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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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疼愛的兒子又怎麼樣，為了那張王座，為了權勢，手足相殘，父子反目，歷史上的例子舉不勝舉。只可惜……”陳瀟神有些黯然，不是為“陳瀟”，而是為“阿瑟”。

“只可惜，陛下不知道，小阿瑟要的是什麼？”維羅妮卡輕嘆了一聲，“你雖然變了很多，但是，我看得出來，陛下所執着的東西，你並不在乎。”陳瀟眉頭微微揚了揚：“老師，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或許只是這一杯茶，一個安靜的院子，一個能夠放下所有面具和包袱來談話的人。”維羅妮卡藍眸中泛出淡淡的温柔，“就好像當年的小阿瑟那樣……”

“看來，我真的有很多東西沒有變。”陳瀟一語雙關地説道：“‘小阿瑟’也好，‘阿瑟’也好，一直都有共同的東西，有些巧合，或許不止是偶然。總之，我很高興，能夠有這樣一杯茶，一個安靜的院子，還有一個……”

“好了，小阿瑟，”維羅妮卡打斷了他要説的話，“敞開心扉，和陛下好好談一談。他畢竟是最寵愛你的父親，只要明白你的志向，他不會為難你的。”

“不，現在還不到時候。”陳瀟深深地看了維羅妮卡一眼，“老師既然讓我敞開心扉，為什麼自己又將心中的門緊緊地鎖了起來？”

“你真的該走了！”維羅妮卡避開了這個問題，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不會再見你，你也不要再來找我，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此時，在另一個地方……或者説另一個世界。

米亞斯王國皇陵，地底世界。

這是一座祭壇，雖然只有三層樓高，但有一種磅礴的氣勢，不過，它給人的覺卻是森然和驚悚，因為周圍盡是一座座由屍骨累積澆築的高塔和一條條屍路，鋪滿了整個遼闊的地下世界，也不知道犧牲了多少條生命，才能完成這一片堪稱“奇蹟”同時也堪稱“人間地獄”的建築羣。

祭壇上，是兩個身穿深紅斗篷和麪具的神秘人，庫爾奇和羅特思，這兩個名字肯定是個假名，但是那種裝束卻是不折不扣的身份代表——黑死徒的宗主教。

在場除了兩大宗主教外，還有幾個區域的大主教和主要負責人，以及教會最強的武力代表，毀滅使者。

毀滅使者最高級的是大毀滅使者，只有兩個，實力都是半神層次，而普通的毀滅使者有六個，最低的也是國度初段，其中就包含了那一位號稱最強的毀滅使者，修羅。

這是百年一次的主祭，除了那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教宗外，神秘教會幾乎所有的英都集中在這裏了。

與金輝地宮未建成的“恐懼”主祭壇相比，這個“憎恨”主祭壇已經相當完整，從外表看，歷史應該還相當悠久。

參加主祭祀的都是最核心的黑死徒，這些人在進入時也要通過層層盤查和最可靠的信仰驗證，不具備真正毀滅信仰的人本無法通過。

由於有金輝地宮“恐懼”主祭壇被摧毀的教訓，原本就更強大的“憎恨”主祭壇再次加強了防備，外圍是凝聚了無數怨魂的強大念力，有這些最英的毀滅使者，加上能接受各地“憎恨”信仰的骨塔林和主祭壇本身的力量，即便是偽神級強者，要想突破防禦強行闖入也相當困難。

只不過，往往堅固的堡壘，總是從內部開始被攻破的，所謂的信仰檢驗並非萬無一失，對於本身就是“毀滅”的修羅來説，只須動用本能的意志，就能輕鬆通過那種“毀滅信仰”的檢驗，尤其純無比的毀滅氣息，還被視為這次“神降”祭祀中，最有可能得到主宰青睞的人選之一。

祭祀開始了，無數血和生命煉就的華被投入祭壇，完成一系列繁複的儀式後，所有的骨塔閃耀出強烈的毀滅氣息，無數血的氤氲縈繞在塔身，一股股夾雜着信仰的特殊源力朝最中央的主祭壇湧來。

約莫半個小時後，骨塔林的血漸漸稀薄，而整個暗紅的主祭壇變成了鮮紅，中央一個凹入的祭坑中空間開始扭曲，出現了一個漩渦般的入口，泛出血紅光芒來。

那些被投入的華在這血紅光芒的作用下，凝聚成一顆血紅的圓珠，隱隱透出黑的電芒。

守護在祭壇上的修羅看到了這顆血珠，眼中驀地泛出奇光，一個悉的名稱升上了心頭。

“血湮之珠！”庫爾奇出驚喜之，和羅特思對視了一眼，看來這一次主宰降臨的力量遠遠勝過以往，光是降臨前的氣息染，就凝聚成了原本需要無數生命獻祭才能得到的，等同於神器的強大寶物。

骨塔林中的血氣愈發黯淡了，華之力都集中在了主祭壇上，自身的力量開始大幅度下降。

主祭壇顫抖了起來，中央那血紅的漩渦變成了一道光柱，升到了地底世界的頂部，血的光芒帶着強大的毀滅氣息散發而出。

附近的黑死徒們清晰地受到了那種“神靈”的威能，紛紛出狂熱的目光。

龍煌帝國皇宮，紫苑宮。

維羅妮卡似乎應到了什麼，身體一震。

“老師，你怎麼了？”陳瀟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維羅妮卡的聲音隱隱着一絲焦躁：“你走吧，遠遠地離開這裏，離開龍皇帝國！”

“好！維羅妮卡，”陳瀟這一次沒有再稱呼‘老師’，站起身來，“讓我帶你一起走吧，一起離開這裏，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無論你想以什麼身份，姐姐、老師或者其他……如果你厭倦我的陪伴，你也可以選擇絕對的自由。這，是‘小阿瑟’最後也是最大的一個心願。”看着那雙真誠的眼睛，維羅妮卡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似乎在拼命壓抑着什麼。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降臨的憎恨“不值得。”維羅妮卡搖搖頭，“真的不值得，你本不知道……”

“維羅妮卡，我知道你經歷了很多痛苦和磨難，”陳瀟走到了維羅妮卡身前，握住了她手：“當初的‘小阿瑟’沒有能力讓你離苦痛，但是，現在的我，有！”

“不！”維羅妮卡低下頭，手顫抖得更厲害了，“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陳瀟輕嘆了一聲：“你錯了，其實，我知道的。”

“不……”維羅妮卡緊握着拳頭，指節已經因為用力而發白，忽然下定決心般的一抬頭，用力地將手掙了開來，尖叫道：“你知不知道，是誰害得你在外顛沛離了七年？喪失了大部分記憶？”陳瀟深深地注視着她的眼睛：“那只是一個意外，無論原因是什麼，‘小阿瑟’都不會怪你。”維羅妮卡的臉變了：“你……你真的知道！”

“如果把記憶消失看做死亡，那麼‘他’已經死了，‘我’只是一個重新塑造記憶的人，或者是一個重新活過來的人，擁有了部分原本‘小阿瑟’的意識。”陳瀟重生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説出了最大的‘真相’，儘管只是一語雙關，指了指自己的頭：“但是，在這部分的記憶裏，他最大的執着一直都存在着。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你始終都是‘小阿瑟’心裏的那個人，你可以不喜歡他，可以不愛他，甚至可以傷害他。但是，你無法阻止他想要讓你幸福的那顆心。即便只是遠遠看着你的幸福。”維羅妮卡整個人都怔住了，眼角一滴淚珠悄悄滑落，飛快融化在面紗之中。

“跟我走吧，維羅妮卡，離開這裏。離開所有的痛苦和憎恨，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真正去自由地選擇。”此時米亞斯王國皇陵地底，主祭壇的血紅光柱愈發熾熱和鮮豔，整個龐大的地底世界被照得一片通明，所有的骨塔上的屍體彷彿活了一般，齊齊發出詭異的聲音，彷彿在呻和哀嚎，無數怨魂一般的紅霧瘋狂地湧向了光柱。

骨塔附近血的氤氲已經完全被光柱納一空，嶙峋的白骨也漸漸變成了灰白，似乎已經把積蓄不知道多少年的力量盡數傳輸給了主祭壇。

光柱凝聚成一個巨大的血虛影，懸浮在主祭壇的上空。

所有的黑死徒都虔誠地跪了下來，張開雙手，對準天空，大聲唸誦着頌詞——修羅也在當中，面具後的臉上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

耶羅迪沙，紫苑宮。

維羅妮卡的淚光只是稍縱即逝，眼神已經換成了漠然。

“非常人台詞，‘小阿瑟’，或者，‘阿瑟’。”她的手伸到了臉上的面紗前，慢慢地拉了下來，“可惜，你不明白的東西太多了，比如……我這副模樣。”從陳瀟見到維羅妮卡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都戴着特殊的面紗，除了那雙眼睛外，看不清其餘的五官明細，如今終於摘下了面紗。

原本應該是記憶中那一張潔白無瑕、美麗動人的臉，卻變成了可怕的面目，臉上佈滿了似是符咒般的印記，印記的紋路好似活的一般，在慢慢賁動扭曲，顯得猙獰無比。

紋路從臉一直蔓延到脖子下方被衣服遮住的部分，可以想象得出來，其餘的身體部分應該也有這樣可怕的“紋理”。

陳瀟仔細觀察着那些“紋理”，他能夠清晰地覺到那裏面藴含的濃郁生命力和詭異的氣息，這種存在有點類似繭絲子一類的寄居生物，寄生在生物體上，取本體的力量和“養分”，直至生物體死亡。

同樣是魂變體，維羅妮卡給陳瀟的覺，與所見過的矮人王因克等人完全不同，她的身上散發着一種真正需要仰視和戰慄的氣息，由內而外，彷彿是深淵主宰的一個分身，所擁有的氣勢絕非一般國度級強者所能相比的。

索蘭麗曾説過，極少數人能得到“神靈”的認可，被賜予‘主宰之心’，實力和潛力大幅增長，危急時刻可以召喚神靈的意志，與神靈之力融合，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憎恨之心！

一定因為這個原因！

維羅妮卡見陳瀟怔怔的，彷彿嚇呆了，冷冷一笑，抬起手。光滑白皙手掌開始迅速變化，變成一隻驚怖的爪子，足有一尺長的鋒利指甲彷彿刀刃一般，在月光下泛出血紅的光芒。

一股股冰冷的殺氣盪漾開來，周圍的花木紛紛枯萎，猙獰的臉上出森然的笑容，爪子緩緩朝陳瀟伸去：“我這個樣子，你還想將我從深淵從拉出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