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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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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電話裏情緒都很動,爭論逐漸升級,最後,錢雨農氣急反笑,輕蔑地丟下一句:“你以為你是誰,敢來教訓我,在西山這個地方,還輪不到你小子來做主!”説罷,隨手掛斷電話,聽到聽筒裏傳來的‘嘟嘟’盲音,王思宇重重地將話機拍下,在屋子裏轉了幾圈,就摸出手機,撥了幾個號碼,在窗前聊了接近半個小時,之後帶領談判隊伍撤離國際商務酒店,徑直返回到西山縣城,在小車裏,司機小孫注意到,王書記的臉陰沉得可怕,他甚至有種預,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了。

當天晚上七點半,鍾母與白燕妮張羅了一桌子的飯菜,又將一瓶瓶白酒放在飯桌上,白燕妮怕被客人瞄見,人多嘴雜,傳出閒話來,在把屋子收拾妥帖後,就出了門,躲進西廂房裏,不再出來。

十幾分鍾後,一輛輛小車駛入老西街的院子裏,縣長曹鳳陽、紀委書記沈嘯川、宣傳部長鄭嵐、統戰部長史法憲、人武部部長關磊、財政局長孔聖賢等幹部紛紛推開車門走了下來,望着這些只有在西山電視新聞裏才能見到的大人物,鍾母一時慌了手腳,趕忙大聲喊道:“王書記,客人來了。”王思宇忙從卧室裏走出來,到門口,將眾人讓進來,鍾母忙碌了一陣後,也趕忙退了出來,把房門關上,回到西廂房白燕妮的屋子裏,輕聲道:“妮子,今天來的都是大幹部,你咋不過去敬酒呢,幫着嘉羣説説話,讓他以後好乾點。”白燕妮抱着孩子,轉身悄聲道:“媽,你不懂,人家就算能幫忙,也是看了王書記的面子,咱們敬酒有啥用。”鍾母嘆了口氣,點頭道:“倒是這個理,我看王書記回來的時候,臉很難看,你説是不是出了啥事?”白燕妮抱着孩子站起來,走到窗前,抬眼向正房的客廳方向望去,恰巧見王思宇舉着杯子説話,神情極為坦然,就笑着説:“媽,你就別瞎猜了,王書記那麼大的幹部,一天不知道要管多少事,偶爾心情煩躁的時候肯定有,能出啥事。”鍾母‘唔’了一聲,就不再説話,站在窗邊望了一會,就端了一盆水出來,拿着濕巾,開始擦洗小車,白燕妮蹙着眉頭搖了搖頭,把孩子放在小牀上,就摸起手機撥了號碼,躺在牀上與鍾嘉羣悄聲聊了起來。

晚上十點多鐘,白燕妮剛剛洗了澡,穿着睡衣回到卧室裏,卻發現幾位縣委領導從正房裏走出來,開着小車離開,然而縣長曹鳳陽的車卻依然停在院子裏,她透過燈光,向客廳方向望去,卻見王書記正和曹縣長坐在沙發上,着煙閒聊,過了幾分鐘後,曹縣長摸着手機走到窗邊,似乎在給什麼人打電話,他掛斷手機後,又坐回沙發上,輕輕拍了拍王書記的肩膀,兩人又低聲談起來。

正看得入神,鍾母打着哈欠走進來,擺手道:“妮子,不成了,白天樂樂鬧得厲害,媽現在又困又乏,等會酒席散了,你去收拾吧,媽要先睡了。”白燕妮點頭道:“媽,你去休息吧,一會我過去收拾就好。”鍾母離開後,白燕妮就拿着本書,坐在窗前,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屋裏的人沒有出來,門口卻又進來一輛警車,車子停好後,公安局長萬立非竟從車上走了下來,他打開車門,一個年輕女孩從裏面走了出來,白燕妮見狀,心裏一慌,趕忙低下頭來,就聽外面萬局長低聲説道:“麗麗,等會見了王書記不要害怕,要實話實説,把你的遭遇都講出來,記得嗎?”那女孩子噎道:“萬局長你放心,我早就盼着這一天了,只要能把那些糟蹋我的壞蛋抓起來,我就算死了都願意。”萬局長又安了她兩句,兩人就向正房走去,白燕妮望着兩人的背影,心裏忽地有些不安起來,或許婆婆説的沒有錯,果然要有事情發生了,正沉思間,正房裏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哭聲,似乎是剛才的女孩在哭訴,沒過多久,那邊就傳來‘嘩啦’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摔碎,幾分鐘後,王書記走到窗邊,他單手掐着,皺着眉頭煙,只了幾口,就轉身大聲質問:“為什麼不早點把案子辦了?”這時曹縣長走過去,把王書記拉走,屋子裏又安靜了一會,隨後萬局長那公鴨嗓子又響起,雖然聽得不太真切,但她還是隱約聽到錢書記、沈丹丹的名字,白燕妮暗自吃了一驚,她頓時想起以往那個傳聞,據説西山賓館有不少服務員都是高級小姐,要陪重要的領導睡覺,當時聽到傳言時,她以為是無聊的閒人在造謠生事,現在看來,倒有幾分可能。

她在屋子裏等了半天,遲遲不見人出來,就躺在牀上眯了一會,恍恍惚惚中就睡了過去,再次睜眼時,已經到了凌晨,白燕妮起了身,穿着拖鞋走到窗前,發現院子裏的車都已經開走,而正房裏還亮着燈,她趕忙走了過去,推開房門,卻見客廳裏面一片狼藉,而王書記正仰坐在椅子上,看來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他面前的桌子上,仍有小半瓶白酒。

白燕妮嘆了口氣,先把王思宇扶起來,將他攙到卧室裏,丟在牀上,了鞋子後,為他拉上被子,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出去,把桌子收拾出來,將客廳清掃乾淨,又去廚房刷了碗,忙碌一番後,走出房門,卻嚇了一跳,只見西廂房的窗前,正趴着一個黑糊糊的人影。

白燕妮悚然一驚,以為是進了賊,就從客廳裏摸了一個空酒瓶,悄悄地摸了過去,直到來到那人背後,她才驀然發現,此君正是十幾分鍾前被她丟到牀上的王書記,卻見他雙手扶着窗台,眼皮已經睜不開,嘴裏依舊輕聲叨咕道:“!快!”白燕妮又羞又怒,嘆了口氣,把酒瓶輕輕放下,伸手拍了拍王思宇的肩頭,輕聲道:“王書記,外面太冷了喲,快回屋吧。”王思宇身上打了個靈,猛然回過頭來,依舊閉着眼睛,把手指放在邊,聲音含混不清地道:“噓,小聲點,別讓嫂子聽見。”白燕妮瞧他臉青白,沒有半點血,看樣子不像在裝醉,不嘆了口氣,上前扶住他的身子,悄聲道:“走吧,王書記,小心着涼。”哪知王思宇卻一把推開她,仍舊扶着窗台,低聲嘟囔道:“別急,還沒呢。”白燕妮無奈之下,只好把嘴湊到他耳邊,柔聲道:“聽話,我把你送到嫂子屋裏去。”王思宇忽地一怔,眯着眼睛,神複雜地道:“這個……不太好吧?”白燕妮甜絲絲地道:“沒關係,咱們這就去,王書記,你聽話些。”王思宇用力地點了點頭,白燕妮這才扶着他,搖搖晃晃地向正房走去,剛剛走出幾步,王思宇忽地停下腳步,扭頭過來,神秘兮兮地道:“不成啊,她媽在。”白燕妮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幾聲,悄聲安道:“不怕,她媽早就睡着了,聽話,我們快點去。”王思宇這才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賊兮兮地笑了笑,聽話地向前走去,直到進了屋,他卻雙手扶着門框,死活不肯進卧室。

白燕妮無可奈何地道:“王書記呦,你又怎麼了?”王思宇搖頭道:“我記起來了,她是嘉羣的老婆,不能進去,我們還是回去吧。”白燕妮撲哧一笑,甜膩膩地道:“王書記,都到門口了,就快進去吧。”王思宇躊躇了半晌,還是搖頭道:“不行,看看就好,我們回吧。”白燕妮嘆了口氣,雙手扶着他的,硬是把王思宇推了進去,剛剛來到牀邊,王思宇忽地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吐了起來,白燕妮收拾了那些污穢的東西,便把他扶在牀上,喂他喝了水,這才再次把被子拉上,卻見王思宇低聲嘟囔道:“姑娘,你放心,我會幫你伸冤的,你放心。”白燕妮站在牀邊等了半晌,直到王思宇睡了,她才關了燈,嫋娜地來到客廳裏,站在窗邊,斜眼向西廂房望去,俏臉上飛上一抹紅暈,扭頭白了一眼,便把客廳裏的燈也關上,悄悄走了出去。

第七十章攤牌下第二天上午,天氣陰沉沉的,氣壓很低,低得讓人不過氣來,縣直機關的許多幹部都已經得知,剛剛上班以後,縣長曹鳳陽因食物中毒,突身體不適,口吐白沫,昏倒在辦公桌前,幸虧秘書發現的及時,被緊急送往省城醫院搶救,中午,縣委常委、宣傳部長鄭嵐從醫院返回,帶回了最新消息,曹縣長的病情得到控制,但需要休息十天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縣裏的工作由副書記王思宇主持。

下午兩點多鐘,玉州東湖區中心醫院住院部的一間病房裏,曹鳳陽正穿着藍白相間的病服,躺在病牀上,背靠着兩條柔軟的枕頭,手裏捧着一本《隋唐演義》,看得津津有味,由於李市長的最後干預,他原來調到市委辦任副主任的方案被更改,變成去外縣做縣長,而那個縣城的縣委書記很快就會退下來,相對而言,機會要比在西山縣好些,因此,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想參與到王書記的行動中,但出於對錢雨農的憎恨,也為了安撫那幾位支持自己的常委,他還是決定送給王書記一張底牌,外加十天的時間。

“只是,十天的時間夠用嗎?”曹鳳陽緩緩合上書,掀開被子,走下病牀,站到窗邊,默默地望向西山縣城的方向,一時間竟也有些忐忑不安起來,他知道,若是不能儘快解決問題,只要錢雨農從國外歸來,那個老狐狸就極有可能重新掌控局面,屆時,王書記就很難收場了,況且,通過趙大富夫婦,真的能夠突破錢雨農嗎?説實話,他遲遲沒有動這張牌,也是因為心裏沒有把握,即便是出現最好的結局,這次成功把老狐狸拉下來,市委嶽書記那邊,又該如何代呢?想必王書記已經做好重返省紀委的準備了吧。

曹鳳陽住院的第三天,西山縣風雲突變,坊間傳出爆炸新聞,錢書記身邊的大紅人,大富集團的總經理趙大富夫婦因欺行霸市、壟斷經營、搶劫勒索、放高利貸、收數、持槍傷人、強姦、猥褻婦女等多項罪名被公安機關抓捕,而與此同時,省委督查室副主任朱健昌帶隊進駐西山賓館,調查省委七號文件的落實情況,當天下午,省紀委紀檢監察五室副主任孫福泉也率隊入駐西山賓館,他們是因調查市內一起非法集資案,牽涉到西山縣的兩位重要證人,因此過來調查取證。

錢雨農剛剛隨着商務考察團抵達美國洛杉磯,在得到消息後,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他萬萬沒有想到,那位掛職的副書記居然會在此時向他亮劍,因為遠在國外,隔着千山萬水,他忽地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虛弱,原本無往不利的權力,現在彷彿失去了效力,這兩天發出的一切指令都已失靈,他就像是一個暴怒的獅子,卻發現已經失去了鋭利的爪子,除了在籠子裏發出憤懣的吼叫以外,他什麼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