑:這個新任巡撫敢隨便帶十幾個人就出門,和蕭九出門那種前呼後擁的子還真是天壤之別啊。
他就不怕被人截了?
借東西啊?聽到楊存的要求,陳子函反而輕輕舒出一口氣,還是很客氣的樣子開口詢問道:“不知這位壯士是要借什麼?”
“你的命。”還是無害的笑,簡簡單單兩個字從用楊存口中説出來,就好像是商量着要去哪裏吃飯一樣和諧。
不過很明顯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那位巡撫大人可就不同了,一張本來就有點青白的臉,顏幾經變換之後,最後停留在豬肝上。他眼神一凜,後退幾步,冷然一喝,道:“來人,給本官拿下這名口出狂言之徒。”這變臉的速度……嘖嘖,都趕得上楊術了。也不知道這些當官的臉皮都是用什麼材質製成?完全沒察覺楊存這個想法將自己也一併罵了進去,楊存抱着胳膊,如玉般的俊顏上充滿看好戲般的戲謔。
其實話剛説出口,陳子函也察覺不妥。按理説自己被人冒犯,本不需他憤怒,早就應該有人站出來才是。可是為什麼呢?疑賽叢生,回頭看着身邊自己帶出來的侍從之後,他終於完完全全僵住了。
這些人個個神情呆滯、目光渙散,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一看就不太對勁,復又看看楊存氣定神閒的模樣,陳子函的膝蓋發軟。…“4:”
…
丨……
眉角一跳,望着面前的人,陳子函語氣顫抖地想説些什麼,卻被楊存揮手製止。
“行了,爺時間寶貴,沒空在這裏聽你那些沒有營養的東西。其實我這個人還很快,只要你肯拿出一些東西換,放你一馬也不是不行……”單手摩擦着下巴,楊存一副討價還價的樣子。
陳子函的眼神一亮,光閃爍,不過很快又皺起眉頭,高聲道:“你……你這個膽大妄為的無恥之徒,敢威脅朝廷命管,看來你活得不耐煩了。士可殺不可辱,你切莫想威脅本官,做出危害百姓的事情來。”
“嗯?”楊存眉梢挑起,饒富興致地看着對方。架勢做得不錯,要是他的腿抖得沒那麼厲害的話。
“好吧,既然你這麼有骨氣,那麼……”話鋒一轉,眉眼之間馬上變得冷冽。
帶着呼嘯的肅殺之,楊存一掌便往陳子函的頭頂砸下,邊動作邊説:“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手在最後一刻頓住了。不是楊存心軟,而是……看着這位上一刻還是大氣凜然,説着士可殺不可辱的巡撫大人跪在自己面前涕淚齊下的樣子,實在令人哭笑不得。
“壯士,請説出您的要求吧。”楊存突然決定不用虛偽這個詞彙形容他。收回手,他瞳孔中帶着笑意,出聲安撫道:“你放心吧,我也是有原則之人,不會勉強你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當真?”跪着的陳子函似乎是得到承諾似的,也瞬間察覺自己跪着好像真的不大好,便在楊存晨風細雨的一句“當真”中站了起來。
“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想知道一件事而已。榮王世子被魔門擄走,我想知道這件事情榮王和魔門是如何談判的?”
“咚!”陳子函剛剛站起的身體又直地跪了下去,不過比起剛才的那種可憐相,望着楊存的眼神中帶着很多警戒,問道:“你是何人?”
“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訴我結果就好。”又是那種冷冽的氣息,楊存犀利的眼神看得陳子函頭皮發麻,有些不懂這個少年的眼神怎麼那麼有穿透力?
整個朝堂上,他所不敢正視的眼神除了當今聖上之外,也就只有三王,現在居然又多一個?
可是,不説是死,説了……不也是死嗎?
“你不用懷疑,只要你説了,説不定可以不用死。實不相瞞,我也是朝廷命官呢。”陳子函那點心思只要是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反正本來也沒有打算隱藏,楊存便直接和盤托出。
“大人還是站起來為好,你這個大的官就這麼跪在這裏,還真是有些不太妥當呢。”楊存後面的話已經不是很重要了,陳子函的腦子還是停留在楊存那句“我也是朝廷命官”上。他一邊爬起,大腦一邊飛速運轉。
楊存也不説話,任憑他想,眼光不痕跡望了一眼某個方向,角微微翹起。
朝廷命官?怎麼可能?這麼年輕不説,還從未見過,這是陳子函的第一個想法。不過隨後又想到對方取自己的命易如反掌,似乎也沒有撒謊的必要?就算他什麼也不説,自己還是會老實代不是嗎?
朝廷命官……朝廷……看對方的樣子,不可能只是一個小官。可是連三王自己都見過了,還有誰是……等等……瞳孔瞪大,陳子函本也不是愚笨之人,很快便想到一種可能。
當初楊存受封賜印之時自己不在朝中,所以未能親眼目睹那位年紀輕輕便位列三公之一的敬國公。而後他很快便去了杭州,更是無緣見到,莫非是……莫非是……
轉眼望過去,便撞進楊存帶笑的眼眸中。即使不曾親口驗證,陳子函也明瞭此事恐怕八九不離十,那般氣質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於是,剛剛爬起來的身子又再一次跪下去。
可憐的膝蓋白白忍受三次的痛楚,若是一開始就跪着別起來多好?連楊存自己也變得有些於心不忍。
但也就到此為止,他可沒那麼多不忍拿來分給一個大老爺。
“下官……下官參見……參見……”與其説是顫抖,還不如説在陳子函心中還是存在着最後一絲疑慮。畢竟在沒有見到官印前,一切都不是最後的結果。
楊存的耐心已經用完,沒那麼多閒工夫陪他廢話。他恢復冷然的神態,朝最後還是選擇跪着説話的陳子函一句:“現在你可以説了吧?本公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在陳子函剛抬頭望過來時,又加上一句:“通寶,點香。”如果説還有什麼不相信的,在楊通寶身影出現的那一刻,陳子函終還是低下了頭,低聲道:“此事……是一個誤會。魔門並沒有……要挾持榮王世子,不過是魔門聖女為了身,請世子送了一程而已。”而已……而已……去他媽的而已。一石起千層,楊存也在那一瞬間明瞭,其實自己一開始的方向就想錯了。趙元明歪打正着,成功讓自己誤會了一些事。
所以,此刻自己出現在這裏才會人盡皆知。
而在看見榮王世子並不曾受到任何苦楚那一刻的猜想也完全是真的,他楊存果然就是一個傻子,被人家耍得團團轉居然還自以為聰明,卻不料……不料……
這件事從頭到尾是不是一個圈套不知道,但是他所知道的是現在的趙元明和趙元清是兩兄弟,而自己不過只是一個外人而已。再想想之前還想着要挑撥離間的計劃,除了嘲諷之外,楊存的心都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