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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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器具的形制從來無人見過,更無人知道它的用途,唯有魏甘博聞多識,一見之下便目狂喜,低呼道:“琉璃天樽!”※※※※※第535章·皇權桑林間,一件通體透亮的奇特器皿幽幽閃着光。不管是誰看見,即便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也知道這是一件至寶。
成光眼中異彩連現,“這便是琉璃天樽?”魏甘核對了一遍皮捲上的記載,然後篤定地説道:“正是此物!你看,這器具通體沒有任何雕鑿的痕跡,紋理天成,尤其是下方的孔,與器身渾然一體,堪稱鬼斧神工。與捲上繪製的圖形更是一模一樣,若非琉璃天樽,又是何物?”
“按捲上記載,神教至寶的線索就在琉璃天樽之中。”魏甘看着捲上秘錄的開啓方法,趕緊吩咐道:“箱內還有一瓶秘劑,快仔細尋找。再取一桶水來。”黑衣人一通翻找,從皮革內揀出一隻密封的銅瓶。這邊同伴也提來一桶水,按照捲上的秘法,注入器具上方的箱體中。
程宗揚瞠目結舌,看着那幫黑魔海骨幹圍着那隻“琉璃天樽”忙碌不休,滿腦子的荒唐揮之不去。眼前這一幕實在太古怪了,黑魔海的人不認識那隻“琉璃天樽”,也算情有可原,但那東西自己可是太眼
了,就算是星月湖八駿,也絕對不會陌生……
忽然肩頭一動,有人按住他的肩膀。回頭看時,卻是盧景。
盧景無聲無息地伏下身,低聲道:“會之和長伯也來了。”程宗揚一顆心總算放到肚子裏,老秦、老吳加上盧五哥,在洛都基本能橫着走了。他悄悄舉手,暗暗示意了一下。盧景一眼看去,眼睛頓時也直了,“這是嶽帥的遺物!為何會在此處?”
“他們是黑魔海的人,正在尋找嶽帥留下的秘寶……媽的!”程宗揚忍不住爆了句口,“這算什麼秘寶?這是嶽帥憋的寶吧!”
“打開了!”黑衣人發出一聲歡呼,終於把密封的銅瓶打開。
魏甘也鬆了口氣,銅瓶內是一種黃濁的體,而且散發出一股可疑的臭味,放在他眼中,更顯得高深莫測。
魏甘道:“按照秘卷所錄,教中至寶的線索就在琉璃天樽之內,需得放入秘劑,打開機括,方可顯現。”程宗揚與盧景兩眼直勾勾盯着那隻琉璃天樽,臉上的表情十二分的古怪,詫異之餘,還有一種……壓抑不住的噁心。
他們眼睜睜看着那個儒服老者把體注入琉璃天樽上方的箱內,然後撅着
股,一頭扎進下方的大觥內。隔着透明的琉璃,能看到他兩眼鼓得跟金魚一樣,死死盯着觥下孔
的入口,不放過一絲細節。
“來吧!”魏甘擺好姿勢,一聲令下,旁邊的黑衣人按動箱體上方的神秘機括,箱中發出一陣水鳴,混着“秘劑”的體立刻衝進觥內,將儒服老者白髮蒼蒼腦袋整個淹在裏面,一股秘藏多年的臭氣
着風瀰漫開來。
盧景還能撐得住,程宗揚這會兒已經臉發青,一陣一陣地反胃。
魏甘腦袋浸在水中,眼睛一眨不眨地尋找線索。忽然間他狂喜地睜大眼睛,張口呼,果斷嗆了口水。
魏甘拔出濕淋淋的腦袋,一邊咳嗽一邊嘶啞着喉嚨道:“找到了!”成光想要恭喜,卻忍不住花容失,她乾嘔了一聲,才訕訕道:“琉璃天樽果然神妙,就是味道噁心了些……”
“你懂什麼!這樽中本來空無一物,灌入秘劑方才顯出字跡,端的是神妙無比!”魏甘顧不得擦拭頭上的水花,一邊得意洋洋地説着,一邊把他找到的線索寫在泥土上。
成光遠遠站着,“只有這四個字嗎?不過這字好生奇怪,奴家從未見過。除了第三個字,其他三個倒像是少了半邊……”
“哪裏是少了半邊?你啊,不學無術。”魏甘捋着濕漉漉的鬍鬚笑道:“這字常人自是不認得,但老夫最訓詁之學,哪裏能難住老夫?”
“這頭兩個字,筆畫極簡,深得返樸歸真之意藴,尤其是第一字,整字唯有一筆——此乃上古的金石文字,識者絕少!”魏甘端詳多時,然後信心滿滿地説道:“觀其形制,老夫有九成把握可以斷定,這是一個左字。”
“為何是一個左字?”
“你看,這字像不像一隻耳朵?”成光微微點頭。
魏甘滿意地説道:“不僅像是隻耳朵,而且是左耳。古人造字六法,象形之外,尚有擬音、會意。這便是個會意字。”
“那第二個呢?看起來跟字有些像……”
“這是一個月字。比起如今俗體的月字,此字筆法更為古拙,尤其是末筆一波三折,別開勝境,當是上古真跡!”成光指着第三個字道:“這是一個滾字?”魏甘搖了搖頭,神情慎重地審視良久,最後道:“此字暫且不論……我們來看這最後一字。此字僅有兩筆,起筆一柱擎天,佔了整個字的八成有餘,氣勢恢宏。末筆是一個小圈,似簡實繁,韻味無窮。”成光道:“那這是個什麼字?”魏甘斟酌了足有一炷香的工夫,才道:“下方的小圈形如人首,上部一筆猶如長天,合起來便是一人舉首仰望長空。”
“這是一個天字?”
“不。這是一個志字。仰望長天,恢宏志士之氣。”成光一個字一個字辯認道:“左月滾志……這是什麼意思?”魏甘道:“第三字雖然看着像滾,但未必就是滾字。左月……志……”一個聲音嘲諷道:“這麼簡單的字你們都不認識?明明是三個字,哪裏有四個?”成光旋過身,不等看清來人,斗篷下便出一道光芒。
一個蒙面人獵豹般撲出,一把抓住她的斗篷,成光掙斗篷,只見她雙手合在一處,掌心夾着一道紫
的小符,正散發出刺眼的光芒。緊接着,她的身形便化為烏有,像風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盧景已經踩好點,確定周圍再無他人,這時與秦檜、吳三桂同時掠出,那兩名黑衣人雖然也是好手,但在這三人面前本沒有遞招的資格,砍刀切菜一樣就被打倒。
魏甘大搖其頭,“大謬不然!這明明是四個字!”
“最後那是個嘆號。我幹!這孫子夠臭的。一頭老
……你離我遠點!”魏甘猶自不服,“這是秘劑!”吳三桂一腳把他踹倒,用成光丟下的斗篷把他腦袋包起來,然後看着旁邊那件器具,一臉稀罕地説道:“這就是琉璃天樽?”程宗揚沒好氣地説道:“那是玻璃馬桶!”空地上,那隻玻璃馬桶閃閃發光,雖然在地下埋藏多年,依然光澤如新,怎麼看都像是一件寶物。
程宗揚齜牙咧嘴地説道:“五哥,不是我説啊,嶽帥這道德品質實在是……讓人往他馬桶裏面鑽不説,還準備了一瓶陳年老,有這麼坑人的嗎?”盧景道:“若是我們兄弟,當然不會中計。嶽帥此計就是專為外人而設。一幫鼠輩,竟然敢覬覦嶽帥遺寶,淋他一頭
都是輕的!”秦檜饒有興致地看着地上的字跡,“這字體倒是少見……”那三個字旁人看來如墮霧中,程宗揚卻是
悉之極,只不過從來沒想到會在六朝看見。至於內容,嶽鳥人刻在馬桶裏面的,肯定不會是好話。
魏甘腦袋被斗篷包住,還在大聲疾呼,“豎子無知!那是上古金石文字!”
“金石你個大頭鬼啊!”程宗揚訓斥道:“我今天就教教你,學仔細了!這三個字是——SB滾!”※※※※※“你這個斯文敗類!”
“你這個士林之恥!”
“你喪心病狂!”
“你無恥之尤!”
“國家將亡,盡出你這種妖孽!”
“老而不死,你他孃的就是賊!”兩個老頭跟烏眼雞一樣,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開。
程宗揚把魏甘和嚴君平丟在一處,原本還防着兩人脾氣上來了會打個滿臉開花,誰知道兩名老夫子雖然仇深似海,一見面就跟斗雞一樣,白頭髮全聳起來了,卻都是動口不動手的君子,只把嘴炮打得山響。
程宗揚想口來着,可倆老頭誰都不理他,乾等了半個時辰,兩人也沒有住口的意思,倒把程宗揚看累了,只好拍拍
股走人。倆老頭倒是不累,不管身邊有人沒人,照樣口沫橫飛,
神十足,直吵了一個時辰還不罷休。
頭頂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吃飯了!”倆老頭兒立刻住口,口不停起伏。青面獸抱着一隻木桶下來,把一隻木碗往魏甘面前一墩,“吃!”
“哎!”魏甘答應一聲,捧起木碗,溜了一口。
嚴君平冷笑道:“嗟來之食,你也肯吃?”魏甘大怒,“姓嚴的!有種你不吃!”青面獸往嚴君平面前也放了只木碗,聲
氣地説道:“吃!”嚴君平道:“羹!”青面獸往他面前放了一隻木勺。
“箸!”青面獸放下一雙筷子。
“盤!”青面獸拿出一隻木碟。
“豉!”青面獸往他的木碟裏舀了一勺豆豉。
“醢!”青面獸給他舀了勺醬。
“醯!”青面獸給他澆了勺醋。
“梅!”青面獸往碟裏放了幾顆青梅。
“椒!”青面獸給他碟裏放了幾粒花椒。
嚴君平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拿起木勺,從容吃了起來。
魏甘都看傻了,嚴老頭什麼時候這麼牛了?難道這黑牢是他們家開的?
魏甘正疑惑間,卻見青面獸又走過來,在他面前放了一隻木勺,一雙筷子,一隻木碟,然後舀了一勺豆豉,一勺醬,澆了勺醋,又放了幾顆青梅,幾粒花椒,整個
程跟剛才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