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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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震天聽到一半的時候，兩眼聞言忽然眯起來，到最後，芒電閃，手上劍氣劇盛，大叱道：“好膽！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説完，一改先前的瀟灑輕鬆神態，雙目兇光閃閃，但他尚未進擊，凌峯的南天劍已化作一道青芒，而來。

由此看得出，凌峯的話本就是將之法，在他話未完之際，便已經出招。

穆震天見凌峯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劍，實暗藴像充宇宙般無有窮盡的變化，不敢怠慢，挽起一團劍花，再如盛開的鮮花般往南天劍去。

兩大高手，再度鋒。

只見兩道人影在月照下閃躍騰挪，鏖戰不休，雙方均是以快打快，見招拆招，劍刃擊之聲不絕如縷，忽地凌峯悶哼一聲，往後飛退，把兩人距離拉遠至兩丈。

穆震天並沒有乘勢追擊，反把橫在前的劍提高，雙目深情地審視沾上凌峯鮮血的刃鋒，柔聲道：“世子可知這把將於今晚飽飲世子鮮血的寶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嗎？”凌峯南天劍遙指穆震天，鮮血從左肩膀的傷口涔涔淌出，染紅半邊衣袖。雖然血不少，但是僅是皮之傷，穆震天的劍入半寸，凌峯很久沒有對敵受傷了。儘管這一點傷不算什麼，但這足以證明穆震天的劍法厲害，試問當今天下，還有誰可以傷得到他凌峯。如果當以內力來比，穆震天遠不是他凌峯的對手，可是如果從劍法的闢，對武學的造詣，穆震天的確是宗師級別的人物，不可小視。

穆震天同樣大驚，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凌峯實力如此之強，換做別人，一早已經是自己劍下亡魂。可是這個凌峯完全是跟自己平分秋一般，那一劍居然沒能刺中他的膛，已經在穆震天震驚不已。

此刻凌峯不驚反喜，穆震天的唯一弱點是過於自負，因此自己完全可以在後面的較量中不至於太過的被動。

不過現在既然穆震天尚有閒聊的興致，凌峯當然樂於奉陪，淡然笑道：“穆掌門既自命不凡，用的佩劍當然有個尊貴的名字。”穆震天目光往他投來，搖頭嘆道：“好！哈！想不到你已經死到臨頭，此刻還是從容自若，能殺像世子這樣的人才有意思。本人保證要你留盡最後一滴血，看你是否還能笑出來？”凌峯早習慣穆震天那以殺人為樂的心言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聳聳肩道：“穆掌門仍未説出佩刃的名字！”穆震天微笑道：“你還記？本人對世子是另眼相看，所以亦不願你作一隻胡塗鬼。此劍名飛龍劍，飛龍在天，一飛沖天。看劍！”凌峯心神再進入止水不波的超然境界，瞧着穆震天主動進擊，飛龍劍依循一道優美的弧線，從兩丈外彎擊而至，而劍未到，驚人的劍氣已完全把他鎖緊籠罩，令他除硬拚一劍外，再無他法。如此以氣御劍，一切全由飛龍劍帶動，可見穆震天已臻宗師級的境界。

當穆震天劍鋒離他不到半丈的當兒，凌峯終於有所反應，且完全出乎穆震天料外。

南天劍往右側拉後。

要知穆震天飛龍劍攻來，看似攻擊凌峯口的位置，其實其真正針對的是凌峯的南天劍，其攻擊，賴的是高手爭鋒間的微妙氣機應，而南天劍正是凌峯的氣神所在，任何反擊，均會被穆震天憑察悉其氣勢變化，無法隱瞞。現在南天劍不前攻反移後，全身破綻大，完全暴在穆震天的攻擊下，換過別的未達穆震天以氣御劍的高手，等若凌峯把身體奉上，任由敵劍由任何一個部位進擊身體；偏是穆震天在氣機牽引下，飛龍劍有了新的應，自然而然取向凌峯右側南天劍所在處。便若衝擊長堤的巨，忽然遇上一個缺口，當然朝此破口湧入，而此刻的缺口正是凌峯南天劍的劍鋒。

穆震天非是沒法變招，只是任何變招均會破壞其一氣呵成的如虹優勢，且更欺凌峯左脅受傷，兼且凌峯後移的南天劍仍保持強大劍氣，可在任何一剎那由虧變盈，發動反擊，所以仍依勢而行，以南天劍為標的。

凌峯長笑道：“穆掌門中計了！”南天劍繼續後移，左掌閃電劈出，南天劍為‘陽’，左掌撮指成刀為‘陰’，陽明陰暗，逍遙陽陰兩訣同運，一掌重劈在穆震天飛龍劍鋒側處。

穆震天全身一震，整個人被帶得往凌峯右方跌開去，攻勢全消。

凌峯渾身一輕，再不覺到穆震天勁氣的壓力，深知好景一瞬即逝，猛一扭身，月移換，南天劍如影附形，疾刺側退的穆震天咽喉要害。

這是凌峯壓箱底的殺着，若仍不能奈何穆震天，將只餘待宰的份兒。

“叮！”穆震天只退兩步，飛龍劍忽然爆成一團劍芒，上凌峯的南天劍，冷哼道：“找死！”凌峯心知糟糕，南天劍已給對方擋個正着，硬盪開去。

穆震天因先着失利，動了真怒，再顧不得要凌峯盡每一滴鮮血的説話，離地彈起，雙腳屈曲，以一美妙詭的姿態揮劍划向凌峯面門，教凌峯難以擋格。

凌峯再一聲長笑，身子螺旋般轉動騰起，南天劍旋飛一匝，反掃敵手面門，一派同歸於盡的招數。

由於他旋飛的高度高出穆震天兩尺，穆震天的飛龍劍變得划向凌峯部的位置。

穆震天心叫一聲“蠢材”就在凌峯長劍離面門只餘五寸許的距離，飛龍劍倏地加速，先一步掃中他的背。

“叮！”出奇地御龍沒有絲毫割開對方皮的血淋淋覺，反是砍在金屬硬物之上，穆震天無比震驚，難道説凌峯早料到自己會擊打他的此身位，提前做好了防護。

猶幸穆震天用的是陽震之勁，好把凌峯一劍劈得拋飛開去，以解他臨死前的反擊，否則必被凌峯的劍砍入臉門去。

凌峯果然應劍橫飛，還有暇笑道：“多謝穆掌門相送！”説着，凌峯就借勢騰空而去，越過破村的屋舍，投往村西后的密林。

在凌峯看起來，此刻跟穆震天硬拼，未必能取勝，如此一來不如避開。反正自己與穆震天並沒有世仇，這個時候能少一個強敵，未必是一件壞事。再説明天還有武林大會，自己不可能跟穆震天無休止的糾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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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飛出，穆震天亦騰空而起，先落在一座破屋頂上，足尖一點，望凌峯追去並大笑道：“世子歡喜得太早哩！”逍遙凌波步法已經接近天下無雙，可沒想到穆震天居然還能如同鬼魅一樣追上。凌峯別無選擇，穆震天的魔功非常霸道，而目下他的衣袂破風聲已在後方傳來，愈追愈近。凌峯猛提一口真氣，運行全身經脈，一頭撞入一棵參天巨樹茂密的枝葉裏，落足巨樹近頂的橫枝上，南天劍指着正橫空而來的穆震天。

換過其他人，此刻仍會盡一切努力，希望憑着領先的優勢，深入密林為生命逃亡。可是凌峯卻非是尋常人，際此在戰略形勢佔有上風的當兒，卻立下死志，誓死反撲。對他來説，高手爭鋒，勝敗並不是只由劍法或功力高低所決定，戰略和意志同樣重要。撇開生死，穆震天實是最佳的練劍對手。

劍氣撲臉而來，隨着穆震天的臨近，眼前盡是點點芒光，只要他功力差少許，本不知真正的飛龍劍由那一個方向角度攻來，既不知其所攻，當然不知何所守。

凌峯卻是心中叫好。

穆震天是不得不採取惑敵的戰略，因為凌峯背靠堅實的樹幹，而穆震天則是凌空攻來，若正面硬拚，由於穆震天無處着力，吃虧的肯定是他。所以穆震天得施盡渾身解數，務要教凌峯應接不暇，窮於應付，淪為被動，不能採取進攻招數，還要守得吃力。

凌峯眼前的點點劍芒，從枝葉叢間頭蓋面的灑而來，其主人穆震天便像消失在劍芒後，顯出穆震天的真功夫。

凌峯閉上眼睛，逍遙大法全力施展，心神靜如止水，官提升至極限，只從穆震天摩擦枝葉的衣袂聲，他幾可用耳朵把穆震天的位置以人形在腦海裏描述出來。

更重要是，他掌握到穆震天表面看來聲勢洶洶，事實上卻只是要爭取立足之點，如讓他取得借力點，那時凌峯將優勢盡失。

凌峯一劍劈出。

穆震天的飛龍劍離他不到五尺的距離，他卻不是要對敵人擋格或反擊，而是氣貫劍鋒，勁氣離刃疾發，一如兒臂的枝幹應劍氣立即斷成兩截，連着大蓬樹枝樹葉，往下墮去。

穆震天驚哼一聲，隨斷樹往下急墮，甚麼絕招奇技全派不上用場。最可恨是凌峯斷樹的時間拿捏得準無倫，恰好是他腳尖點在枝梢的剎那，令他無法借力變化。

凌峯雙眼猛睜，長叱聲中，兩手握劍高舉過頭，彈離樹杆，居高臨下往下墮的穆震天撲去，南天劍閃電劈向穆震天的頭頂。

一個是蓄勢以赴，一個是陣腳大亂，優劣之勢不言可知。

論劍法，凌峯確是不如穆震天；但論功力，凌峯遠勝於穆震天，且不止一籌。如此一來，加上凌峯運用智謀戰略，及逍遙大法獨異之處，終於在今天晚上的較量中首次爭得上風。

穆震天也是了得，臨危不亂，飛龍劍往上挑卸。

凌峯也不得不暗中佩服，因為若穆震天只是橫劍往上格檔，他有信心可在穆震天於倉卒間無法貫足全力下，硬生生把飛龍劍劈斷，砍入穆震天的頭頂去。

“嗆！”穆震天怒哼一聲，雖挑開凌峯必殺的一劍，也給劈得往下直墮，處於捱打的局面。

曾經何時，穆震天縱橫江湖以來，都沒有落在下風。當今魔教第一人的他，此刻被一個二十歲未到的少年擊打得如此狼狽，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

縱使在如此有利於凌峯的形勢下，凌峯仍生出難以傷敵分毫的頹喪覺，可知穆震天何等高明厲害。不過此時他若要選擇逃走，成功的機會將以倍數增加。可是他完全不作此想，冷喝一聲，一個筋斗劍爆青芒，頭下腳上的筆直往急墮的穆震天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