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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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老高斯傳來的消息看，長公主一行人很快就要回到暗月城，隨行的還有姬婭，想到姬婭，陳瀟原本心中的綺念變成了沉重，佛萊雅的事情一直壓在他的心頭，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還是想想該如何安她吧。

在鎮民完全離開巖口鎮後，陳瀟和帕格利烏開始了“封印”的工作，其實就是設下龍語銘文和魔法陣，將巖口鎮的相應區域隔離開來，避免外人進入，並修復了原本被摧毀的白骨祭壇，幫助古拉丹姆加快恢復靈魂華。

由於古拉丹姆的事情牽扯到毒龍等諸多秘密，暫時不宜報告希亞，所以巖口鎮的翡冰晶礦還是先封存起來，至少也要等到古拉丹姆的靈魂華完全恢復再説。陳瀟對古拉丹姆的要求很簡單，平不會打擾他，而且在不損害領地和平民的大體利益上儘可能支持他的試驗，一旦需要屍巫出力的時候，必須全力以赴。

如果能充分利用古戰場的亡靈力量，那麼古拉丹姆將可以創造出一支可怕的亡靈大軍，足以匹敵整個暗月領地的軍力，加上亡靈魔法的威力，絕對是一個強大的秘密武器。

陳瀟忽然想到一件事，他手中有西琅山的牛頭人和美杜莎部落，有蒂姆手中的西路防衞隊，有土元素人盟軍，有斗篷會，加上現在已經是名副其實屬下的古拉丹姆亡靈大軍，加上帕格利烏、洛蒙、迪莉婭的幫助，這種實力就算作為一個大領地的領主來説，也是相當強大了。如果他想的話，以絕對的武力優勢取代希亞成為暗月的領主，似乎……並不是很困難？

不過，陳瀟才不想做這種勞心費力的無聊事情，希亞的辛苦和壓力他可是看在眼裏的，有時候，那種不見血的戰場比真正的生死戰鬥更為可怕，你甚至不知道背後的“戰友”什麼時候會捅你一刀。比如藍熔領地，就是嘴裏喊哥哥，手裏摸刀子的白眼狼，一直扮好人在背後捅黑刀。

要是他真對權勢熱衷，早設法回到地面世界了，那個金耀領地是龍煌帝國最富庶的領地，他這個三皇子是名正言順的真正領主，説不定還能夠鬥倒其餘的兄弟姐妹，登上皇位呢。現在躲在暗處，幫助希亞算計策劃，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況且那位長公主和他之間，還有點説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在安排好一系列的安置工作後，陳瀟、阿西娜和帕格利烏返回了暗月城，老高斯告訴陳瀟，希亞已經回來了，正在王宮後花園等他。

陳瀟偽裝成一個隨從的面容，跟着老高斯順利地進入了王宮，老高斯帶着他來到內院後花園，然後躬身告退。

希亞依然是一身習慣的白長裙，看着這個陌生的大惡魔，先是有些驚訝，隨即出瞭然之：“這就是那位魔界的天才制器大師？大宗師的傳承中，竟然有如此奇妙的變形術。”

“這張臉並不是大師……”陳瀟沒有解釋大宗師傳承的事情，他本來的用意就是這個藉口，如今希亞主動這樣認為，自然是省了許多力氣，臉部再次發生變化，變成“大師”的模樣：“這個才是，不過，目前這位大師已經下落不明，十有八九是遭遇了不測。”希亞點了點頭，沒有再在這方面多説，也沒有提那個魔界天才大師之類的話題，直接説道：“這次我去白翎領地訪問，臨別前領主西卡里贈送了我一份厚禮，有不少奢侈品，比如特殊的裝飾晶石、彩翎羽，上品的絲綢衣料等等，還有一批擅長建築的地和角魔匠人，説是要幫助暗月修繕破舊的王宮。”陳瀟搖頭道：“這份厚禮更多是像送給長公主本人而不是暗月領地的，奢侈品並不能緩解暗月目前真正的缺糧問題，反而是那些工匠還會增加暗月原本就緊張的糧食負荷。當然，如果暗月僅僅是表面上這麼困難的話……我懷疑，西卡里此舉有試探的意味，想要探知暗月的真正底線，不排除背後得到了帝都的授意，或者是壓力。”政治上所謂的友好，最主要的是利益和目的，很可能在某些時刻，利益發生變化或者達不到目的時，翻臉成仇也並不出奇。

真正像喬治將軍那樣因為某種恩情義理，近乎頑固地支持希亞這個弱勢力的，還是極其少數。事實上，陳瀟知道，就算是他這位岳父大人，也曾經動搖過，所以喬治將軍只是請求他全力幫助希亞一次，而不強求他和阿西娜被拴死在這個岌岌可危的地方。

強者為尊，這就是最簡單也是最大的規則，不能將希望寄託在旁人的身上，只能夠靠自己。

個人是這樣，整個領地，同樣是如此。

“你説的不錯，”希亞點了點頭，“對了，西卡里對我帶去的姬婭好像有興趣。”陳瀟眉頭一皺，對那個西卡里的印象更惡劣了，只聽希亞説道：“本來我應該把姬婭作為回贈的禮物送給西卡里，但是，我又怕某位天才大師返回時，看不到他的侍女而心生埋怨，所以我改送了一套公主坊出品的禮物給了西卡里領主。”上次希亞在告訴陳瀟，因為迪歐對姬婭的興趣將她派往卡斯特家族時，陳瀟隱隱出的不悦落在眼裏，這次自然不會重蹈覆轍。

“姬婭的事情我已經差不多清楚了，”陳瀟輕嘆道，“現在的她，應該沒有任何威脅，魔環也可以除掉了。”

“她是你的侍女，處置權在於你。”希亞的語氣相當地淡然。

陳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停留，説道：“這次我獲得了大宗師傳承的變形術，那一步關鍵的計劃已經完善，以目前的形勢，必須儘快開始實施，我打算親自前往。”希亞嘆了一口氣，“作為領主，也是這個計劃的最大受益者，我不想説什麼虛偽的話。但是……從西琅山開始，你就一直在親身犯險，這顯然不是一個智者的所為。”

“我從來就沒有説自己是智者，我同樣也怕死，只不過這件事是我們整個策劃最關鍵的部分，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勝任這個角。而且……我已經決定了。”陳瀟的口氣帶着毋庸置疑的堅決，彷彿他才是領主，然而這種近乎逾矩的堅決並沒有讓希亞反，反而那雙紫眸中的冰雪隱隱開始融化。

“對了，我記得……上回離開的時候，長公主殿下好像承諾過我，等我解決完陰影帝國卡斯特家族的問題返回，會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陳瀟看到氣氛似乎有點凝固，語調一變，眼神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這種眼神讓希亞心中莫名地生出幾分緊張：“這個問題我們……後再説，治安官閣下，時間不早了，你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

“後再説？”陳瀟的眼角很歧義地了，隨即搖了搖頭，“那個太遙遠了，我們還是前……額，現在説説這個重要的問題吧。我很快就要去進行一件最危險的事情，要是領主大人這樣言而無信的話，會很傷我的積極的。”

“大膽！”希亞語氣變得凌厲起來，顯得殺氣騰騰：“你敢要挾我！”這個反應似乎有點過於烈，可惜陳瀟早已不吃這一套了，嘆息道：“殿下也知道我此行的兇險，很可能就回不來了，難道連我最後的願望都不能滿足？”

“住口！”希亞滿眼殺氣地盯着這個傢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眼神，終於咬牙切齒地説道：“除了我原本答應的那支舞，要是還敢有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要求，現在就你最後的時刻！”陳瀟出驚愕之：“什麼亂七八糟的要求，就是那支舞而已……長公主，莫非你還想……”希亞知道自己又中了言語圈套，正要發作，就看到這個傢伙走了過來，有禮地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同時，一陣悠揚的自動音樂聲響了起來，在後花園飄蕩着。

混蛋，連音樂都佈置好了，果然是有備而來！

希亞的眼神簡直要將這個傢伙解剖一遍了，然而在陳瀟做出那個邀請的姿勢時，卻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罷了，就當是履行承諾了，身為路西法王族的皇室成員，又怎能言而無信？

暫時説服了自己的希亞忍住了將這個傢伙用黑炎燒成灰的衝動，任由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兩人的手剛一接觸時，彷彿有電通過，那次在舞會上的奇妙覺再次湧現。指尖的奇妙覺一直入心中，緊繃的心漸漸被這種覺軟化，在摟住肩膀的時候，男子的氣息已經相當接近了，上次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沒有如此強烈的覺，如今，這個後花園，只有兩個人，他和她。

美妙的旋律中，兩個人影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自從上次帝都來人的歡舞會後，希亞沒有再和任何人跳過舞，尤其還是這種興趣新舞，陳瀟的表現比想象中的要規矩得多，這讓希亞的某些防備漸漸放了下來，用愛麗絲從某人學到的詞彙來形容，這叫紳士風度。

殊不知，所謂紳士，只不過是更有耐心的狼罷了。

不過，對於一直緊張忙碌的希亞來説，算是一次難得的放鬆機會，步履開始變得輕盈起來，開始享受這種久違的樂趣，與陳瀟的配合越來越默契。

陳瀟同樣也很享受與這位冰公主的共舞，尤其是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白玉般的肌膚清晰可見，鼻中還隱隱傳來清新的芬芳，放眼整個暗月甚至是整個魔界，他是第一個與希亞如此“親近”的男人，而且，應該還是她“自願”的吧……要是被那些領地內的貴族看到這一幕，下巴都會驚訝得掉下來。

“哼！”希亞看着陳瀟臉上的笑容，怎麼看怎麼有揍一拳的慾望：“很好笑麼？”

“我在想，長公主言而有信，不愧是我的領主大人。”

“可惡的傢伙！”希亞聽到“我的領主大人”，面上竟然隱隱發熱。

“殿下就算是想報復，過段子只怕也難找到我的人了。”陳瀟為免她翻臉破壞氣氛，趕緊又加了一句：“我個人是很希望下次能留着一條命回來接受長公主的小懲罰。”希亞的目光有些暗淡：“其實這一次……你就可以不用回來的。”陳瀟微微一笑：“在我的認知裏，有一些人，一些事，比其他的東西都要重要。”希亞注視着他的眼睛：“你的付出，未必能得到想要的回報，到時候，只怕後悔莫及。”

“為什麼要後悔？記得一本書上曾經説過，人生總有幾次相遇，總有幾次犯傻，重要的是你曾經歷過，曾經相遇過，也曾傻過……”陳瀟沒有逃避她的目光，笑着舉了舉握着的手，“況且，我現在已經得到回報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