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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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言默然點頭。
邵神韻對陸嘉靜道:「天嶺池處在界望山靈氣最充沛之處,以你們的能力應該很快便能找到。」陸嘉靜嗯了一聲。
林玄言轉過身對着裴語涵附耳代了幾句,然後隨着妖尊一同進入朝着門外走去。
他們來到了一個小院之中,小院之中無他,唯四面白牆,一張石桌。
一路之上林玄言跟在邵神韻的身後,他餘光有意無意地向邵神韻紅裙包裹的嬌望去,不知為何,他眼中,邵神韻走路之時雙腿總是靠內一些,這使得她本就前凸後翹的身材更加婀娜,那嬌微擺,配上她清冷典雅的容顏,便是無限的誘惑力。
即便是林玄言,依舊覺得有些微微面紅,或許妖女天生骨中自媚吧。林玄言不由想起了陸嘉靜的體,嬌聲啼叫彷彿猶在耳畔,他連忙搖了搖頭,穩固心神,不做更多念想。
僅僅是看了邵神韻的背影便如此,那若是真的見了她的身體,該是怎麼樣驚心動魄的美呢?只是這個世上,怕是沒人有這個福氣了吧。
小院之中落坐,邵神韻修長的雙腿疊放,高叉的開襟紅裙間,那緊緻的玉腿出了極美的線條,她臉上冰霜般的寒冷淡去了些,她看着林玄言,沒有主動開口。
林玄言同樣看着她,如此一個大美女坐在自己面前,他卻沒有絲毫地欣賞意味,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雙幽邃而清澈的眼裏竟有意味不明的笑意。
林玄言道:「不知妖尊大人有何事?」邵神韻輕輕抬手,瞬息之間,無數道凌厲的意味落在了院子之中,就像是一圈古劍圍成的大陣,其間發出的鋒鋭殺意切入肌膚,寒涼之意讓人瞬間髮倒豎。林玄言心念在一瞬間動了無數次,片刻之後,他臉蒼白,氣血虛浮,不解地望着邵神韻。
「你想殺我?」林玄言問。
邵神韻淡然道:「若我想殺你,你已經死了。」林玄言死死地盯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
邵神韻道:「我不想與你周旋,如果我沒有看錯,你和五百年前那位縱橫大陸的劍聖應該有莫大的關聯吧。」林玄言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邵神韻又問:「你就是他?」這一次林玄言沒有點頭,他抿着嘴看着邵神韻,心念急轉之間,他隱約想到了什麼,又不敢確定。
邵神韻見他不説話,就當他是默認了。她繼續道:「你應該去過黃泉盡頭那座古城吧。」林玄言道:「去過。不過那是太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天下便有傳説,那座古城之中,封印着一個力量堪稱毀天滅地的妖,於是每當世界上出現一代名動天下的高人之時,便會去那座古城留下一塊石碑,鎮壓祟。那一年,我劍術大成,按照習俗,便去那座古城留下了四個字。」邵神韻幽幽地看着他:「你可知道,就是你那四個字,會讓我多困足足三百年。在你之後不久,又有一人留字,他不如當時的你強大,但是也可以鎮壓兩百餘年。」
「你們看似無足輕重的幾個字,再那古城之中會被無限放大,便又是百年時光。」林玄言震驚道:「你果然是……那個傳説竟然是真的?」
「哪來什麼真的假的?」邵神韻看着他,笑了笑。那一抹笑淡得像是傍晚海上,最後一縷微薄的霞光。
她的聲音那般空而茫然,像是活了千萬年的古董,訴説着那早已滄海桑田的故事。
「一萬年雷火拷打魂魄,痛入骨髓,雖活猶死。一萬年劍意淬打身,千瘡百孔,不辯人形。一萬年玄寒道法穿靈徹魄,氣府竅,十不存一。」
「這些世人眼中堪稱煉獄般可怖的極盡痛苦,在太長太久的時間裏也會漸漸麻木,一直到神湮滅,身軀成為一個空殼,徹底消散人間。第一萬年,我心中充滿怨恨,只想破開封印來到人間,屠殺盡那些曾經背叛忤逆我的人。而到後來,我心中竟然連怨恨也生不出了,那些碎骨之痛也早已習以為常,而當年那個曾經封印我的人,或許也已經不在了。天賦骨,道法高低深淺,從來不是修行路上最大的敵人,最大的敵人永遠只有時間。」林玄言靜靜地聽着。
身前這位一襲紅裙的婀娜女子笑容澹淡,而她眼波之間卻沒有絲毫情緒,林玄言明白這種情緒,就想那他閉關而出,看着萬千山脈,彷彿一切都已老去,故人再不相逢。
「而那時,神魂已經稀薄模糊的我,終於等到封印鬆動那一,那時我欣喜若狂,本該可以衝破封印,而那一,那城中又落下一塊碑。那塊碑上,劍意盎然。這塊碑遠遠不是千萬年間最強的碑,但對於當時的我來説,卻最為要命。那時候,我很絕望。最後的希望破滅,只等着神魂煙消雲散,帶着那些傳説徹底消弭世間。」林玄言道:「但你終究是出來了。」邵神韻點點頭:「命運人而已。」
「怎麼個人法?」邵神韻道:「一個小妖怪碰巧解開了我的封印。就這樣。」林玄言當然不信:「若是隨便一個小妖都能解開封印,那三萬年中,你的封印早就應該被碰巧的妖怪解開了。」邵神韻説:「既然是機緣,那便是巧合,當時的封印早已不如最初時候固若金湯,而那個小妖也具備瞭解開封印的能力和血脈,他曾是封印我的那人的奴僕的後代,他心中同樣充滿了仇恨。」林玄言自然知道她還隱瞞了許多細節,但是他沒有追問,只是道:「妖尊大人終於斬開了三萬年的牢籠。恭喜。五百年前我立下的那塊碑,很抱歉。」邵神韻道:「我與你説這些,自然不是想聽你道歉。」
「還需要我做些什麼麼?」邵神韻道:「我的目標從來不是人族,或者那座遠在天邊的失晝城,而是那座高高在上的浮嶼,所以我們可以説是一樣的。」
「為什麼?」
「因為浮嶼是那個人留在世上最後的東西了。而且,這百年間,我調查過許多你的事情,如今正在天嶺池洗髓徹骨的陸宮主和陪同的那位裴仙子,她們經歷了什麼,我都很清楚。而這一切的源頭是什麼,想必你也再清楚不過。」林玄言臉漸漸陰沉,他依舊面無表情,而那眉峯之間卻有凌厲劍意。
邵神韻看着他,繼續道:「你那位徒弟,為了你放下身段被多少男人上過,需要我幫你數數麼?那位陸宮主,為了幫你討個説法,在綁在浮嶼的銀十字刑架上,扒光了衣服,被肆意凌辱玩,身上都是皮鞭的累累傷痕。最後勉強保住了處子之身,回到了清暮宮後又落入了那三皇子玩之中,一身青蓮心境蕩然無存。想必你應該也很關心你那位未婚吧……」
「別説了。」林玄言漠然打斷:「我需要時間。」
「多久。」
「十年。」林玄言道。
「確定?」
「確定。」林玄言道:「只是我不知道去哪裏找那十年。」北域妖氣太重,不適合修行,若是會軒轅王朝找一處秀水青山之處靜修,又不能保證不受到干擾。劍宗本就是眾矢之的,若是浮嶼那位再次落井下石,別説靜心修行,即使是保命也自顧不暇,到時候四處奔波,如何邁入通聖?
邵神韻道:「我會給你十年。」林玄言怔了怔,但他卻沒有懷疑她有沒有騙自己,這種信任很微妙。他只是問:「你為什麼要相信我?」
「我沒有相信你,只是你必須答應我。」邵神韻道。「對了,那些紅顏相伴,你真能靜心修行?」
「你想怎麼樣?」林玄言有些緊張道。
邵神韻道:「我不會拿她們怎麼樣,或者我可以把你閹了,這樣你就能安心修煉了。」
「……」
「不信?」邵神韻抬起右手手掌,比劃了一個輕輕下切的姿勢。
林玄言心中膽寒,生怕這個被封印了三萬年的魔女真的那樣做,連忙道:「十年之內,我必入通聖。或者我們可以簽下契約。若不入,我身死道消便是。」邵神韻搖頭道:「既然你這麼説,那我就相信你。契約就不必了,我討厭那個東西。」
「那更久之後呢?你打算做什麼?」
「或許會去看看大道之上的風景。但是那也是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後的事情了,我暫時懶得去想。」
「那你現在在想什麼?」邵神韻目光微寒:「你問的有點太多了。」邵神韻再次望向他,道:「對了,我還知道你需要一把新劍。」林玄言不解道:「我有羨魚,羨魚不行還有古代。」
「你騙不了我的。你不會選擇用羨魚。至於古代,戾氣之重想必青城一戰你也有體會了。」邵神韻道。
「那你説我需要什麼樣的劍?」邵神韻淡然道:「三月那樣的。」林玄言笑道:「你真是我的知己。可惜我不能把你當做紅顏。」邵神韻冷笑道:「不必,反正你也不配。」她又道:「而且,你需要把那柄古代給我。」
「為什麼?憑什麼?」
「古代是一把鑰匙。」邵神韻道。
「什麼鑰匙?」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了。」林玄言問:「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有些奇怪?」邵神韻起了自己的裙襬,在林玄言瞠目結舌的目光之中,她神淡雅道:「你要是一直帶着這種東西,你也不會舒服。」
「為……為什麼?」他無法想象,這個即使在自己心中,也堪稱女神一般的人物,平裏居然會帶着這種東西?他腦海中一下子閃過了更多更靡的畫面,震驚無語。
邵神韻微笑道:「我從來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甚至覺得有意思的。若你也曾經歷過那三萬年,那你此刻經歷的苦難,你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了。」
「我能幫到你什麼麼?」
「我自己的事情,終究只能由我自己來解決。這個世界上,唯有死生才是大事,我已經度過了最難的時間,剩下的都不算什麼。我甚至可以把這當做人生的一場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