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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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燁細看他肥臉上長着幾粒白麻子，想起他就是海淀區主任萬勇，仔細看的長相，眉眼間跟他那個兒子萬天才確有幾份相似。

聽周富明這麼一説，萬勇嘻皮笑臉的走了進來，多出的椅子還沒有撤掉，他就挨着最外面的陸遠山坐下，説道：“這麼説，那我也是到這裏來的，唐市長的女兒、張秘書長的兒子考上大學，怎麼能偷偷摸摸的慶祝？幸好我耳朵尖、鼻子靈。”又口袋裏掏出兩隻紅包，遞郭燁、唐婧，嘴裏叫着：“飯票錢，快收下……”郭燁注意到萬勇的突然出現，讓包廂裏的人臉發生微妙的變化，周富明手裏正拿着菜譜點菜，這會兒停在手裏，爸爸臉上有些掛不住，對老媽説：“不是説就請唐市長一家人吃頓便飯，怎麼驚動別人了？”趙鶯沒想到周富明會跟着來，有些驚慌，不知道怎麼回應。

顧建萍跟着説：“我過來時遇到組織部顧胖子的愛人，隨口多説了一句……”

“顧胖子畏首畏尾，還怕趕錯了飯局，要我過來打前鋒，不跟他説，讓他在外面多等一會兒。”萬勇這話接得順，跟排練好似的，郭新林聽不是子放出的風聲，就不怕給周富明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更不能責怪唐學謙的愛人。

這次畢竟是郭新林請的家宴，子遇到人多嘮叨一句，一點都不過分，只是現在這些官員太會鑽營，唐學謙略帶責怪的對子顧建萍説：“讓你多口，招來了一個貪食的。”顧建萍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回覆正常，如果不盯着看還真不會注意到，可是郭燁自顧建萍進來開始就一直注意她了，顧建萍已經恢復往昔的光彩，穿着一條黑西褲，一件白襯衫，整個人透着一股冷豔，説話對人總是客客氣氣的，可是骨子裏卻透着一股疏遠。

周富明眼睛一輪，將眾人表現都看在眼底，不像演戲，哪想到是郭燁在背後策劃，笑着説：“萬大麻子將了我一軍，我身上都沒帶飯票錢。”

“周書記寫下借條，我把飯票錢借你。”萬勇的父親是杭州市的老市委書記、現在的市人大主任，他在北京官場的地位比較特殊，跟誰都能開玩笑。

萬勇開了個頭子，接着組織部的顧耀擠了進來，市委秘書長張曉健趕過來時，把郭新林好一陣抱怨：“建林啊，下午遇到我時，一點都不聲，害我到北關轉了一圈，急衝衝的趕過來……”他們都是衝唐學謙的面子來，機關大院裏的人結羣而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家宴只能改請酒，由舅舅趙國剛張羅，聯繫西城飯店的老總，緊急從別家飯店調來廚師與食材，趕在七點半之前讓酒宴開席，這是周富明、唐學謙的面子夠大。郭燁卻與唐婧在二樓樓梯口收禮金，一直收到八點半都陸續有人過來，郭燁手裏拿着陸遠山借他的公文包，給紅包得滿滿的。

按説真是自己家請客，遠不會有這麼多的人過來，這是借唐學謙的威風，每個人上來都是兩隻紅包，一隻給唐婧，一隻給郭燁，唐婧沒有經歷過這場面，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臉上保持着僵硬的笑容，郭燁站在那裏，這次狠狠賺了一筆。

“你笑什麼？”唐婧拿腳尖輕輕的踢郭燁，只覺得郭燁經過這個暑假，眼睛變得有些氣了。

“我哪有笑？”郭燁往旁邊讓了讓，與唐婧捱得近，鼻端聞着從她身上飄來的少女香，有些心猿意馬，唐婧毫不設防的站這麼近，雖然穿着小領口T恤，目光滑下來，還是能看見粉白的溝。郭燁明明記得上次見唐婧，還那麼瘦骨零丁的，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部都有模樣了，暗驚奇。

“你往哪裏看？”唐婧郭燁的目光不對，瞪了他一眼。

“哪看得到什麼東西？”郭燁一臉無辜的説。

“你是説我沒有？”唐婧咬着嘴，含羞帶怒的説：“你敢説我沒有。”抬腳踢了他一下。

郭燁呲牙咧嘴，彎去給踢的地方：“姑，輕一點，我是説你的領口小，看不見裏面，不是説裏面沒有東西。”

“呸，你還説沒有看？”唐婧粉臉一紅，扭頭走向宴會廳。

看着唐婧穿着修身西褲，雖然只有十八歲，身體卻長開了，腿繃得緊緊的，豐豐滿翹、兩腿修長，已有女人的模樣，郭燁眯着眼細細的看着，也不曉得女人是不是天生鋭，唐婧臨進宴會廳的大門，突然回頭橫了郭燁一眼。誰説是小女孩？這一人的眼神，堪與母親媲美，郭燁見她站在門前等自己，笑嘻嘻走了過去。

“我後天得回我爺爺家住一段時間。”等到郭燁到了進前唐婧才開口。

“啊！後天這麼着急麼？回去多久？”郭燁關切道。

“這個暑假我都沒回過老家了，我爸請了假送我回去，應該是待一個星期。”

“啊……這麼久，我要是想你了怎麼辦，你爺爺家又沒電話。”

“你…你想我做什麼。”唐婧被郭燁説的有些害羞。

“就想你啊，想你的聲音，想你的樣子，想見見你，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沒見你我是怎麼過的。”郭燁經過這段時間和母親的相處，嘴比以前甜得多了，而且不再有那種小處男的害羞，他現在膽子大得沒邊。

唐婧被郭燁説得心花怒放，可嘴上卻道：“哼！想我也沒見你打電話給我啊。”

“這不是怕你媽嗎，要不然我早就約你出來了……要不我們去看電影？”

“好啊。”唐婧點頭答應下來。

郭燁見她俏生生的樣子，忍不住低頭閃電般的在她嘴上親了一口道：“你真好。”

“啊！”唐婧觸電般的往後退了一下，接着反應過來，俏臉粉紅的揚起手就向着郭燁打去：“你要死啊！”

“這是你那天親我，我還你的。”郭燁一邊躲閃一邊嬉笑着道，説完就閃身進了宴會廳。

兩人進了宴會廳不敢再嘻笑打鬧，生怕別人看出什麼，酒桌上推杯換盞，雖説郭新林只是剛剛提到正處級，資歷與他們這些老正處還不能比，但也不敢輕視，酒席上輪相敬，十分的親熱。

明裏説今天擺酒慶祝自己與唐婧考上大學，郭燁看着杯來盞往的場面，卻像杭州官員慶祝周富明如原以償的當上市委書記、唐學謙當上副書記，順帶慶祝爸爸下放當副縣長，郭新林的任命已經下來來，明天接完工作後天就得出發去縣裏了。

眾人喝到興頭，也輪到唐學謙出來給大家敬酒致謝，卻見唐學謙端着酒杯向自己過來：“小燁啊，唐伯伯先敬你這杯酒，下一杯再敬你爸爸……”在場的杭州官員，只有周富明清楚丁向山一案的偵破過程，心裏只羨慕郭新林有這麼個兒子，對唐學謙此舉自然不覺得詫異，心想：要沒有郭新林兒子的機智果敢，抓住丁向山所設圈套的漏，唐學謙怎麼可能坐在這裏接受眾人的奉承？

其他人看到堂堂杭州市副書記、代市長端着酒杯第一個竟向一個半大不大的少年敬酒，眼鏡跌碎了一地。

郭燁也有些意外，端起裝果汁的杯子，忙説道：“我爸爸最佩重唐伯伯，我也最敬重唐伯伯，我心裏最希望唐伯伯一家人平平安安，這樣，我爸爸做官也就能順順當當，這杯…我以飲料代酒，祝唐伯伯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你小子心裏肯定加了一句，祝願自己老子做官順順當當。”外經貿委主任萬勇在旁邊開笑着説：“跟我家小子一樣，我問他最大的願望是什麼，他説希望我做大官，他哪怕做一輩子大官的兒子就心滿意足了……”惹得眾人鬨堂大笑，萬勇又説：“祝願很美好，喝飲料就不對了，換上白酒，我家小子能喝半斤茅台，我看你潛質比我家小子好。”唐學謙哈哈大笑，對郭燁説：“能不能喝點，要不陪唐伯伯喝點白的？”郭燁對酒的適應很強，只是十六歲之前在媽媽的嚴格監管下，沒有機會接觸酒，旁邊的小姨父陸遠山給他換上一杯白酒，郭燁一飲而盡，眾人都喊好。

唐學謙也將杯裏的白酒喝乾淨，接下來跟郭新林喝了小半杯酒，再給桌上其他人敬酒只是小抿一口。

這其中的細節，讓這些在官場上廝混了多年的人十分疑惑，想不通這半大的少年能讓唐學謙這麼重視？不簡單，一定不簡單。

唐學謙沒有想太多，郭燁雖然是晚輩，這酒也當敬，也沒有考慮到當着杭州大小官員的面敬這杯酒會形成多大的影響。

萬勇頗無顧忌，見郭燁將一懷白酒一飲而盡，起鬨説：“知行家小子還可以，比我家小子不含糊，是不是挨個兒給我這些叔叔伯伯敬敬酒，怎麼説今天大家聚到在這裏，也是為你慶祝考上浙江大學。”郭新林的好運氣，實在讓人羨慕，所以響應萬勇的人也多，鬧得郭燁無法坐下來。

周富明説道：“新林，你就領着兒子認識一下在座的叔叔伯伯，一桌一桌的敬，來來來，小子先來敬我們這桌，半湯匙就可以了，知行酒量可以，要多陪一點……”見周富明的話裏很維護郭新林的兒子，萬勇頗為尷尬的閉了嘴，其他人更不會不識抬舉的起鬨。因為唐學謙給郭燁主動敬過酒，當郭新林領着郭燁給周富明這桌敬酒時，周富明欠着身子將酒喝掉，等給其他桌挨個敬酒，自然沒有人坐着不動了。

敬完酒郭燁卻有些想吐，畢竟是十八歲的年紀，沒怎麼喝過，一下子不間斷的喝下這麼多有些反胃，他招呼了一聲就出門找廁所了。

西城飯店是一個大院改建成的，那時候的院子主房和廁所是分開的，要去廁所必須經過後院的花園，待郭燁一出門被涼的風一吹，整個人瞬間清醒了很多，走到一半時卻聽到花園裏隱隱約約的傳來泣聲，走進一看卻是顧建萍一個人坐在涼亭裏。

“顧阿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不上去嗎？”

“嗯…我下來醒醒酒。”顧建萍聽到身後傳來郭燁的聲音，趕緊擦了擦眼淚，向郭燁看去。

“怎麼了？是不舒服嗎？”郭燁柔聲在顧建萍身邊坐下，注視着月光下的她，剛剛哭過的她顯得冷豔又悽美。

“沒什麼……你知道我和你唐伯伯是怎麼認識的嗎？”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和人聊過心事了，顧建萍心裏一大堆事都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