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色厲內荏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彭憐離開顧氏居所,信步上了西門大街。
他邊走便想顧氏所言,心中不由慨萬千。
初時顧氏與他處處提防,等他留下一張五千兩銀票,婦人知道彭憐不是貪財好之輩,才終於放下心防,説起眼前一樁事來。
原來嚴濟年前便已告辭離去,他與顧氏一番繾綣恩情,雖是心中不捨,終究揮劍斬斷情絲,只是留下昔所得財富盡數贈予婦人,自己一人一驢孤身離去。
可憐顧氏一往情深,卻被他棄如敝履,每裏黯然神傷,連年都沒有過好。
她一介婦人,手無縛雞之力,嚴濟一去,這家中諸事便難以支撐,於是便安排丫鬟請了兩個僕婦回來,其中一個便是應門那個老婦。
老婦人丈夫一起搬了進來,常做些體力活計,子倒也過得順順當當。
只是好景不長,那老婦丈夫眼見顧氏美過人,又是孤兒寡母無依無靠,便動了非分之心,每裏風言風語撥主母,那老婦看在眼裏卻是敢怒不敢言。
那老婦人丈夫本就是個憊懶之輩,如今不過是年紀長些,仍舊不舊習慣,只是他雖賊心不小,卻並非無智之人,若是一門心思惦記顧氏也就罷了,這般好之徒,顧氏早就見慣不怪,應付起來倒也不難。
孰料那老婦丈夫竟是虎狼心,挑動北街一位財主前來説媒,要納顧氏為妾。
顧氏看出老婦丈夫別有用心,情知他定然與那財主合謀,一人圖一人圖財,如此一來,顧氏懊悔引狼入室,一時便有些難以應對。
那財主財雄勢大手眼通天,顧氏一介婦人,哪裏抵得過他這般惦記?初時還只是派些媒婆前來説項,待到被顧氏罵了幾次後,如今竟託到了左鄰右舍身上,彭憐巷中所見那位女子,便是顧氏鄰居,兩人時常來往,如今也成了那財主馬前卒前來勸她另嫁。
她家中孤兒寡母獨木難支,如今內外勾連,已是板上魚任人宰割,不是彭憐親至,哪有機會逃出生天?
初時她不肯信任彭憐也是由此而來,嚴濟舍她而去,所託之人若也是一般貪財好,她豈不更加無力迴天?待彭憐舉止端方不假辭,又輕飄飄舍了張五千兩銀票出來,如此神仙一般人物,自然讓婦人心生親近,心中暗下決心,再信嚴濟一回,這才將此事和盤托出,請彭憐為她做主。
彭憐沉良久,深知此事其實不難解決,只要自己一頂小轎將顧氏接進府中,那老婦丈夫也好,張姓財主也罷,只能乾瞪眼無可奈何。
只是他家中妾成羣,無緣無故再接個女子進府,只怕後院失火、家中不合,無奈之下,只説回去從長計議,且請顧氏放心便是。
究竟如何處置,他心中實在毫無頭緒,一路邊走邊想細細琢磨,信步而行便到了岳家,敲門而入來到後院,嶽元祐不在,柳芙蓉亦是外出未歸。
彭憐如今是岳家賢婿,出入後院便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他心下了無趣味,便四處閒逛,正走到後花園門口,卻見拐角處一道倩影一閃而過,他心中一動尾隨過去,一直追到一處竹軒,才見軒中擺了一張書案,上面擺着茶果書卷,卻是芳蹤渺渺,不見佳人蹤跡。
彭憐對岳家早已悉至極,心中有些託大,才未曾快步追趕,如今見佳人不在此間,不由暗暗好笑,自己終打雁,今卻被雁啄了眼睛。
他到書案邊上坐下,自斟一杯茶水,輕輕品鑑起來。
壺中茶水仍温,書上淡淡脂粉香氣,他端坐椅上,看着軒外池塘風光,不由神遊天外。
「憐兒幾時來的?」不知過去多久,一道清麗聲音將他喚醒,彭憐轉過頭去,卻見柳芙蓉遠處款步而來。
婦人仍是濃妝豔抹、錦衣華服,身後丫鬟僕婦跟了十餘人,浩浩蕩蕩陣勢不小,柳芙蓉行走其中,便如皓月繁星一般。
彭憐連忙起身,恭謹行禮道:「甥兒見過舅母!」柳芙蓉一撇嘴,嬌笑説道:「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叫我一聲『孃親』又何妨?『舅母』『舅母』叫着,忒也生分了些。」彭憐心中好笑,只是無奈笑道:「孩兒見過母親!」
「這才對嘛!」柳芙蓉在他所坐位置坐下,尖觸碰椅面仍有微温,想及情郎火熱身軀,不由芳心一蕩,指着遠處池水笑道:「憐兒倒是會享受的,這般臨窗賞景看書,實在心曠神怡。」彭憐笑而不語,只是輕輕搖頭。
柳芙蓉也不理他,只是吩咐説道:「將酒菜送到這裏來,憐兒與我一同用飯吧!」彭憐笑着答應,正説着話,門外進來一人,一身粉黃襦裙,肩頭一件白直帔,頭上金絲狄髻,端莊秀美,舉止大方,正是嶽樹廷之、柳芙蓉兒媳葉青霓。
「媳婦見過婆母,叔叔也在呢!」葉青霓温婉端方,哪有那夜媚風模樣?
彭憐起身見禮,等葉青霓坐下,這才坐下笑道:「方才園中偶見嫂嫂,卻不知後來去了哪裏?」軒中只有三人,柳芙蓉身邊丫鬟采蘩一旁服侍,葉青霓貼身丫鬟卻留在軒外,與一眾僕婦圍坐一起閒話。
聽彭憐問起,葉青霓看了一眼柳芙蓉,温柔笑道:「當時事不湊巧,這才未與叔叔見禮,還望叔叔勿怪。」她説得雲淡風輕,眼中神一如往常,只有彭憐知道,婦人心中其實頗為矛盾,只是並未想好該如何與他相處而已。
柳芙蓉微微沉,轉頭對彭憐笑道:「我説憐兒不會有此雅興,原來倒是借了青霓的光……」葉青霓俏臉微紅,隨即蚊聲説道:「媳婦後來遠遠看見叔叔在此便沒有過來,不是母親召見,這茶具書卷怕是一時半會收不起來的了。」柳芙蓉點頭微笑,玩味看了彭憐一眼,隨即對葉青霓道:「樹廷今當值,一會兒一起用了午飯吧,為娘正好有事吩咐與你。」葉青霓趕忙答應,時間不大,下人們送上幾味小菜,分別裝了盤子,放在三人桌案之上。
柳芙蓉胃口不佳,看着彭憐多吃兩口,這才對兒媳説道:「如今樹廷在省裏當值,雖也聚少離多,終究離得不遠,分家之事因而作罷,這全家生計,你也該替為娘分擔一二了。」葉青霓聞言一愣,隨即謙辭説道:「兒媳才疏學淺,家中偌大事體,怕是力有不逮……」柳芙蓉輕輕擺手打斷婦人言語,笑着説道:「為娘嫁入岳家三年,便已全力持內外諸事,等到老夫人去了,更是全權接手,你係出名門又飽讀詩書,經營之道只怕比為娘還要強些,況且也不是要你此時便全數接手,總要先悉一二,慢慢接手過去才好。」葉青霓心存顧慮,哪裏相信柳芙蓉真個想要放權,仍是謙辭説道:「母親風華正茂,兒媳一旁隨着學習便是,倒是不必急於一時……」柳芙蓉緩緩搖頭,隨即笑道:「道理倒是這般道理,不過為娘這些年勞過度,早想舍了這一攤子雜事賦閒度,你且慢慢學習,假以時,這偌大家業,自然都是你夫婦二人的了。」見她如此堅持,葉青霓不再推拒,只得無奈答應。
三人用過午飯,柳芙蓉率先起身,吩咐彭憐説道:「憐兒不妨到為娘院裏小睡片刻再去,左右時辰尚早,醒了為娘再與你閒話。」彭憐點頭答應,柳芙蓉又對葉青霓笑道:「霓兒也莫要折騰,一起在為娘房裏睡罷!」葉青霓不明就裏,自然不敢推辭,她如今與丈夫住在柳芙蓉後來所買的羅家舊宅,來去倒是費些功夫,柳芙蓉如此相請,倒也不算突兀。
回到柳芙蓉所居內院,柳芙蓉吩咐采蘩安排彭憐葉青霓住下,這才回房午睡。
采蘩一番忙碌,一切安排妥當,這才閉了院門,回到正房屋裏,卻見彭憐已站在當地,自家主母正跪在少年身前,將一拔陽物含在嘴裏温柔。
「哥哥莫要生氣,人前那般稱呼本是無奈為之……」柳芙蓉吐出陽龜,不顧嘴角留下一絲涎沾濕綢緞中衣,柔媚仰頭看着情郎,楚楚可憐解釋情由。
彭憐輕哼一聲,扯過采蘩讓她也如柳芙蓉一般跪下,隨即展演笑道:「那麼喜歡我叫你『孃親』麼?既是如此,一會兒便翹着兒,讓兒子侍奉你一回?」柳芙蓉見情郎展顏歡笑,這才放鬆下來,嬌嗔説道:「便是叫着『孃親』,你也是奴的姑爺,哪裏便是兒子了?」彭憐拉起美婦,與她舌相接,身下俏婢已然含住陽龜吐起來,他與柳芙蓉親熱一回,直將婦人親得嬌吁吁,這才得意鬆開,笑着説道:「多不見,芙蓉兒更添美豔,看得為夫情懷大動!」柳芙蓉秀美微挑,嫵媚嗔道:「哥哥到底是惦記着芙蓉兒多些,還是惦記那葉青霓多些?你二人究竟何時成的好事?」她言語平淡至極,只是此時嬌軀被情郎抱着,鼻中嬌連連,又被情郎不住,這般平淡卻顯得突兀至極。
彭憐心知肚明,美婦兒媳偷了情郎,無論如何都該怨恚不已,只是礙着自己情面不敢發作,以柳芙蓉平常威風,如此隱忍已是絕無僅有,其後海樣深情,卻是不問可知。
彭憐毫不意外柳芙蓉竟能猜到自己與葉青霓成,畢竟那葉青霓再如何遮掩,又豈能逃過柳芙蓉法眼?他手握美婦椒,輕笑一聲説道:「芙蓉兒可是心中怨我得隴望蜀,得了你們母女不夠,還要去禍害表嫂?」柳芙蓉閉上美目,違心搖了搖頭,四顆貝齒卻輕輕咬了咬瓣,心中天人戰不問可知。
彭憐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淡然笑道:「芙蓉兒卻是不知,你那兒媳慾求不滿,偏偏表哥又有心魔,當之事,卻是非我主動所為……」彭憐説起當情事,柳芙蓉聽得目瞪口呆,便連採蘩都停了吐動作。
彭憐輕輕推了推身下美婢,與柳芙蓉繼續説道:「表哥有您這樣美豔母親,自然便心中喜愛,只是芙蓉兒素來威嚴,便將他嚇得破了膽,致使有此心魔……」柳芙蓉回過神來,抬手輕捶一記情郎堅實膛,嬌嗔説道:「哥哥最會唬人,真當誰都如你這般惦記自己親孃?樹廷穩重端正,哪裏會有這般心思?哥哥污了人家媳婦,還要這般編排自家表哥麼?」彭憐無奈説道:「是否為夫妄言誣賴,只把表嫂請來一問便知!」柳芙蓉美眸閃動,片刻後低頭吩咐采蘩道:「你且去請少夫人來。」采蘩應聲而去,柳芙蓉整理衣衫,到中堂坐了,吩咐彭憐躲藏起來,只留她與兒媳對質。
時辰不大,采蘩將那葉青霓請來,隨即輕輕帶上房門離去。
柳芙蓉輕咳一聲,隨即開門見山問道:「為娘問你,你是否已與憐兒媾和一處?」她聲俱厲不怒自威,葉青霓聞言瞬間臉煞白,明明早知柳芙蓉失貞在前,仍是嚇得雙膝一軟,從椅上滑落墜地,隨即撲通一聲跪倒,泣聲哭道:「母親容稟,兒媳不曾……」
「你且答我,是或不是!」柳芙蓉持家二十餘年,陟罰臧否、手段百出,言語間自有一股凜凜威風、赫赫兇意,她惡名在外,葉青霓也不止一次見過婆母杖責家人,此時被婆母揭破隱秘,自然嚇得肝膽俱裂。
「母親容稟……」
「是,或不是!」葉青霓面煞白,終於回過神來,垂首輕聲答道:「是……」
「你且細説當情由,不可絲毫隱瞞!」葉青霓泣説道:「此事……此事説來話長……」
「説來話長你便慢慢説!起來坐着,哭哭啼啼什麼樣子!」葉青霓連忙起身,側身在椅子上坐好,這才緩緩説道:「媳婦與相公成親至今,敦倫次數屈指可數,初時他還勉強能成,而後漸漸式微,到後來已然難以成事,至今不孕,皆是由此而來。」
「因着無後之事,爹孃不止一次明裏暗裏提醒,相公心中憂慮,思來想去仍是無法,無奈出此下策,攛掇媳婦與叔叔借種……」葉青霓面羞得通紅,良久才蚊聲説道:「媳婦出自書香門第,哪裏做得出這般下賤事來?只是岳家香火傳承事大,受相公央求不過,這才勉強答應……」
「那他們兄弟二人書房飲酒,而後相公佯醉,又將媳婦哄到書房,而後這才與……與叔叔成了姦情……」婦人面容羞得直滴出血來,她悄悄抬頭,見柳芙蓉神情似水不喜不怒,心中六神無主,不由説道:「相公那夜窗外偷窺……偷窺媳婦與叔叔合,反而……反而有了復原跡象……」柳芙蓉淡淡「哦」了一聲,隨即問道:「他為何如此不堪,你們可曾想過?又或者,樹廷可曾與你説過其中緣由?」葉青霓一愣,隨即低頭蚊聲説道:「相公曾經説過……他……他幼時偷窺……偷窺母親沐浴……而後……而後與丫鬟初試雲雨,卻被母親撞破訓斥,這才……這才落下這個病……」柳芙蓉俏臉微不可察一紅,她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隨即問道:「這段子,你們夫婦可有敦倫?」葉青霓輕輕搖頭,面上也現出紅暈,蚊聲回道:「相公他……他總是躲着妾身……並不……不曾……歡好……」柳芙蓉柳眉倒豎,厲問道:「你們可曾想過,真若借種成功,這孩子姓岳還是姓彭?」葉青霓一臉委屈,無奈説道:「兒媳也曾提過,只是相公説……説『彭嶽一家,都是岳家血脈』……」柳芙蓉無奈嘆氣一聲,搖頭説道:「出來罷!」彭憐應聲而出,笑着對葉青霓施了一禮,隨即走到柳芙蓉身邊將婦人抱進懷裏,輕聲説道:「此事木已成舟,芙蓉兒莫要生氣了才是!」柳芙蓉轉頭擰了擰身子,卻是拗不過情郎無法掙,只得白了彭憐一眼嬌嗔説道:「忒也胡鬧!樹廷胡鬧,你也跟着胡鬧!他那酒量,怎麼能灌醉了你?這般順水推舟,怕不是早就惦記着霓兒了吧?」彭憐笑着搖頭,轉頭看了眼目瞪口呆的葉青霓,説道:「為夫當時不過是心中好奇,誰知最後竟是一場豔遇,陰差陽錯罷了,哪裏會是早有打算?」葉青霓聽得目眩神,眼前威嚴婆母瞬間便如冬雪遇着驕陽一般瞬間融化,嬌滴滴軟綿綿一臉柔媚可人,哪裏還有方才那般狠厲果決?
她早聽彭憐枕蓆間説過,闔家老小都被他收在帳中,便連自己這位美豔婆母都不例外,只是她當時心蕩神馳難以置信,事後回想更是覺得此乃天方夜譚,以柳芙蓉心氣與平不假辭,如何能這般輕易委身自家外甥?
只是柳芙蓉確實又容顏更勝往昔,她親身試過,與彭憐歡好後確實容顏通透許多,若是果然如此,倒也非是沒有可能。
「難怪這些子你一直躲着為娘,原來是早知此間隱情方才如此……」柳芙蓉嫣然一笑,現出無限柔媚風情,她側身依偎丈夫前,笑着對兒媳説道:「既然你已隨了相公,咱們以後便是自家姐妹,有件事還要説與你聽,為娘早已偷偷嫁了憐兒做妾,如今是彭家第七房小妾,將來找個時,便要身離去,到時這偌大家業,便是你的了!」葉青霓聽得雲裏霧裏,終於緩過神來問道:「婆母如此全盤托出,竟是絲毫不怕兒媳前去公公那裏告發麼?」柳芙蓉轉頭與彭憐相視一笑,隨即自信説道:「若你與相公只是彼此曖昧,為娘還要擔心你首鼠兩端,既然那已經成了好事,那便是相公下愛奴,試過那般神仙滋味,害我也便罷了,你又哪裏捨得去害相公?」
「你卻説説,為娘猜得可對?」葉青霓臉上本就暈紅,聞言更顯尷尬之,她輕輕垂首,輕聲説道:「倒是……母親説得倒是有理……」柳芙蓉又道:「為娘將你留下,自然是看穿你與相公頗有曖昧,若是猜對了,自然便順了相公的心思,若是猜錯了,也好由此驗證……」
「既是樹廷孜孜以求,霓兒便不必心存歉疚,相公只怕惦記咱們娘倆很久了,你且過來寬衣解帶,咱們婆媳同侍相公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