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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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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紫一手抱着雪雪,一手拿着盛着血紅葡萄酒的玻璃樽,笑看着這一幕。

程宗揚張臂把她橫抱起來,獰笑道:“死丫頭,就剩你了!”小紫舒服地靠在他臂間,笑道:“好啊,你想人家怎麼陪你?”

“當然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一下!”※※※※※漏過三更,已是深夜,爆竹聲仍不斷響起。程宗揚抱着小紫坐在屋脊上,望着沉浸在歡慶中的長安城。這座龐大而輝煌的都城一眼望不到盡頭,寬闊而平整的街道了無人跡,一座座四方的裏坊內卻是焰光燭天,將夜幕映成緋紅的顏,猶如破曉景象。

頭頂傳來哨聲,夜宿的鴿羣被歡慶的氣氛驚醒,在空中飛過。夜幕下,數不清的佛塔、道觀、寺廟全都點起燈火,其數以百十萬計,璀璨奪目,使得天上的繁星都為之失,讓人分不清眼前是盛世長安城,還是天上白玉京。

小紫靜靜靠在程宗揚肩上,嬌俏的面孔宛如寶石般緻,星眸在夜間熠熠生輝。

“真漂亮……”程宗揚深情款款地説道:“沒有你漂亮。”小紫笑道:“大笨瓜,你的技巧好生硬哦。”程宗揚嘆道:“我泡妞的技巧是差了點兒,可我也沒處練不是?”

“大笨瓜,剛才開心嗎?”

“你呢?”小紫展顏笑道:“你開心我就開心。”

“我也一樣。”程宗揚低下頭,蹭了蹭她的鼻尖,笑道:“只要你開心,我就開心。”

“可是有人會吃醋哦。”程宗揚失笑道:“不會吧?”除了紫丫頭和趙氏姐妹,其他不是侍妾,就是奴婢,哪兒有她們吃醋的份?

不過轉念一想,如瑤和丹琉還在舞都,婚後頭一個新年就兩地相懸,未免有些對不起她們。而且自己旅居在外,無法與林清浦聯絡,也和留守舞都的她們音訊難通。更別説遠在南荒的凝羽,已經兩年未見,想起來就有種揪心的覺。

“不知道雲丫頭她們這會兒在幹嘛呢?有沒有跟雁兒、蓮妞兒她們一起守歲,吃年夜飯,放爆竹……”

“別擔心,老頭兒這次再走,就不準備再回漢國了。離開之前,總得保證那個小傢伙的平安。你的大老婆和小老婆,他也會順便照顧。”程宗揚確實一直在擔心這事。如瑤、丹琉、雁兒,還有懷着劉驁子嗣的友通期都留在舞都,萬一劍玉姬那賤人來個釜底薪,自己可受不了。

“他留在漢國,是不是要跟巫宗那個什麼天王,達成什麼協議?”

“你猜。”

“我智商只有你的一半,你讓我猜?你要是再欺負我智商不夠,我就……吃了你!”程宗揚兇巴巴説着,作勢要扯開小紫的衣衫。

死丫頭躺在他懷裏,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反而笑道:“給你吃好了。”

“真的?”小紫笑道:“你猜?”

“我可以……”程宗揚撫摸着她圓潤的美,“先吃一半……”

“大笨瓜,你連那個老婆婆都不捨得吃。”

“誰説我不捨得?我是沒興趣!”程宗揚凜然道:“再説了,她怎麼就老婆婆了?還水着呢。”小紫噙着一絲狡黠的笑意,在他耳邊小聲道:“好吃嗎?”程宗揚噎了一下,呂雉那賤人!自己怎麼吩咐的?絕對不許外!結果死丫頭一轉眼就知道了。這要傳出去,自己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程宗揚道:“你讓我吃嗎?”

“不要!”程宗揚豎起一手指,“只一下。”

“不可以!”程宗揚抱住小紫,用下巴在她脖頸中使勁蹭着,“就要吃,就要吃。”小紫被他胡茬颳得又刺又癢,一邊扭着臉躲避,一邊道:“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就要!就要……”

“不要!不要……”兩人笑鬧着,忽然坊外傳來敲梆子的打更聲。

坊內那些豪門大户宅中人影閃動,紛紛打開大門,卻是已經到了元正大朝會上朝的時辰。

小紫從他懷中鑽出,笑道:“程頭兒,你該上朝了。”程宗揚悻悻然站起身,“親一個再走。”小紫乖乖揚起臉,被他吻住瓣。

舌糾纏之際,難捨難分。忽然間,小紫緻的玉臉浮起一抹誘人的嫣紅,她扭首移開紅,一雙美目水汪汪地看着他,聲如蚊蚋地説道:“大笨瓜,以後給你吃……”説着飛也似的掠下檐角。

上傳來淡淡的幽香,程宗揚呆立在屋脊上,嘴巴卻不由自主地咧開,出傻笑。

※※※※※無數燈火從各坊湧出,彙集在筆直的大街上,猶如一條條動的星河,湧向唐國的中樞所在——大明宮。

程宗揚換好上朝的袍服,跨上赤兔馬,敖潤在前提着燈籠引路,吳三桂跟在馬後隨行。

以程宗揚使者的身份,再加上唐國允諾的特殊禮遇,完全有資格乘車赴朝。不過段文楚專門叮囑過,元正的大朝會不比常朝,除了在京的官員,各州都督、刺史,各節度使派遣的職官,一眾屬國的使節……都要入朝為唐皇賀歲。為了避免擁堵誤事,上至宰相,下至郎官,這一天都會棄車乘馬,甚至連隨從都不敢多帶。

一出門,只見一個人正在外面等着。那人劍眉朗目,紅齒白,雖然臉上青腫未褪,眼圈還黑着,但絲毫不妨礙他人見人愛的帥哥形象,反而讓人心生憐惜,忍不住想問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混賬,居然把名動京城的獨孤郎打成這樣?

獨孤謂雙手抱拳,躬身施了一禮,“下官獨孤謂,奉命護送君上。”與唐國談判的條款中,專門提到唐國官方有保護舞陽程侯出行的義務。這差事出力還不討好,出事是罪過,沒出事被人説給成漢使獻殷勤,也是罪過,又趕上年節,可謂苦到了極點。

京兆府的官員們推來推去,結果差事掄了一圈,毫不意外地又落到了法曹參軍獨孤謂頭上。理由是獨孤參軍跟舞陽侯打過道,對工作情況比較悉,而且能力出眾,一定能圓滿完成組織上待的工作任務。

獨孤謂倒是很有覺悟,他一個從刑部六扇門借調的外來户,京兆府還不可着勁兒地用?苦活累活髒活全是他的,背鍋頂雷扛包樣樣不缺。於是除夕之夜,別人在家喝着酒過的年,他蹲在程宅門外,喝着西北風過的年。

程宗揚笑道:“獨孤郎,辛苦了。”獨孤謂連稱不敢,然後緊跑兩步,跟在馬側。

程宗揚只帶了敖潤和吳三桂兩人,結果一上街才發現,自己帶的隨從還算多的。同住在宣平坊的尚書左僕嚴綬、尚書右僕盧鈞兩位尚書省的主官,都只帶了一名提燈的隨從。其餘低階官員都是單身獨騎,自己拿着燈籠。

從宣平坊到大明宮的大街長十二三里,沿途各坊不斷有官員或是乘馬,或是步行,匯入上朝的隊伍,滿街燈火相望,衣冠載道。官員們戴着烏紗幞頭,身着朱紫官服,依照品階不同,間佩戴着金魚袋、銀魚袋,一個個相貌堂堂、氣宇軒昂,盡顯帝國英官僚的風範。

敖潤在前面牽着馬,一路上左顧右盼,程宗揚也覺得大開眼界。他此前只跟段文楚、獨孤謂這些唐國官員打過道,獨孤郎自不用説,長安城有名的帥哥,段文楚也是相貌不凡。他原來以為只是個例,此時才發現,滿大街的唐國官員,就沒有一個長得醜的!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身材高大,相貌端正。

程宗揚不住道:“唐國官員都長相這麼出眾?”

“回君上,”獨孤謂道:“唐國官員都要吏部考核才能出仕,先考的就是長相。”聽了獨孤謂解釋之後,程宗揚才知道,唐國士人通過科舉,只是有了做官的資格,正式成為官員,還需要通過吏部的考試。考試內容共有四項,依次是:身、言、書、判。

身是指外貌,須得體貌豐偉、相貌堂皇才算合格。言指口才,不能口吃或者口音太重。書指書法筆跡,最後的判是指通曉案牘公文。四項之中,相貌排在第一位,公務能力反而排在最後……唐國如此強盛,只能説明人家的選材方法還是很科學的,帥哥就是比醜有能力!

“長得醜點,連官都不讓當。”程宗揚嘆道:“這是赤的歧視啊。”獨孤謂賠着笑臉,心裏暗自嘀咕,領導這是對我有看法?可我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能怎麼着?往臉上劃兩刀,哄領導開心?問題是這會兒你開心了,回頭別的領導喜歡帥的,我怎麼辦?

程宗揚道:“獨孤郎當年在身這一項上,想必是拔得頭籌了。”獨孤謂乾笑道:“君上見笑了。”程宗揚忽然來了興致,“哎,你説咱們兩個,誰長得帥啊?”獨孤謂怔了一下,似乎是被他的不要臉給驚到了。我?獨孤謂,長安城兩百多萬人公認的帥哥。你問我咱們倆誰長得帥,你心裏就沒點數嗎?

獨孤謂毫不猶豫地説道:“當然是君上!”程宗揚搖了搖頭,“我不信。”

“真的!”獨孤謂誠懇地説道。

“老敖,你來評評!”敖潤眼也不眨地説道:“當然是程頭兒你長得帥!”程宗揚扭頭道:“長伯,你覺得呢?”

“那還用問?”吳三桂伸出大拇指,“肯定是君上!”

“是嗎?那具體説説,我哪兒比獨孤參軍帥?”吳三桂打了個哈哈,“我想想啊。”

“獨孤郎,你説呢?”獨孤謂慨然道:“君上如月,下官如螢火。哪裏能比呢?”

“吹牛。老敖,你來説。”敖潤頭也不回地説道:“程頭兒,這得加錢啊。”程宗揚放聲大笑。獨孤謂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失笑之餘,也不由對這位程侯的印象略有改觀。

沿着寬廣的長街筆直向北,遠遠便能看到巍峨的宮城。越往前,城闕越發高大雄偉。長安城原本是整齊的長方形,最初的宮城位於北面正中的太極宮。因為太極宮位於窪地,地勢較低,唐國又在長安東北的龍首原上興建大明宮,作為帝國中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