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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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頂花轎，一頂已滿，接下來還要讓其它七頂空的也坐上人。

離開謝府向北，先到沈家接了沈小蝶和查憶萍，然後向東到蕭家接了蕭遠蘭，之後沿官河南行，着淮幫的送親船，從船上接下了關玲和崔夢心，最後繞到城南蝴蝶居接凌雨波和安碧瑤。

其它幾家親時都有很多人相送，顯得熱鬧喜慶，唯蝴蝶居這兩位新娘，雖然門口也掛着紅綢，着青柏，但在門口等候的僅有南宮律和南宮名，顯得實在冷清。和我身後現在已經膨脹到百多人，嗩吶吹的震天響的親隊伍相比，更是顯得寂寥，猛想起裏面兩女身邊連個攙扶的丫頭都沒有，我心裏一陣大悔，百密一疏，怎麼事前把這一點忘了，安碧瑤與凌雨波現在都是除了我身邊，無家可歸的女子，該事前多找些人來增添熱鬧的，如今這冷清樣，不知會不會引起二女心間的傷。

想及這些，我不由得心裏大愧疚，翻身下馬快走幾步，在門前和一臉喜氣的南宮叔侄見過禮，便往院內走，誰知一跨入門，只見秦卿正抱着孩子站於門內不遠處笑的看着我，而他身後鶯鶯燕燕的竟甚是熱鬧，有四五十位花枝招展的女子正擁着兩位一身喜服的新娘向門口走來。

雖然同樣的大紅喜服，同樣的鳳冠霞帔，同樣的大紅蓋頭遮住了臉龐，我還是一眼就分出了左邊是安碧瑤，右邊是凌雨波，令我吃驚的是那伴在兩位新娘身邊，攙着新娘的人，一個是紅玉，一個是靈靈。事前李夫人曾跟我打過招呼，為了讓紅粉書院和明月樓仍隱在我的暗處，她和穆風等紅粉書院明月樓那邊的人就不參加我的婚禮了。現在這滿園子的姑娘不用提都是紅玉和靈靈從明月樓帶過來的。

秦卿走到我跟前輕聲道：“怎麼了新郎官，吃驚吧？幸虧我昨晚想到這一點，讓名哥去通知紅玉姐姐帶上姐妹們過來，否則我們名聞天下的安大家與凌仙子出嫁時連個送嫁的伴娘都沒有，全天下的女子都會為她們到惋惜的。”秦卿所言非虛，以安碧瑤風塵四仙之首的名聲，今天她出嫁，全揚州的藝伎清倌人都來為她送行也不為過。我心裏喜悦，向秦卿抱拳道：“真是多謝夫人了，是我疏忽，沒有想到這一點，幸虧你幫我想起。”説着上前了二女到門外，花轎抬到，我親自將二女扶上轎。給凌雨波扶上轎後，正想將轎簾放下，凌雨波突然開口喊道：“林生！”我一愣，停下手來，望着轎裏的她。她掀起了蓋頭，望着我的目光裏竟滿是渴望和迫切，讓我的心神不由得一緊。因為現在她身上沒有一絲那種仙家不染塵俗的清高氣質，有的只是出嫁女子的那種仿徨與悵然，記憶中只有我剛將她從慈心庵接走的那個雨夜她顯出過她仙子背後這種本真之態。現在，難道是上花轎這一刻的動讓她心境再次失守了嗎，以凌雨波的修為這是不可能的。但我從她的目光裏明顯到她的慈心通靈這一刻已經亂了。

“我師傅她。。。。。。沒有派人來嗎？”她有點遲疑，但還是問了出來，然後便目光迫切的望着我。

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原來她只是想在她出嫁這一天得到她亦師亦母的幸碧思的祝福。只是沒想到這份渴望是如此的迫切，竟能擊破她的慈心通靈！

我有些體會到她這一刻的淒涼心境了，今大婚，每個出嫁的姐妹們都會有家人親朋的相送，都是在祝福聲中登上花轎，而她凌雨波此刻卻沒有，今天來蝴蝶居歡送她和安碧瑤的藝伎女子們，主要是衝着安碧瑤和秦卿、紅玉的面子來的，而不是因為她凌雨波。儘管曾經的九天仙子在江湖上是那樣的光輝耀目，而現在，她的身份只是江湖第一大派問仙齋逐出門牆的一個棄徒。

在這樣一個大喜的時刻，身邊竟無一親朋，她心裏如何不難受。我看着她迫切的目光愣了一會，安道：“也許她沒收到消息吧，或者是得到消息還沒趕到，放心，早晚有一天你師傅會重新承認你的。”凌雨波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微點螓首，放下了頭巾，我也放下了轎簾！我知道我這個安實在是蒼白無力，我娶親的事早已在江湖上鬧的沸沸揚揚，問仙齋就是聾子瞎子也早該知道了，若是願意，賀喜的人至遲在昨晚也該到揚州了。

其實在我的心裏，也希望問仙齋能來人賀喜。當初不惜一切的得到凌雨波，本來就包含有徵服問仙齋的政治意圖在內，只是沒想到幸碧思竟來了個壯士斷腕，直接將凌雨波逐出了門牆，讓我這部分目的沒有達成。但她此舉也幫我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得到了凌雨波，所以當時滿心歡喜的我本沒有去計較這些細微的得失。現在整個江湖都已承認了我的地位，只有問仙齋一家仍站在我的對立面，因為我公然納凌雨波進後宮的舉動，江湖上關於我與問仙齋間恩怨情仇的言版本不少，大家都認為我與問仙齋已因為凌雨波結下了大仇，包括淮幫，沈家和黑風教我這三個親家也有這種看法。若非礙於我的權勢，恐怕早有人站出來為問仙齋打抱不平了。

我這次娶親在江湖上受到如此之多的關注，相當一部分原因是新娘裏有個問仙齋棄徒凌雨波，諸多江湖豪傑們都等着看問仙齋會不會有所表示。若她幸碧思有心，這可是與我修好關係的最佳時機啊！

紅玉和靈靈她們姐妹並沒有跟來，將兩女送上花轎後就紛紛離開了。只是南宮家的三人匯入了親隊伍。半個時辰後，這支已變得十分龐大的親隊伍終於回到了蝶園裏。

而蝶園裏果然不出所料，來賀喜的人多達數百人之多，蝶園裏裏外外全被擠滿了，各院子裏、屋裏，客廳大堂裏，迴廊間，亭子裏，天的，不天的，所有的空閒處能擺桌椅的全都擺上了酒席，李虎、李嬸還有提前跑過來的沈偉程正指揮着下人們忙前忙後的幫我招呼着。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剛回到蝶園，眼前這盛大場面還是讓我不由自主的嚇了一跳。不由在心裏暗自慶幸，幸虧事先早有準備，將一品居等揚州幾大酒樓的廚師們全都請了過來，又早早備下有數百套桌椅，總算是做到沒讓一個客人站着。

按照事先的規劃，官面上衝着謝錦勝來的以及一些因着謝家關係前來賀喜的人全都安排在一個院子裏，開宴後由謝錦勝過去招呼相陪，而商場上的客人則安排在另一個院裏，由萬財招呼。其它地方就全是江湖人士了。所以我現在看到情景便是，正宴尚未開，各桌上還只是上了些茶水果點，但前面大院裏各桌已經是杯盤狼藉，仔細一聽，便發現除安排給官場人物和商界人物那兩個小院，整個蝶園裏已是推杯換盞，熱鬧喧天了。

我和葉先生對望一眼，然後向謝錦勝與姚夫人訕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江湖上的朋友就這樣！”謝錦勝理解的笑了笑，姚夫人卻是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終於明白我為什麼非要堅持備置那麼多的桌椅和廚師了。

看到親隊伍回來，各處的客人便一起湧了過來，李虎已讓人在前院將香案擺好，十六個身着綵衣，花枝招展的婆子捧着小斗的五穀雜糧來到門外新人下轎，然後便是拜天地師尊長。為尊長上茶跪拜時，我讓葉先生也與沈嘯天等一起坐於上首，一起受了我和八女的跪拜大禮。

好不容易一套禮行完，終於聽到那唱禮的儐相喊出了送入房四字，十六名婆子每兩人攙着一個，我一紅綢，將八人相牽，行向內院。卻見凌雨波舉步遲緩，蓋着大紅頭巾的螓首正從周圍賓客方向時不時的回顧着。

我心裏不由得一嘆，這滿園的賓客，有因着我而來的，有因着謝家來的，有因着蕭家來的，也有因着沈家，關家，崔家或查憶萍、安碧瑤本人來的，卻沒有一個是要慶祝凌雨波出嫁的。

原來，我這一眾嬌裏最為可憐，最需要我關心疼愛竟是她這個看上去最為堅強的九天仙子。

我看到凌雨波身邊的安碧瑤伸手握住了凌雨波的手，心裏到一陣欣，這蝶園除了我，還有另外一個此時能夠體諒她心情的人。

轉身舉步行，正在這時，突聽門口一個清麗靈秀的聲音響起，“問仙齋文若恭賀何公子與諸位姑娘喜結連理，祝賀凌師姐與何公子有情人終成眷屬！”轉身看去，站於門口那一身潔白素衣，揹負長劍，秀麗絕倫的不正是問仙齋弟子文若嗎，她的目光正望向凌雨波，而大紅喜服內，凌雨波的身軀已經在顫抖了，若非安碧瑤拉着她，她恐怕已經掀起頭蓋上去了。

我也是心裏一陣驚喜，將手裏的紅綢給站在我身邊的雯雯，急步上去，揖了一禮動道：“謝謝文若姑娘，謝謝你能來！”文若明媚一笑，“我沒有來晚吧？”

“沒有，沒有，剛行完禮，文若姑娘快隨我來，到後面陪陪你師姐，她這些天很是想念你！”説着了文若內行。從雯雯手裏接過紅綢，帶我諸走向後院，雯雯陪着文若與姚夫人，小芸，喜兒她們一起跟了過來，身後響起了一眾江湖人的竊竊私語。

文若在我婚禮的出現，標誌着我與名列《名門錄》第一位的江湖大派問仙齋之間因凌雨波而僵化的關係開始解凍。

卷七風雲變幻第二十三章偶遇昭容六月，夏炎炎。當此時令，攜一二美婢，帶上瓜果酒點，泛舟運河邊上，徜徉於御道旁楊柳蔭裏，享受那涼河風，歷來為揚州士紳消暑避炎的一大享受。

是，城北去碼頭數里運河邊的楊柳蔭裏停泊着一艘中型畫舫，其上隱有輕快簫聲傳出，另有女子隨簫聲婉轉低唱。吹簫者正是昔名動天下的簫仙，現為我嬌的安碧瑤，而那和簫聲而輕唱的卻是曾經的歌仙紅玉。

一個多月前，也就是四月十八，繼我那盛大的婚禮順利結束後，當晚舉辦的揚州花會也圓滿成功，沒什麼競爭對手的紅玉順理成章的奪得花魁，然後就退出風月場，歸隱蝶園了。我按照曾經給她的許諾，在蝶園裏為她備下一清靜小院，與關玲、碧瑤所居之處相鄰。她在蝶園雖無夫人名份，大家卻都已將她視為蝶園裏的親人與姐妹。是以我全家這次郊遊自然也不能落下她。

碧瑤和紅玉在艙房裏吹簫輕唱，自得其樂。崔夢心、沈小蝶、關玲、喜兒、柔兒、小芸幾女已到岸上溜達去了。甲板上，謝錦婕，蕭遠蘭，查憶萍，雯雯，凌雨波五女陪我圍桌而坐閒聊敍話，桌上擺着時令瓜果點心與酒水。柳影拂動，河風送，舉目碧波楊柳，一片葱葱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