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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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崇將目光望向了宋璟，宋璟沉思道：“由唐老將軍去説怎麼樣？”姚崇搖頭，“唐將軍在軍中諸將裏有着至高威望，肯定能讓皇上重視他的話，但他一為林生説話豈不是告訴皇上軍中將帥已對林生你有了好，林生又處於江湖那個的位置上，皇上剛消去點的戒心豈不又要升起。而且唐將軍前面對林生在此事中的功勞遮遮掩掩，現在又突然為為林生説話，皇上怎麼會不起疑心？”張説點頭道：“姚相説的有理。我看這個合適的説話人還是宋中丞你莫屬！”姚崇看着宋璟面一絲微笑，顯然也認為宋璟合適，我卻有點不明瞭，因為宋璟已為我説過話了，並沒有起到什麼好效果。

宋璟也相當驚訝，“我？不行不行，上次就是因為我讓皇上對林生起了戒心，豈能重蹈覆轍？”姚崇搖頭道：“不，宋大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來我不該告訴你的，上次你和張大人為林生説話後，皇上派人調查了你們和林生間的關係。張大人是受過林生的救命之恩，身上又有文人的書生義氣，皇上好像對他和林生的關係有點不放心。至於宋大人你，卻只是捕風捉影的查到你一身在風月場中的義女和林生有些愛昧關係，皇上便認為這種關係不足為恃，你之所以為林生説話，是因為你一向的耿直誠實。你現在再為林生説話，皇上定還會認為你是受正義良心的驅使，而非因為私情。畢竟宋大人你的忠莊耿直在朝中是大為有名的，皇上也對你這一點深信不疑。所以本相覺得這次還是由你説話為好。”宋璟受到姚崇的誇獎，謙笑兩聲道：“什麼耿直不耿直，姚相莫提了。説到信任，皇上對你的信任是要超過我的，但你和林生出自同門的身份確實是不宜為林生説話。既然姚相你和張大人都覺得我合適，這些話就由我向皇上説吧。”我忙起身一揖道：“如此，多謝宋大人了！”宋璟起身將我摻住，“林生你快莫要多禮了，就算沒有你葉先生那層關係，僅從碧瑤這兒出發，我也得全力幫你。我可還等着你叫我義父呢？”説着呵呵笑了起來。包間裏一直以來的沉重氣氛被打破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安碧瑤不過是剛剛對我表現出了一些好，我現在還不敢確定那位雖身在風塵，確充滿空靈毓秀之氣的絕才女對我的情。宋璟這樣對我説這些，應該是他代安碧瑤選中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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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崇笑道：“如此説來，皇上派人對宋大人你和林生關係的調查結果並不是捕風捉影了？”張説笑道：“當然不是，我可以做證的，宋大人的義女姚相你應該也聽説過的，簫仙安碧瑤在天下間的名頭肯定比姚相你要大。”姚崇微笑點頭，看來人早知道宋有大人這麼一個義女。他轉向我漫不經心的微笑道：“林生你倒是有女人緣，不過孰輕孰重可得自己把握好了。”這句話姚崇微笑着説來，看似漫不經心，我卻知道他是在提醒我揚州的謝錦婕還在等着我呢，讓我分清主次，別太醉心於獵豔了。看來他雖聽聞簫仙名頭，卻也只是把她視為一美貌的青樓藝而已。

我微笑着答應下來，將這個話題引開，向姚崇問道：“説張大人身上有書生意氣是姚相親耳聽到的嗎？真是罪過，都是因為我才讓皇上對張大人產生這樣的印象。”姚崇尚未回答，張説便搶道：“林生你何須自責，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嗎，皇上她看得很準。即便沒有為你請功那件事，她老人家也明瞭我身上的書生意氣。否則不會將我在放途中召回京來。”姚崇微笑道：“我是聽桓彥範告訴我的，不過張大人看得很準，皇上對你這份書生意氣雖有所不放心，但卻還是喜歡的。”宋璟話，“先別説這個了，我有個想法，今晚曲江池望月閣的進士宴皇上將會駕臨，而每當這個時候皇上都是非常開心的，我想就趁今晚進士宴向皇上訴説林生的事。兩位大人看如何？”張説點頭道：“嗯，當着今年新科進士的面説，這樣好。不過也要選對時機，林生雖未參加銓選，但科舉成績排三十一位，也已進士及第，是有資格參加今晚的進士宴的，若能在宴會上先設法讓皇上注意到你，宋大人再適時進言，那樣將會取得一個好效果。”姚崇宋璟皆點頭，我知道每次科舉後都會有一個進士宴，君臣王公與新科及第的進士共同歡宴，其間新科進士們還要組建馬球隊，和王公貴戚的馬球隊同場擊球取樂。

宋璟便提到進士宴上例行的節目馬球賽，問我能不能打馬球。我如實回答從未玩過。在揚州時沈小蝶曾要求我陪她去玩馬球，但諸多事務一再耽擱，至今我也不知這種風靡天下，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公卿門閥都樂而不疲的羣體遊戲是一個如何的玩法，星星谷裏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我只知道那是一種騎在馬上玩的遊戲，而我僅這些天來回急着趕路，騎過一些馬，騎術很一般。看他們想讓我參加馬球隊，我忙拒絕，那樣倒也可能能引起皇上注意，但恐怕是因出醜才引起的。

姚崇道：“那就到時候再想辦法吧，咱們三個到時候都在場，唐休璟唐老將軍也在受邀之列，我們瞅時機設法讓皇上注意林生，然後宋大人你就上前為林生鳴不平。”宋張二人點頭應是，看他們將我的事如此放在心上，我心裏大為動，再次起身拜謝。姚崇笑道：“朝廷若錯失了林生你這樣的人才，你自己的遺憾事小，朝廷的損失事大啊！以後很多事可能還得借重於林生你的能力啊！”這句話讓我覺得其中隱有所指。宋璟卻未在意這話中暗藏的玄機，開口道：“林生你候在客棧，晚上我去找你，帶你入宮。姚相和張大人你們最好能早點到設法和宴會主事之人説一下，給林生安排一個接近皇上的坐位。”姚張點頭應道沒問題。

傍晚我換上了下午查憶萍和雯雯陪我在街上新賣的一襲儒衫，雯雯幫我梳理好頭髮，紮上一塊藍儒巾。我又在門繫上一塊美玉，就形成了一身標準的儒生打扮。

宋璟一身官服，帶着兩名隨從騎馬而來。我是能坐車就不騎馬的人，但看宋璟騎馬，便只好也騎馬而行。讓雯雯王武他們待在客棧，別跟着了，要不到了那兒也進不去宮門，還得候在外面。

卷三洛都風情第三十章進士宴入得皇城大門，因皇城之內不得縱馬，便下馬步行，穿過皇城中間的大道，兩邊是鱗次櫛比的官署衙門，三省六部，九市五監的辦公所在地都集中在這個皇城裏了。不一會兒便行到宮城正門應天門處，門口有身着金燦燦黃鎧甲的侍衞攔了，問我身份，又要過身牒驗了，接着拿出一張名單從上找到我的名字才放我進去。宋璟倒未受任何盤查，站在一邊等我，宮城大門前他這個御史中丞也説不上話。

洛都乃一國之中心，眼前宮城又是洛都之心臟，每天有多少影響天下的決策指令就是從這兒發出的啊！天已入夜，但宮城裏仍處處燈火通明，更襯得那一座座巍峨聳峙着的宮殿金碧輝煌。偏偏其間少見行人，更顯這些建築的懾人氣勢。穿行於這些宮殿間，我縱能保持心境不波，卻是再難分清方位，只是隨着宋璟一路行走。

眼前突然開闊，現出一湖泊來，湖面映着岸上燈光，明亮閃耀。湖邊有一高台，上立巨柱，撐一華頂，隨成亭閣。但聞其上人聲鼎沸，更有絲竹管絃之音飄出。宋璟向我介紹，眼前湖泊便是曲江池，那閣便是望月閣。望月閣那邊有一片天闊平坦的草地，從我們所站處望去，只見那草地被修剪的十分平整，燈光下碧油油的。那就是宮中的馬球場了。宋璟告訴我這片草地有二十幾個專人護理，每隔數都要撒以香油的，難怪能發出那樣的油光。

登上望月閣，我才發現原來此閣樓規模如此宏大，擺着二百來張小桌，竟不顯一絲擁擠，真不愧是皇家的大型飲宴之所。亭裏已有很多人，近百個如我一樣身着儒衫的新科及第士子，還有幾十名身着朝服的大小官員，正各自圍成大大小小的圈子談笑着。四圍侍立着盛裝的美貌宮女，皆雙目微垂，面容端莊。一角有二十幾人的樂班，正在奏樂。我掃了一眼場中情景，知離宴會正式開始時間還早。遊目在人羣中尋找張説姚崇的位置，張説卻已經看到我和宋璟了，向我們了過來。

寒暄一句，便帶我到一張小桌前坐下，我立即看出了這個位置的玄妙，亭裏這幾百張小桌的擺放是有一定的次序律的，由南往北，可分為三塊，最南面一百多張當是給新科及第的士子的，中間那一片是給朝臣和王公貴族的，這兩塊區域裏，桌子和坐墊的擺放都是面向北方的，而最北方尚的幾張桌子卻是面向南方，中間更有一個比其它小桌大上幾倍的長桌，其後也不是像其它桌子後面那樣的綿坐墊，而是一個上覆錦面的長躺椅。這個特殊的位子不用問就是則天婦皇的位置了。我的位置就在新科進士這一塊的最北邊，與朝臣那邊相鄰。

暄譁與嘈雜止於靠南邊這兩個區域，主要是一些着儒衫的新科進士圍着了一個個着朝服的官員在攀情。能受邀參加這進士宴的官員，自然不是一般的朝官，皆是朝中有名望的重臣。而來參加進士宴的這些新科進士，多大半都沒能在銓選中得到官職，豈不想趁此機會，結識一些要臣，好設法為自己個一官半職的。即便那少許已在銓選中得到官職的，也想趁機結識些靠山，好方便後在仕途上的升遷。

姚崇政事堂第二宰相的身份自然是被一羣士子包圍了起來，向他奉承討好。但見他面帶祥和微笑，顯得十分平易近人，和身邊那十幾名仕子愉快的談着。看到我只是和我點頭致意，我便也不去打攪他。身邊的張説指着一邊一羣人道：“林生你還記得桓彥範桓大人嗎？我帶你過去打個招呼吧。”我點頭應是，起身隨他去，我是在揚州丁忘憂府上的夜宴上結識桓彥範的，他倒還記得我，對我頗為親熱，説知道我考的成績不錯，問我可否銓選上了。張説代我回答説因為其它的事把銓選之期給誤了。桓彥範便大叫可惜，問我有何打算，我回答道只有看能不能得到聖上的特恩，否則便只有等待來年再行銓選了。桓彥範聽了就安我放寬心，明珠總有放光之時。一邊其它幾個士子看到我和張説桓彥範之間的念，便出欣羨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