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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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在客棧候了一天，唐休璟卻什麼消息也沒傳來。天向晚時，我心裏正覺失望，前面小二來報，説一個叫祖延慶的來找我。我這才想起葉先生他們今天會回來，心裏老想着吐蕃，胡人等事，竟把這個給忘了。

忙隨那小二了出去，卻沒見到葉先生和安碧瑤，只有祖延慶一個人，微躬着背，面上神情呆滯，看上去無打采的十分憔悴。

我心裏升起一股悽意，嬌新喪的悲痛竟讓一個鐵錚錚的漢子成了這樣。招呼他道：“祖兄！回來了？”

“回來了，葉先生和安小姐讓我帶話給公子。”他的聲音有些無打采。

“到裏邊我屋裏説吧！”我招呼他入內。

但祖延慶卻拒絕了，“不了，就在這説一下，我想馬上就回去。葉先生讓我告訴公子，他帶安小姐去辦公子託他辦的事了，不回洛陽了，讓公子自己一切多保重。”我愣了一下，我托葉先生的事自然是指讓他回去會同老李準備組建星主衞隊的事，只是他怎麼把安碧瑤也帶在身邊？稍一思索，我立即明白了葉先生的用意。那月姐已死，宋璟又不可能時時照顧安碧瑤，眼前這個祖延慶自己尚且無力從亡之痛中解出來，何況去照顧安碧瑤？是以葉先生便將她帶到自己身邊，不讓她再回洛陽這個傷心地，一來方便照看她，二來帶她一路上看些山水美景風土人情，也有助於幫她排遣心情。

突然就想到眼前這個祖延慶，看他身上的旅塵，當是一回到洛陽就先來找我了。這定是葉先生叮囑他這樣做的，此中含義當是讓我看着這個男人，他心懷悲痛，又明瞭殺的真正仇人是誰，是個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火山，早在前天他就要去砸那聞香院，現在一旦起了子不定要做出什麼事呢！

不能讓他回他在綠柳巷的那個小院，我在心裏下了判斷。看他傳完葉先生的話想要離開，我忙攔住他，“祖兄現在要到那兒去？”他有點驚愕的看着我，“回家啊！何公子還有什麼事嗎？”

“天不早了，吃完飯再走吧，我還有點事想和祖兄説。”我面一絲微笑，向他説道。

聽説有事，祖延慶面上神情稍稍振作，“公子有什麼在這兒説就是了，憑你和葉先生和安小姐的關係，能辦到的延慶一定幫你辦。”我正想再勸他去和我一起用晚飯，兩個人走進客棧大門來。

“延慶？你回來了，碧瑤呢？”一個人看到祖延慶就問道。

我扭頭一看，卻是宋璟和張説二人，皆穿着一般的便服，像是普通的百姓。我愕道：“兩位大人怎麼一起到這兒來了？”張説道：“來找你，前天和昨天都派人來找過你，你不在，昨天上午又聽説你出了事，便和宋大人一起過來看看。”祖延慶向宋璟解釋了安碧瑤的去向，宋璟有所沉思的點了點頭，“哦，這樣也好，先在外面走走，等心情好了再回來。”我趁機道：“兩位大人也都還沒有吃飯吧？正好，咱們到我房裏邊吃邊談吧。”宋璟看了眼祖延慶道：“也好，延慶，跟我一起吃晚飯飯吧！”説着拉了祖延慶往裏面走去。

我匆匆向一小二吩咐一聲，讓其送桌酒菜到我房裏，然後陪着張説往裏走。

四人在我房裏坐定，宋璟問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我説遭人伏擊，將事情輕描淡寫的説了，免得他們擔心，反正這件事上他們也幫不上忙。

“昨天唐將軍上奏摺要求暫攝金吾，對全城進行治安整頓，他提到一應舉考生差點被人謀殺，原來説的就是你啊！”張説道。

我點點頭道：“對，對全城的大搜查今天就已經開始了，現在主要是在尋找那羣意行刺唐將軍的吐蕃人。”當下又向他們解釋了三方刺客的事，這些事姚崇並未報上朝廷，事實上因牽連太廣，他也無法報。張説和宋璟看來對這事還不甚清楚。祖延慶聽得大愕，不想他子被殺的後面還有這樣的背景。

正説着小二就將酒菜送了過來，我突然想起南邊房裏的凌雨波，讓雯雯過去打聲招呼，説我有客人，不陪她吃晚飯，讓她想吃什麼自己叫。雯雯答應一聲去了。

宋璟問我是什麼人，我説江湖上的一個朋友，過來幫我對付吐蕃的高手的。

宋璟哦了一聲，沒再多問。看了一眼張説，面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向我道：“為林生你請功的事，我們辦砸了，真是不好意思。不知為什麼，皇上一聽我們提到你顯得頗不高興，而且她老人家好像早就知道你似的。”我知道這是宋張二人來找我的主要目的，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宋璟話語中和張説臉上都有歉意，我忙顯得滿不在乎的向二人笑道：“沒什麼，這事二位大人已經盡力了，不能怪二位大人，是我思慮不周。”張説不解，問我到底怎麼回事。我説道：“二位不知其中原因，主要是二位大人對我所處的這個江湖圈子太陌生了。我本不應該讓二位大人在皇上面前提到我的，連累二位大人和我一起遭皇上猜忌。”

“遭猜忌？”宋璟反問。

我向他們大致解釋了一下我這個位置的特殊，將姚崇的分析説了。並告訴他們查庸生和丁忘憂早已向皇上推薦過我。

宋璟聽完後愕了一愕，接着嘆一口氣，“唉！林生你那晚就應該把這些情況告訴我們的，要是知道還有這些情況，我們肯定不會冒冒然的在皇上面前推舉你。現在這情況。。。。。。唉！”我自責道：“只怪我當時思慮不周，又功利心太切，倒是連累二位大人了。”

“我和張大人都算得上老臣了，這點事對我們倒沒什麼，關鍵是林生你，你是新人，若皇上真對你留下一個壞印象，我怕會影響你一生的仕途。”宋璟語重心長的説道。

我自己何嘗不知道這個，但這事已經發生了，我只有向前看。做出自信的樣子笑道：“兩位大人不必為我擔心，我的事就先放一段時間，冷冷再説罷。關鍵是宋大人張大人你們，怎能就這麼輕裝簡從的出行，萬一出個意外怎麼辦？”卷三洛都風情第二十章圍捕張説要辨解，我在桌下用腳尖點了他一下，將他止住。我自然知道宋璟遇刺一事發生後，張氏兄弟受到皇上的警告訓斥，他們二人的安全已不成問題。但我向宋璟説起這個是另有用意的。

宋璟受我眼神示意，看了一眼一邊無打采坐着的祖延慶一眼，稍愣一下，立即明白了我的用意。説道：“今天沒事，唐將軍不正在進行全城搜查嗎，就算有賊人慾對我不利，這會兒也不敢跑出來。”我説道：“還是小心些為好，祖大哥回來了，讓他跟在大人你身邊幾天以防萬一罷！”宋璟點頭道：“對，延慶，你也別回家了，這幾天先跟在我身邊吧！”祖延慶稍愣一下，神振作起來，“怎麼，還有人慾對宋大人你不利嗎？何公子你剛才説有事和我説就是這事啊？”我忙順着他的話答道：“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祖大哥你畢竟會武功，跟在宋大人身邊保險些。”祖延慶臉上顯出豪情來，“那行，我這些天就給宋大人你做貼身保鏢，看看都那些不開眼的賊子敢對大人你不利！”我和宋璟皆面微笑，張説也看明白了我們兩人的用意，微微笑了一下。我卻心中一動向祖延慶道：“祖大哥，你對洛陽悉，這城裏可有什麼比較有勢力的江湖幫會？”祖延慶答道：“有啊！洛陽幫，在三市裏都相當吃得開。幫主叫張仲之，為人豪義氣，和我頗有情。”我大喜，“是嗎？那就好，再央祖大哥幫我一件事，幫我引見這位張大俠，我想請他幫個忙。”

“行，明天吧，明天上午我帶他過來見見何公子。何公子有什麼事要他幫忙啊，其實告訴我，我跟他説一聲就可以了。”祖延慶説道。

我答道：“我想請他幫忙尋找那羣吐蕃人，洛陽幫既然在城裏吃得開，那麼這件事上他們應該能幫上忙。”

“好！我明天早上就去跟他説這事！”第二天上午一大早祖延慶便帶了一位四十多歲的漢子過來，我知他就是張仲之了。洛陽，長安皆屬京師重地，真正的江湖勢力很難足其間，而且若勢力延伸到了這兒也容易被朝廷發覺，為朝廷所忌。所以這兩個大城中沒什麼正規江湖勢力。洛陽幫只屬地頭蛇，地痞們的聯合體，在江湖上沒有什麼名氣。

但張仲之卻知道我的身份，而且他和我相見依的完全是江湖套路。他是把自己當江湖人了，看得出來他對能夠結識我是很動的。我卻不敢把他當做一般城市裏的地痞頭頭，能在洛陽這樣的京師重鎮混得開，沒點本事，或者沒點背景誰信。不知這張仲之的背景是什麼，有機會得問問祖延慶。

張仲之果然豪，我將尋找吐蕃人的事説了，他立即拍答應下來。

“何公子放心，只要他們在城裏，我定能找到他們的位置。”我忙先向他謝了，他卻期期艾艾的道：“何公子莫謝，張某也有事要央煩何公子幫忙？”我愣了一下問他：“什麼事？”他有些不好意思，“昨天城裏大搜查，我屬下有不少兄弟也被抓了，現在主持金吾軍的唐老將軍我們沒打過道，聽説昨天何公子和唐老將軍一起喝茶來着，能否幫忙在唐老將軍那兒説説情，放我兄弟們一把。他們都沒犯什麼大事，也就小偷小摸犯點，誰知正好撞上了全城的戒嚴搜查。”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昨天那些金吾沒能找到吐蕃人，在搜查中卻是抓了不少地痞，敢情其中有不少張仲之的人。像他們這種地頭蛇，平時應該和維護治安的金吾軍關係處的不錯，要不是唐休璟突然主持金吾軍，進行全城治安整頓，他們也不會有事。只是聽他説到我昨天和唐休璟一起喝茶，這個他都知道，看來他的能量確實是不小。

我笑道：“這個好辦，只要張大俠你能幫忙找到那些吐蕃賊子，這些都是小事。我跟唐老將軍説，我想唐老將軍會給我這人面子的。你列個名單給我就行了。”張仲之當即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給我，我微笑一下，原來他雖就準備好了。我又叮囑他尋找吐蕃人時注意自身安全，一旦找到萬不可輕舉妄動，立即着人來通知我。然後將他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