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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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槿惠淡淡道：“一個人走可以走得快些，可是要走得遠呢，就要一起走。從濟州到新村，可以看得出，唐總是個想走得遠的人。”唐謹言暗自嚥了口唾沫，這老妖怪……他咬了咬牙，索道：“如果還想走得更遠呢？”朴槿惠若無其事地回答：“那就要有更多的人一起走。”

“可是這很不容易。”

“冰，是堅硬萬倍的水。可要把水凝成冰，是個痛苦而美麗的昇華過程。”唐謹言被這各種各樣的文青暗示得有點神錯亂。不過好歹能明確一件事，朴槿惠是頂他的。得到這個肯定，他就可以徹底放下心來。至於她還是不是在暗示繼續統合地下勢力，這實在很難從這種可以多重解釋的文青暗示裏確認出來。

這些老妖怪真是麻煩……看來之後還需要多和金武星一下，至少他沒有必要做太多的避忌。

朴槿惠看出他對待這種暗示模式有點力不從心，忽然笑了起來，説出了今天見面最直接的一句話：“仁川那邊，適可而止。作為商人呢，在一些人事方面，無需心太多。”唐謹言點點頭，這話説到這份上，還不理解就是豬頭了。人家和你合作走私是為了政治黑金，一旦上了台繼續走私，就是挖自己的牆角了，她當然不會做。可是過河拆橋這種事太難看，可以容許你繼續做，但要有點分寸，規模適當縮減。作為補償，會給你一點人事上的回報。

唐謹言也是做好這方面準備了的，他心知一旦朴槿惠成功上台，於情於理都不會再和他合作走私事宜，到時候會變成自己的獨食，但是規模必須縮減很多。他很早就做好準備，把貿易往正規化轉變了。

和朴槿惠的會面，一個小時並不長，可唐謹言出了門還是頭昏腦漲。太累了，媽的這樣的對話説一小時比平時説三天還累，為什麼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多人喜歡幹這種活呢？

不過還好，這次會面的結果比預計中的還好。無論她是故作出來的姿態，還是真的這樣的態度，反正態度擺在那裏，那麼一度暫緩下來的步伐，又可以準備再度大步前行了。

第二百零九章淵源，黑白共生的歷史暗洶湧的大選年即將過去，只等最後的開盤。事實上無數的角逐已經在普通人看不見的戰場上廝殺完畢，民眾並不知道背地裏早已殺得怎樣的血成河。以目前的民調來看，朴槿惠的支持率一騎絕塵，最大的對手文在寅金哲秀看似都已經掀不起花，那位任太熙更是早就無聲無息，都不知道縮哪個角落裏去了。

也就是説，不出特別的意外的話，朴槿惠就任總統已是板上釘釘，只等開年二月塵埃落定的那一天。屆時她一系的人馬自然水漲船高，甚至於都已經開始內部撕，暗自爭奪將來圍繞朴槿惠組建的新國會權力了。

尤其是金武星。

不管怎麼內心有多麼戒備和提防，在許多人眼中，唐謹言始終是他金武星一手推上來的得力奧援，在諸多領域都給他掙足了臉面。朴槿惠本就有意讓金武星兼領將來財政經濟委員會、預算決算特別委員會，現在濟州島項目又加一筆漂亮的業績，他貌似還能爭取兼領通建設委員會，真能成功的話，將來説是權傾天下都不為過，繼任下一任的新世界黨黨魁幾乎沒有懸念。

在這樣的情形下，金武星對待唐謹言的態度比原先更友好，説話比原先説得更透，是真心想要和唐謹言好好的結成一個堅實的聯盟關係。

“地下勢力一統，會導致被打壓已久的黑勢力重新壯大膨脹，這不符合任何執政黨的需求，財閥資本也會有很大意見，所以不可能有人會肯定地説支持你去做。”辦公室裏，金武星親自給來訪的唐謹言泡茶，把話説得很透，一副掏心掏肺的覺。

唐謹言點點頭，虛心求教：“但我總覺得樸黨魁話裏話外都有點支持的意思。”金武星笑道：“你從小混黑長大，對於韓國黑幫歷史，應該有所瞭解？”

“嗯……”唐謹言頷首沉。

混這行這麼多年，對這行的興盛與衰落歷史不可能沒有認知。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漢城傳統本土黑幫四分五裂，地下勢力被本黑幫盤踞。這時傳奇人物金斗漢橫空出世，一統韓國黑幫勢力，和本黑幫形成了韓對峙的局面，並且屢次對本人造成沉重打擊，某種程度上這傢伙還可以算是抗英雄。

同時他也是個極右反G人士，致力於支持李承晚的韓國獨立運動，在韓國獨立初期警備力量薄弱的時候，就是金斗漢一力承擔漢城的警戒治安，此後奠定了從政的基礎，在李承晚政府擔任了兩任國會議員，繼承了金斗漢黑勢力的李丁載則成為李承晚肅清反對力量的一把屠刀，韓國黑幫史上著名的黑白共生現象由此而生。現在的釜山七星幫，就是當初李承晚在釜山霸王硬上弓，利用暴力組織強行通過“改萃拔憲案”所遺留的歷史後遺症。

李承晚的獨裁統治讓民主鬥士們深惡痛絕，在四一九政變中，李承晚亡美國，漢城的黑勢力同時也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從此四分五裂，美國佬暗中支持着的“泛西方派”成為漢城最大的地下勢力，但早已不復當年猖獗。

此後經過各種政變各種運動，韓國黑幫逐漸由黑白共生的遮天蔽，變成奄奄一息，財閥勢力漸崛起。

值得一提的是，第三任總統朴正熙上台後致力推行“新村運動”，如今對韓國政界商界影響極大的農會就是此時誕生，同時應運而生的還有個新村派……而這位朴正熙總統，就是朴槿惠她爹。

“韓國的黑白共生，是有歷史淵源的，金斗漢的女兒還在從政吶，金泰村住院，她還去探望來着。各個大大小小的黑幫，又有哪個背後沒有政治力量支持？這就是黑社會合法化的源所在。”金武星笑道：“貴方老爺子，和樸家一直都有些淵源，否則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麼會找貴方老爺子合作？”唐謹言沉道：“韓國政治既習慣於使用黑幫，同時卻又忌諱黑幫發展成當年那種勢大難制的狀態？”

“不錯，所以，所謂的一統地下勢力，並不在你的手段如何，源要看上面。”金武星悠然喝茶，笑道：“老實説，誰又不願意自己手中的屠刀更利呢？掣肘太多，做不到而已。”

“難怪……”唐謹言回味了一下朴槿惠的各種文青暗示，終於把握到了一點脈搏。尤其是還刻意提了自己的孤兒身份……意思是自己這樣沒有基的屠刀，朴槿惠更喜歡用吧，因為不容易傷手啊。真以為那種政客會同情自己父母雙亡的痛苦，那才是搞笑呢。

“換個角度説，那些人想要通過政治力量轟你下去，那同樣也是辦不到的。”金武星笑道：“除非你水平差，自己在地下鬥爭層面就被人搞了，那隻能算我們看錯了人。”唐謹言淡淡道：“要是那樣，我也沒臉來面見樸黨魁了。”

“哈哈……你一直是讓人很放心的，那些人忌諱你忌諱得喲，就差沒求免戰牌了。”説到免戰牌，唐謹言立刻出了戲，心思一下就轉到別處去了，半晌才收了回來，笑道：“聽金部長一席話，唐某心中有底了許多。”金武星擺擺手：“現在的狀況，別的也無需多説，你的第一要務還是濟州島，別的不用太心。大唐文化公園算是我們派系政治主張的最大體現之一，樸黨魁嘴上不説，其實重視無比。把這個做好了，你我的分量都不會輕。仁川那邊，該放就放，相信你心中有數。”唐謹言點點頭，金武星對自己態度大好，關鍵點也是在這裏。當然大唐公司的發展也是他自己的利益所在，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都沒有不好好做的道理。

他又想起一事，問道：“越南人呢？那與韓國黑幫是兩回事吧？”

“越南人這次怒了檢察總長，同時也讓警察廳心有慼慼，可算是把人得罪慘了，不管他們後面靠着誰，這次怕都要被連拔起。説不定軍隊都要動一動。”唐謹言喃喃自語：“那就有趣了……”韓國地下的毒品來源至少百分之八十來源於這幫越南佬，幾乎可以算是把持了韓國黑幫命脈之一，這也是遲遲無法被肅清的原因之一。一旦他們被掃了，擁有山口組渠道的自己，説不定大有文章可做呢……所以説仁川那邊，有些東西能放，有些東西可是放不得的。

“至於仁川那位檢察長，是你最親信的奧援了吧？他這次因禍得福，調任首爾地方廳次長的委任狀，大概很快就下來了。”金武星微微一笑：“黨魁親自發的話，唐謹言幫我們做了不少事，他一點小小的人事要求還是應該滿足的，首爾檢察廳有人，對他也方便些。照我看，明年我們大事抵定之後，黨魁很可能會讓他做首爾地方廳的檢察長，算是與你互相照應。”唐謹言怔了怔，神古怪地問：“這話讓他本人聽了？”

“當然，官場上有個要訣，大概你不太瞭解。”金武星諄諄教導：“幫了人呢，一定要讓人知道是你的人情。”唐謹言抿嘴不語，心中想的是李父聽了這樣的話，到底會是怎麼個想法……他花了天大的力氣，找了多少老關係，最後居然比不上一句“小小的人事要求”，甚至於將來更進一步的希望都已經綁在了他的身上……

第二百一十章值得唐謹言從金武星那邊出來，第一件事就是馬不停蹄直奔仁川，他有很多事需要安排。

再度見到李居麗父親的時候，是在仁川檢察廳的檢察長辦公室裏。

“新的委任狀，就要下來了。”如同金武星一樣，李父親手給唐謹言泡茶，態度甚至帶着幾分小心翼翼：“首爾那邊，有什麼需要代的麼？”

“沒有，伯父自己看着辦就好。對付越南人的戰役，應該也需要首爾檢察廳的配合，屆時伯父自己該知道怎麼做，還是有很多立功的機會。”唐謹言也沒有客氣的阻止他倒茶，默然看着他的動作，主客的強烈對比彷彿昭示着一些什麼。

“我期待伯父掌握首爾檢察廳的那一天。”

“那一天……”李父的目光帶了些質詢：“你真打算一統地下勢力？”

“不瞞伯父，這件事未必做得了，但是……”唐謹言慢慢喝着茶，低聲道：“會有些其他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