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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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骨病這種東西，並非在改開後才患上的，從甲申之變開始，漢人的脊柱就被打斷了一半，之後又是兩百年的奴化教育。到了1840年，被西方列強敲開國門，更是繼續沉淪了100年，以至於本人都能騎到頭上去。

儘管在無數仁人志士的奮不顧身中，新中國終於建立起來了，抗美援朝更是讓西方重新認識到了中國，可差不多300年的沉淪，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被徹底扭轉過來。

再加上中國上千年的威權政府傳統，如果上面的領導強硬，下面的人民自然也能自信，但上面的領導都開始跪，或者假裝強硬實則跪，下面的人民自然也就沒法站起來——就算他們想，官僚們也不會幹的。

所以有人説，太祖宣佈中國人民站起來了，板凳又宣佈中國人民重新跪下去了。

回到《少林寺》上面來，等本人走了之後，長城這邊當即狠狠批了導演一番，還罰了5000港幣，最後叫了張鑫炎回來救火。

再然後，張鑫炎就找了武術隊的人，在長城和內地的支持下，才算完成了這部經典之作。

儘管如此，儘管連身邊的林鳳嬌，也都睜大眼睛欣賞着《少林寺》的故事，李旭依然提不起神，只有在於承惠飾演的大反派王仁則，以一副反派面孔去摸丁嵐飾演的牧羊女白無瑕的大腿時，才稍微振奮了下。

不是因為這一小段的鏡頭突破了內地的尺度，而是因為即使只了那麼一小節，依然可以看得出丁嵐的大腿渾圓又結實，尤其是那小麥肌膚，充滿了活力。

所以，這樣充滿了青氣息的妹紙，不牢牢壓在身下，讓她在掙扎中痛哭又快活的呻，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電影終於放完了，按慣例是主創上台致謝，然後不知道誰先鼓起了掌，啪啪的掌聲很快響徹放映廳，讓上面的主創們個個都笑開了花。

尤其是丁嵐那小姑娘，還有幾個月才18歲，再樸素的衣服也遮掩不住那種青活力。

當然了，她旁邊的李連杰也同樣非常年輕，濃眉大眼，分外的俊俏，特別是笑起來的模樣，給人陽光燦爛的覺，完全沒有30年後那種陰鷙味道。

坦率地説，有那麼幾分鐘，李旭很想將李連杰在這個時空抹去，老老實實地在什剎海體校當功夫教練得了，功夫皇帝讓別人去做。

反正有的是人可以替代，比如在這部電影裏飾演了個小角的，跟李連杰同時入門的王珏。

他就是在最後，主持問李連杰能不能持的時候，在李連杰右後方的那個法號半空的和尚。

王珏跟李連杰有幾分相似，也是濃眉大眼、英俊帥氣，另一個時空裏曾跟甄子丹合作，在《英雄豪傑蘇乞兒》當中飾演黃飛鴻。

他跟李連杰還是好友，可惜運氣不怎麼樣，沒能像這個同門那樣火起來，最後還是回了什剎海體校當教練。

如果李旭肯幫王珏一把，都不用壓制李連杰，就足夠讓功夫皇帝的名頭落到他頭上，而李連杰也就不會在30年後做出那些的種種讓人厭惡的事情。

但是轉念一想，就算真的將王珏扶上去了，如果李旭沒有看着他的話，誰知道他會不會變成第二個李連杰呢？

而且，李連杰最開始也是熱血小青年一枚，在80年代末終於能來香港發展後，卻陡然發現這地方本瞧不起內地人，無論電影圈還是生活圈，都充斥着歧視和排擠。

原本在內地很火紅他，到了香港反而找不到工作，於是一發狠，投入了所有身家，自導自演的了一部，講述抗戰結束，退伍士兵遭遇不公後暴打作福作威的美國士兵的《中華英雄》。

至於結果，電影慘敗，李連杰自己也因為不懂動作設計，一切都硬來的情況而在拍攝中被打斷了好幾肋骨，身體最後打了五枚鋼釘進去，腿腳也因為受傷也變得難以癒合，導致以後拍動作戲的時候，大部分展現腿功的情節，都只能找替身。

最後他意冷心灰的去了美國開武館，直到徐克找他回來拍了“黃飛鴻”系列後，才算鹹魚翻身。

即使如此，他的功夫皇帝之路依然走得很艱難，單是在經紀人這上面，就不知道碰了多少壁。

最開始因為羅維找他回香港拍電影的，經紀人就是羅維的兒子羅大衞，然而羅大衞是嘉禾的人，壓兒沒打算為李連杰考慮過，他一個大陸仔，能有什麼背景跟他跟嘉禾抗衡呢？

於是幾次作為經紀人，卻跟嘉禾聯手向李連杰施壓，最終導致他跟嘉禾決裂。

後來李連杰換了姐夫做經紀人，可姐夫又莫名其妙的出了車禍，好容易找個有點能力和背景的蔡子明，卻又被人槍殺。

更讓人憤恨的是，全香港都知道這事是誰做的，但是沒有證據，不得已，他只能投靠了向家。

偏偏老婆也不爭氣，在大陸搞房地產，結果把自己給套了進去，虧了幾千萬，如果不是向華強老婆陳嵐借錢給他還債，只怕早就破產了，只好徹底賣身給向家拍片。

經歷了這些種種，李連杰一個文化成績只能説一般的人會怎麼想？自然是國家、民族、人民都不重要，錢特麼的才是最重要的。

可以説，他就是一個典型的，被社會教做人後，放棄自己的熱血和堅持，徹底投入物質懷抱的人。

再加上拍動作戲落下一身的傷，偏偏好多地方都沒得治，只能控制和維持，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投入了宗教的懷抱。

可以説，李連杰就算有錯，自身也只四成，更多的，是大環境的問題，所以李旭又何必去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呢？

畢竟，許正陽那張臉真的是無比正氣，而黃飛鴻的宗師氣度，以及方世玉的青活潑，也都被他演繹得很好。

與其打壓，不如想辦法拉他一把，再治治他的暗疾，讓他往人民藝術家的方向前進不是更好？

“阿杰很不錯，用電影圈的説法，有些人天生就上鏡，天生就應該吃這碗飯，阿杰就屬於這樣的人。”首映後的冷餐會上，長鳳新的董事長廖一原，帶着《少林寺》的導演張鑫炎以及幾個男演員過來拜訪“張皓軒”的時候，李旭頗為裝的説了一番話。

“是啊，當初張導去什剎海武校挑人的時候，一眼就相中了阿杰。”廖一原連連點頭，張鑫炎眼中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沒有表現出來。

所謂長鳳新的董事長，並不是説廖一原兼着三家電影公司的職務，而是説他既做過長城的董事長，也做過鳳凰的董事長，還做過新聯的董事長。

即使如此，這份履歷依然足夠搶眼了，更何況等今年下半年，三家電影公司徹底合併成銀都後，他還會成為銀都的董事長，所以張鑫炎雖然不太滿意他對“張皓軒”那有些近似討好的態度，卻不敢多説什麼。

李旭看在眼中，心裏暗笑，當即接過他的話頭道：“那是，張導畢竟是前輩，《雲海玉弓緣》算得上是新派武俠電影的代表作之一，我以前跑船的時候，也是反覆看過好幾次的。”

“哪裏哪裏……”張鑫炎頓時出的笑容，似乎被他稱讚是件很得意的事情，完全看不出幾秒鐘之前還在不廖一原的態度。

不奇怪，“張皓軒”現在已經是3000萬大導演了，在他從香港去北邊的時候，《初戀50次》就已經下畫了，最終票房為3012萬。

這個數字驚掉了一堆眼球，雖然當初兩週內就破了2000萬票房，刷新了香港電影的記錄，但也算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畢竟“張皓軒”第一部作品就過了千萬，而《初戀50次》就製作上來説的確很良。

可誰也沒想到，上映五週半後下線——少數地方放了六週——居然過了3000萬的大關，這特麼見鬼了，香港的消費水平已經到了這麼高的程度嗎？！

不可否認，這個記錄摻雜了某些不可説的因素，比如邵氏沒有更好的片子，以及對“張皓軒”的照顧等等，可《初戀50次》要沒有足夠好的質量，也取不到這樣驚人的成績。

別的不説，各個媒體都曾做過問卷調查，好評率基本都在90％到95％這個區間，而剩下的10％到5％也只是表示比較一般，説拍得很差的一個都沒有。

狗般的《東方報》直接喊出了“歷年最好的都市愛情電影”。

在香港這種能賺錢就是大哥大的地方，作為3000萬導演的“張皓軒”，哪怕他還是個沒滿20的小年輕，依然足夠讓很多老資格電影人仰視了。

“阿杰只比我小一歲吧？”李旭這時又問。

“啊？”原本只會在旁邊傻笑的李連杰，聽到這句問話後不由一愣。

“我看資料上説，你是63年的人？”李旭笑了笑，“我是62年的。”李連杰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説什麼才好，他還是個小年輕，本想不到面前這位看起來很年輕的，能跟長城的董事長談笑風生的香港導演，居然只比自己大了一歲。

“有志不在年高嘛。”廖一原這時笑呵呵的話道。

“太可惜了，”李旭惋惜地説道，“我有好幾個角都很適合阿杰，確切地説，適合五六年後的阿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