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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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出國深造？”最先開口的還是校方的陪同人員，帶着驚疑不定的語氣。

“是啊，”李旭點了點頭，“還記得我剛才遺憾過什麼嗎？時尚和古典的結合。李建羣同學的設計很有靈氣，看得出來，是以各種古典繪本為基礎，再加以自己的理解制作出來的，而不是完全照搬資料。我認為，如果她能去時尚的前沿看看，或許能達到那種程度。”現場又是一片安靜，然後李建羣開口了：“李先生，可以問一下，您是做什麼的嗎？”她用很認真的目光看着李旭，彷彿在説，如果沒有足夠正當的理由，她是不會答應的。

“我是一家投資控股公司的負責人，我在美國、本和香港，都有產業。”李旭也就解釋了起來，“我也有一些影視方面的產業，以及配套的計劃。比如香港那邊，下半年我會投資兩部電影。”説到這裏他停頓了下：“但是電影產業是需要配合的，一部好電影，出的導演、演員、道具、燈光等等，缺一不可，尤其是一個好的服裝師，乃至好的藝術指導，對電影的表現力有着巨大的推動作用。”

“藝術指導？”李建羣有些好奇地問了句。

“藝術指導的工作包括電影美術，但涉及的範圍更廣，要從全局的角度來協同導演完成影片的敍事，也可以叫做藝術導演，”李旭簡單地説了下，“香港那邊好的導演不缺，好的演員也不缺，但是出的服裝師以及藝術指導，卻沒有幾個。”他揚了揚雙手：“最出的都被老牌電影公司瓜分走了，所以與其跟他們爭奪，不如培養自己的人才。你在華夏古典服飾上面很有靈氣，但對時尚的瞭解不夠，現在就過去，也只能負責一些古裝電影電視的服裝設計，所以我希望你能去國外深造，將你的天賦發揮出來。

當然，這不是完全免費的，我贊助你去進修，那麼當你完成學業，我希望有你的優先簽約權。除了最基本的學費和生活費外，如果你還需要購買更多的專業書籍或者道具，可以自己打工——雖然一般不可能，兩種簽證不一樣——我或者説我的公司可以為你墊付，但在你工作之後，會從工資里扣除。”然後他笑了起來：“你可以放心，我雖然是一個資本家，但也是一個有良心的資本家，不會剝削的太狠。”現場當即哄的笑了起來，李建羣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但是抿着嘴，半晌都不給答案，以至於校方的陪同人員都有些急了。

“建羣啊，你到底怎麼想的，總要吱個聲吧？”他有些焦急地説道。

“我……”李建羣猶猶豫豫的，似乎很難決定，儘管周圍的同學都用羨慕的目光看着她。

校方陪同人員有些急，正要開口繼續施壓，卻被李旭攔了下來。

“陳同志，李同學，你們都不要急，”李旭這麼説道，並從懷中掏出兩張名片，“這是大事，的確需要慢慢考慮，要將前因後果想清楚，再做決定。”説着將兩張名片分別遞到了校方陪同人員和李建羣手中：“考慮清楚以後可以聯繫我，我就住在和平飯店，如果我離開了，新華社的同志們知道如何聯繫我。”然後他笑了笑，轉身追趕別人去了，而作為校方陪同人員的陳同志在深深看了李建羣一眼，丟下一句意味深長的“你可要好好考慮”後，也跟了上去。

“哎呀，建羣，你好厲害，居然有人主動邀請你出國深造呢。”

“建羣姐這麼厲害，有人願意資助她出國深造，那很正常啊。”

“説起來，那個什麼……李旭？好帥哦，他是不是看上咱們建羣了？”一幫姐姐妹妹隨即圍了過來，嘰嘰喳喳的恭喜和調侃起來，説得李建羣哭笑不得。

當然，不和諧的聲音也有，幾個同樣出過力的同學就頗為不。

“建羣，你得考慮清楚，沒準那個外國人，真的看上你了。”一個女同學抱着胳膊陰陽怪氣地説道。

“建羣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對吧？”一個男同學也搭腔擠兑道。

“哎，你們什麼意思啊！”當即有和李建羣關係不錯的同學出聲質問。

“瞧你們那酸樣，有本事讓別人資助你們去深造啊！”也有人冷嘲熱諷。

還好李建羣及時出來打圓場：“好了，大家都冷靜一點，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然後不遠處的校方人員也被驚動了，當即走過來一個：“安靜！吵什麼吵，還有客人呢！”這才算將人們驅散，而心事重重的李建羣，眼見沒自己的事情了，趕緊請假回了宿舍。

然而，回到宿舍後沒多久，不少聽説了這件事的同學就紛紛找上門來，有詢問情況的，有想要拉關係的，也有單純好奇的。

儘管學校已經放暑假了，可留在學校裏的人還不少，更何況上戲跟NHK接觸的時候還沒正式放假，像李建羣這樣的畢業生都被抓了壯丁，更何況其他人。

煩不勝煩的情況下，她只好躲到別的寢室裏去，結果系主任找上門來的時候，好半天才找到她。

“實在不好意思，劉主任。”李建羣很是慚愧。

“沒事沒事，現在的年輕人，動不動就大驚小怪的，一點沉着氣都沒有。”系主任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要是以前還好，團結、緊張、嚴肅、活潑嘛，現在國門開了，活潑方面怎麼也要收斂一點，尤其是和外賓打道的時候。”

“嗯。”李建羣沒有接腔，只是柔柔的笑了一下。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很認真，也很刻苦，”系主任又稱讚了起來，“好幾次晚上從圖書館路過，都能看到你在裏面看書。”

“很多同學都這樣。”李建羣低下頭去，雙手抓住衣角，有些緊，顯然已經知道對方的來意了。

然後，敲門聲響了起來：“李建羣同學，你在裏面嗎？”跟着於院長進來了：“喲，老劉你也在啊？”

“是啊，看看建羣這孩子。”劉主任笑着指了指已經有些侷促的李建羣。

“怎麼樣，建羣，今天還好吧？”落座之後，於院長笑着問道，“我可是聽説，你當着本外賓的面，侃侃而談呢。”

“我只是，將自己的想法和構思……説了出來。”李建羣縮了縮脖子，顯得更加侷促。

“別緊張別緊張，我就是來和你聊聊天的。”於院長哪會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用温和的口吻説道，並隱蔽的看了劉主任一眼，劉主任訕笑了下沒有出聲。

但於院長還沒繼續，敲門聲就又響了起來，這次進來的是蘇書記。

“老於，老劉，你們都在啊，”蘇書記滿面紅光，“好傢伙，跑得比我還快。”他二話不説了凳子坐下，又趕緊揮手讓大家都坐下，才又看向李建羣：“聽説本外賓裏面，那個李先生想要贊助李建羣同學出國進修？”

“是……是的，書記。”李建羣已經很緊張了。

“這是好事啊！”蘇書記當即表態，“每年公費留學的名額就那麼幾個，國家又有大量的人才缺口，能夠拉到贊助去留學，無論對你還是對學校，都是好事啊。”

“可是，書……書記……”李建羣鼓起勇氣想要説什麼，然而興奮的蘇書記壓兒沒聽：“李建羣同學啊，你出去之後一定要更加努力，我們落後了世界太多，要想辦法補課……”

“蘇書記！”李建羣終於忍不住提高了一點聲音。

蘇書記這才反應過來，看看於院長、劉主任他們，又看看李建羣：“怎麼了，難道對方的贊助有什麼不合理的要求？”

“不……不是……”李建羣搖了搖頭。

“老劉，具體怎麼回事？”蘇書記當即問道。

“是這樣，蘇書記……”劉主任比較清楚情況，推了推眼鏡後，大致將下午的事情描繪了一番。

“這不過分嘛，”蘇書記有些詫異，“單位培養了你，你肯定要為單位做貢獻嘛，人家只是要求那個……什麼來着？優先簽約權？”

“不是，蘇書記，我就是想……”李建羣想要解釋。

“李建羣同學，”蘇書記當即打斷的説道，而且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你要知道，有多少人為一個留學名額掙得頭破血，而且……説句不客氣的話，我們這些藝術院校都是後孃養的，一年能有一個名額都已經是運氣非常好的了。你出國進修，如果有一天載譽而歸，不僅是你個人的榮耀，也是學校還有我們的榮耀啊！”

“蘇書記，”一直觀察着的於院長這時開口道，“不如這樣，讓建羣單獨考慮一下吧，我相信她能做出合適的選擇。”

“是啊是啊，”劉主任也附和的説道，“我們也不能替建羣做決定，還要看她自己。”

“也是，那就這樣吧。”蘇書記也沒多話，就這麼站了起來。

等他們都出去了，李建羣才慢慢地坐回凳子上，目光沒有焦距的看着前方，最後幽幽嘆了口氣，顯得分外柔軟，明亮的眸子也漸漸附上了一層水汽，分外的……人。

而出去的三位，在走出一段距離後，最大的那個也就是蘇書記嘆了口氣，看看其他兩人，苦笑了下：“真是荒唐。”

“上級要求，我們也沒辦法。”於院長跟着苦笑。

“至少，目前看來，那位……李先生，應該確實是想要資助李建羣出國進修。”劉主任想了想後這麼説道。

蘇書記搖搖頭，沒有説話，一路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