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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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勒戈壁的,你欠我的三十塊錢不用還了!”王思宇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吐了口唾沫道。
二傻子那顆驛動的心在瞬間平靜下來,耷拉着腦袋‘哦’了一聲,在眾人的鬨笑中退了回去。
“都給我回去幹活去,哪個也不許偷懶!”王思宇最後吼了一聲,從地上摸起一塊磚頭,這一大羣人就轟的一聲散掉了,轉瞬間就跑出老遠,只有李大能耐在十幾米外回過頭來大聲喊:“小王,改天我請你喝酒!”王思宇把磚頭扔在一邊,拍拍手,望着身邊目瞪口呆的一眾工作人員,皺眉道:“怎麼了?”眾人集體搖頭,齊聲道:“沒怎麼!”王思宇就跟着李青梅往大院裏面走,剛剛走了幾步,卻見樓上的窗口處傳來稀稀落落的巴掌聲,這掌聲似乎能夠傳染,不大一會,幾乎所有的窗口都有人在熱烈鼓掌,王思宇沒有陶醉在這片掌聲裏,始終保持着清醒的頭腦,眼神直勾勾地盯在李青梅那搖曳生姿的柔美身段上,不停地嚥着口水……
第二十五章X+Y=V“啪!啪!啪……”魏明理面陰沉地鼓着掌,轉身坐回辦公桌後面的轉椅上,其他幾人也都從窗口退回去,神情沮喪地坐回沙發。
“馬勒戈壁的,早知道聽軍師的好了,就你們兩個給出的餿主意,這可倒好,沒上着眼藥,反倒給人家長臉了。”魏明理從桌上拿起嶄新的水晶茶杯,從茶壺裏捏些花茶扔進去,又拉開屜,從裏面一個塑料袋裏摸了一小撮五味子,丟了進去,慢地走到飲水機旁添了熱水,就坐回座位上,盯着坐在沙發上耷拉着腦袋的兩位副縣長運氣,那兩人中以趙國慶最為沮喪,他也從親戚那得了不少的好處,這次恐怕是要吐出來了。
張振武嘆了口氣,搖頭道:“人家既然能用那種口氣説話,就説明品廠那邊已經盡在掌控了,瞧瞧今天這場面,那肯定是下了大功夫的,老魏啊,別再去惹他了,小不忍則亂大謀,那小子是赤腳的不怕穿鞋的,你把他惹急了,對咱們沒啥好處。”分管農業的高發也在旁邊跟着附和道:“還是軍師説得對,我們都聽軍師的就好了。”他前一段帶着幾個鄉長到外地考察,今天上午才回來,對這裏邊的事情還不太清楚,不過他總認為按照慣例,只要聽張振武的,準沒錯。
魏明理喝了口茶,搖頭道:“這小子要不是老周的人就好了,其實有時候我喜歡他那驢勁的,這小子不孬,應該能幹事,可惜啊,越是這樣就越得擠走他,不然那就是養…那個…養虎為患!”屋子裏的人一聽魏老二居然説了句成語,不由得鬨堂大笑起來,都説魏縣長進步很快,都會甩詞了。
魏明理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嘿嘿地乾笑了兩聲,揮手道:“就聽軍師的,你們兩個告訴他們幾個,多吐點,先別把事情搞大,這時候別去惹他。”趙國慶和旁邊那位副縣長聽了連連點頭,自覺沒有面子,就趕忙找了藉口,回到各自的辦公室裏撥拉電話。
聽見那兩人的腳步聲走遠,張振武扭頭衝着門口低聲罵了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魏明理聽了這話臉上就有點發燒,其實這事還真不怪那兩位,是他打算給王思宇點顏看看,不過害怕被張振武知道後沒完沒了地磨嘰,這才把責任一股腦地都推給趙國慶他們兩個。
張振武瞧着他的神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就趕緊繼續敲打道:“老魏啊,你能不能成功上位,這裏面有兩個未知因素,那小子就是X,粟書記就是Y,你最好聽我的,別去碰X,抓緊搞定Y。”魏明理聽後點點頭,又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我昨天去探過Y的口風,老傢伙還是不肯表態,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給老大打電話,他説這事他不能參與,不然被一號老闆知道了,反而會壞事。”張振武聽完理了理頭髮,抱着膀子往後一倒,點頭道:“不能拱得太急,否則粟書記可能會出手彈壓,看來還是以我這邊為主吧,耿彪快咬鈎了。”魏明理聽了嘿嘿一笑,轉動着手中的杯子,嘿嘿地笑道:“振武,就辛苦你了,晚上帶上老高,咱們三好好喝上一頓,今天晚上就別回家了,馬天樂又從外面來幾個水靈妹子……”他剛説完這話,三人就不約而同地嘿嘿笑了起來。
王思宇沒有想到張振武會把自己比喻成X,粟遠山也沒有想到張振武會把自己比喻成Y,張振武更加沒有想到,他口中的X現在正坐在Y的辦公室裏。
“喝茶!”粟遠山的聲音放得很輕,但依然是一副發號施令的語氣,聽了讓人覺很不舒服,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茶杯,端起來淺淺地品上一口,就握在手中,輕輕地轉動着,彷彿那樣能讓自己到一絲暖意。
縣委書記粟遠山的辦公室很大,但光線很暗,寬大的窗子掛上了兩層厚厚的窗簾,把外面的陽光全都遮擋住,粟遠山就坐在暗影裏,面前的辦公桌上擺着一盞枱燈,枱燈的光線被調得很暗,只能照到桌面上巴掌大的一塊地方,那裏放着一包煙,一盒火柴,外加一管簽字筆,王思宇已經很努力了,還是看不清他的樣子,只是憑藉直覺受到,粟遠山一直在暗中觀察他,那目光陰測測的,讓人覺到有些不寒而慄。
兩隻皺巴巴的手從暗影裏伸出,慢地從煙盒裏出一煙,又摸起火柴盒。
“嚓!”火柴擦動的聲音。
粟遠山點上一煙,他左手夾着香煙,右手把火柴搖滅,丟到煙灰缸裏,手裏握着火柴盒‘嘩嘩’地晃動着,沉默了好一會,才輕聲道:“我長得太難看,臉上都是紅斑,對陽光過,所以除非特別必要,白天很少見人,你來青羊快一個月了吧?”
“二十四天。”王思宇的話語也放得很輕,但很清晰,聲音裏沒有任何情彩,對這位坐在暗影裏的老人,王思宇本能地保持着一絲警覺,這人據説在當縣委副書記的時候,就把持了常委會,那種事情發生在現在這個年代,絕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錯!”粟遠山似乎是很滿意,聲音中帶着一絲欣賞的意味,他慢地了幾口煙,就輕聲道:“我不喜歡枝大葉的人,那樣的人幹不好工作,記憶力不好的人通常都有懶惰的病。”説完停頓了下,似乎是在補充自己剛才所講的話,他拿手指輕輕指了指腦殼,“是這裏懶惰,不愛動腦筋!”王思宇笑了笑,搖頭道:“我其實是個心大意的人,經常忘記很多事情。”
“哦?”粟遠山的聲音裏並沒有半點疑惑的意味,嗓子裏之所以會發出那種音調,似乎只是為了接管話語權而進行的過渡,他又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火柴盒,沉聲道:“那可是個不太好的習慣,我這個火柴盒用了三天,裏面應該還剩二十七。”説完他竟然把火柴盒丟了過來,王思宇只好伸手接住,好奇心作祟下,他忍不住把火柴拿出來數了起來,接連數了兩遍,都是二十四。………“怎麼樣?”粟遠山深深地上一口,吐出一口濃煙,饒有興趣地望着坐在茶几後面那個年輕人,似乎是覺得不過癮,應該再加點料,他忍不住加重了聲音道:“我還沒老糊塗吧?”
“@#%#¥%#¥%……”王思宇突然有種海扁這老傢伙一頓的衝動,當然,他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於是只好苦着臉搖頭道:“粟書記,您今天的煙得有點多,要多注意保重身體,那個……煙有害健康。”粟遠山聽了‘嗨嗨嗨’地笑了起來,笑得王思宇頭皮發麻,脊背上直冒涼風,心想大概傳説中夜梟的笑聲就是這動靜。
笑了半晌,粟遠山又咳嗽了幾聲,把指間的半截煙掐滅,心情似乎極好,點頭道:“好,那就聽我們小王縣長的建議,我今天就不了。”王思宇沒有接話,只是很安靜地擺着手中的杯子,姿態從容淡定,不卑不亢。
“你也吧,沒事,在這不用拘束。”粟遠山的聲音在瞬間似乎又恢復了冷淡,但語氣卻加重了些。
王思宇微笑着掏出煙,拿打火機點上,上一口後,把打火機輕輕放在茶几上,端起茶杯,進去兩大口,終於緩解了一絲莫名的緊張情緒。
“我這個老頭有點守舊,跟打火機相比,我更喜歡用火柴。”粟遠山像是在對王思宇説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用打火機更方便。”王思宇的聲音似乎是在解釋,也像是在爭辯。
“先不提這個了。”粟遠山擺擺手,摸起桌子上的茶杯,‘提溜提溜’地喝上好一會兒,才放下杯子,似是漫不經心地道:“你很好,沒給周副書記丟臉。”王思宇知道他指的是處理品廠工人鬧事這件事,就颳着鼻樑笑了笑,沒吭聲,在這種老狐狸面前,不能説太多的話,多説多錯。
粟遠山把身子向後仰了仰,閉上雙眼,架起二郎腿,身子在轉椅上顫巍巍地搖動着,半晌,才又輕聲問道:“有幾成把握?”王思宇擺着手中的茶杯,低頭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保守些,就輕聲回答道:“八成!”
“八成?”粟遠山皺皺眉頭,搖頭道:“就靠那五百萬?我看連三成都不到!”他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屑,王思宇笑了笑,稍稍提高了些聲音,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前期應該能到位一個億,如果有必要的話,後期可以繼續注資四個億!”粟遠山聽後身子忽地一僵,頓時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把身子坐正,伸手剛想去摸桌上的煙,卻突然記起之前説過的話,那隻手就在中途改變了方向,從筆架上出一管狼毫筆,拿在手中擺了半天,才輕聲道:“這麼大的手筆,周副書記好大的魄力啊!”王思宇不想去做過多的解釋,有些事情,越解釋越麻煩。
“嗯,好好幹吧,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麼?”粟遠山沉半晌,終於下定決心,笑地抬頭道。
“右邊那棟樓裏太吵了,我希望能安靜半年。”王思宇摸着下巴道。
“嗨嗨嗨……”粟遠山再次笑了起來,王思宇的後背又開始一陣陣地冒起涼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