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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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聽説陰陽閣閣主的女兒容貌驚人。小小年紀便被列為軒轅王朝的四大美人之一。」
「那位季小姐麼?又如何呢。一個不能修行的廢人罷了。容貌註定成為家族的工具罷了。」眾人還在議論,但是林玄言再也聽不下去了,他舉杯傾倒,杯中茶水一飲而盡。付了茶錢,拉着還在窗口看風景一臉詫異的俞小塘離開了茶店。
這時候,林玄言的眼角忽然瞥見了一道豔紅的光,濃烈得像是難以抹去的墨。林玄言循光望去,看到西側窗邊出了一截紅的衣角。林玄言微微一愣,心想如此醒目的衣服自己喝茶的時候為何沒有注意到?難道被那些道門弟子的談話引太深了?
他下意識地退了兩步,隔着窗看清楚了那桌人的樣子。椅子上坐着兩個人,一個紅衣人面覆青銅甲冑,身材勻稱,分不清是男是女。那人身邊坐着一個明黃衣服的童子,嘰嘰喳喳説個不停。
承君城魚龍混雜,奇人異士頗多,他多看了兩眼,並未太記掛心上。
俞小塘看他臉不太好,問道:「怎麼了呀?是不是茶不好喝啊?我覺好的啊。」林玄言不知道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就像是那在碧落宮門口聽到那淺淺的呻聲那樣。難道曾經和自己親密的女子都要遭受如此劫難?劍道崩摧,我一人承受便夠,為何要殃及池魚?
十指藏在袖袍中掐動默算。但是他什麼也沒有算出來。是因為有人遮蔽天機?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他難得地覺得有些頭疼。
「熱鬧看夠了。回山門吧。」林玄言對俞小塘説道。
俞小塘有些戀戀不捨地看着這個大城市,似乎要把每一分繁華都烙印在眼中。
林玄言寬道:「再過四個月我們還會來的。不用太捨不得。」俞小塘了鼻子:「可是四個月後哪有現在熱鬧嘛。而且,那時候我們就是來吃白眼的啊……」
「我們宗門有這麼不堪?」俞小塘弱弱道:「我在宗門呆了十幾年了,每次都差不多,最討厭試道大會了……」林玄言摸了摸她的腦袋,説道:「今年會不一樣的。」俞小塘啪地拍開了他的手,怒氣衝衝道:「你怎麼總喜歡摸我頭!會長不高的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以後不能長得像陸姐姐或者師父那麼好看就打死你!」林玄言微笑不語。不過一提到陸嘉靜的名字,他神又黯然了幾分。閉上眼,那個彩裙凌空,遺世獨立的仙子彷彿猶然眼畔。
焚灰峯上終年飄雪。黑裙襬的少女坐在崖頭向着很遠的地方眺望。這一次她沒有看海。而是看揹着海的那一面。城市在視線很遠很遠的地方,依稀能看到被煙火和花燈點亮的城市,遙遙望去,聽不到喧亂吵鬧,入目唯有萬家燈火,一片馨寧。
淒冷的山風吹拂着她膝蓋上攤開的一本書。書頁隨風翻動。上面繪畫着一個個面容猙獰,兇相畢的鬼怪。看上去陰森森的。
少女裙襬只覆蓋到膝蓋,她坐在山崖上,出的雪白小腿在崖石懸空處蕩啊蕩啊。清冷而孤獨。
身後夜夜拍打岸頭,身前萬家燈火都在腳下。
除夕之夜,她凝神遠望,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麼。
遠遠的城市裏傳來了鐘聲。一遍又一遍。喧沸的鐘聲來到了山前已經化作了弱不可聞的清冷山風。她只是蕩啊蕩啊,搖晃着小腿,像是個小女孩一樣。
一直到有人出現在她的身後,對她説:「小姐,該回去了。」小姐忽然伸出了手,指着遠處燈火洶湧的城市説:「那裏,很好看。」青年人愣了一下,自家小姐不善言辭,極少説話。他忽然覺得有些拘謹,認真想了想,説道:「小姐願意的話,是可以去看的。」她靜靜地坐了一會,不再説話。又過了片刻,黑裙少女默然起身,接過了那人遞來的另一把傘,左手將書夾貼在懷裏,右手撐傘,自顧自地走下山道。
她身後站着的那個年輕人微微搖頭。每次見到自家小姐的容顏都有種驚為天人的覺,只是可惜,女子本來可以為宗門續傳承,奈何這位小姐卻是個沒有仙緣的廢人呢?
修行這件事本就是上天賞飯,命運使然。
聽説閣主已經在謀劃小姐的婚嫁之事了。再加上玄門那位天才少年對小姐一見鍾情。素來貌合神離的玄門和陰陽閣可能要因為兩個小輩聯姻了。這也是大勢所趨。
不知道公子最近閉關如何了。若是能破境,説不定還真有可能與玄門那位抗衡一番。
但是這些都不是他一個下人應該關心的事情。他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多想。撐着傘隨着小姐緩緩走下山道。
林玄言帶着俞小塘回到山門後便分道揚鑣,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林玄言偷偷摸摸地打開了自己的房門,卻發現裏面亮着些許火光,他慣坐的木椅上,有一個女子靜坐翻書。女子正襟危坐,抬頭,神專注,燭光落在她的面容上,熠熠跳躍,燦若雲霞。
一直到林玄言進門,女子才收起書抬頭道:「玄言,你過來。」林玄言忽不妙,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如履薄冰地看着她。
坐在那裏自顧自翻書的女子正是裴語涵。她看着林玄言,手卻在桌上的書本處摩挲,她很好奇,為什麼書上字裏行間那些崢嶸劍氣消失了,難道是因為歲月隔了太久麼?
林玄言被她看得有點慌,搶先開口道:「師父找玄言何事?」裴語涵合上了書,背靠在椅子上,轉過身看着他,問道:「今晚你和小塘去哪了?」林玄言面不改道:「試道大會臨近,我和小塘去山下對練了一會劍。」
「為什麼不在劍坪上練?」林玄言平靜道:「對練時候劍撞擊的聲音比較大,我怕這種嘈雜的金石之音擾了師父和師兄的休息。」裴語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説道:「玄言,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為他人着想,為師甚是欣。」林玄言誠懇道:「應該的。」裴語涵忽然站起來,擰着他的耳朵問道:「那為什麼錢庫有被人翻動的痕跡?」林玄言一不做二不休,嘴硬道:「師父你先鬆手,想必是宗門遭賊了。師父最好設立一個劍陣嚴加守衞。以防賊人趁虛而入。」裴語涵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按在椅子上,從筆架上取下一支筆到了他的手裏,命令道:「你把這本《劍心通錄》抄一遍,抄不完不許睡覺。」林玄言知道再辯解也沒用了,苦着臉説道:「去人間走走對劍道大有裨益啊。」裴語涵訓斥道:「劍心通明首先要做到的便是斬斷俗塵。」林玄言心裏又炸響了一記驚雷。他忽然想到這句話不也是自己當年説的麼?而且這句話自己事後想想本就算一派胡言啊!難得自家徒弟把它奉為真理,最後坑了自己。難道這就是因果報應?
林玄言答非所問,有氣無力地説了一句:「其實啊。我以前也收過一個徒弟。」裴語涵饒有興致道:「哦?我這位徒弟的徒弟什麼樣啊?」林玄言看着她的臉,鄭重其事道:「我收我徒弟的時候,我還不大,而且那時候我會的也不多,對徒弟基本就是放養。而且我那位徒弟也是生頑劣,經常捅出許多亂子,把我忙得夠嗆。後來我和這位徒弟就分開了,然後就一直沒有機會見面。」裴語涵見他神認真,不似開玩笑,便問道:「收這麼一個頑劣的徒弟肯定很麻煩吧。」林玄言説道:「當時覺得麻煩極了,不過後來回來起來卻覺得再沒有更温馨的事情了。」裴語涵認真思索了一番他的話,説道:「理當如此。」她又問:「那你都教你徒弟幹什麼啊?」林玄言咬着嘴,憋了一會,他彷彿確有其事地説道:「抓兔子。」
「啊?」林玄言忍着笑意説道:「我們那邊村子附近有許多兔子,但是那些兔子很狡猾,喜歡打假,我是我們那抓兔子最厲害的。我那徒弟被兔子的假騙得團團轉,便來找我詢問技巧,我便順勢讓她叫我師父。就是這樣兒戲。」裴語涵信以為真道:「那你懷念你的徒弟麼?」林玄言説道:「其實有些害怕。」
「害怕,為什麼?」林玄言説道:「當時只是小孩子打打鬧鬧過家家認一個便宜師父,現在時過境遷,再見到那個徒弟説不定此刻人家已經大有出息,那時候面對她,如果她已經高高在上,對我趾高氣昂,愛搭不理。那我不是很受傷麼?」裴語涵深以為然道:「確實如此。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徒弟就太氣人了。」林玄言拼命點頭:「你也這麼認為的對吧!」裴語涵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為何情緒忽然如此衝動,只好點了點頭,「一為師終生為師。萬不可忘本。」林玄言煞有介事道:「我一定會去找我徒弟的,如果她敢那麼對我,那我就用師父您教我的武功狠狠懲罰我徒兒,師父您看如何。」裴語涵答道:「師父懲戒徒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只能以警訓為主,不可太仗勢欺人。」林玄言瞪大眼睛小雞啄米般點頭:「師父您這麼説,徒兒就放心了。」説完,他深深抱拳:「師父請回吧。徒兒要抄《劍心通錄》了。一定準時付於你。」裴語涵一臉不解地看着莫名幹勁十足的林玄言,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臨出門之際,她還是有些心軟,便又囑咐了一句:「若是實在抄不完,你可以先睡會。下不為例。」林玄言開懷道:「是,師父。」第五章裙袂下飄的都是風第一個月,天下傳來了一個大消息。據説陰陽閣兩大道主之一的陰道主無故失蹤,下落不明。據説已經身死道消。一時間這個消息轟動一時,眾人想象不出什麼勢力敢和陰陽閣作對,陰陽閣已經派遣暗使開始調查,但是尚無頭緒。
第二個月,有一個大消息瞬間淹沒了人們的討論。軒轅王朝承君城有三座宮殿,分別是帝居的乾明宮,郡主居的賦雪宮和教宗聖女居住的清暮宮。而近乾明宮發出消息,試道大會當,會宣佈陰陽道及其旁支為大陸唯一正統道法,其餘盡數為旁門左道,再不受王殿的保護和優待。而宣佈儀式由清暮宮宮主主持。當清暮宮宮主會獻祭自己,將紅丸當眾給試道大會的優勝者,隨後於接天樓第九樓進行為期三的「款待」。款待的對象便是陰陽道上的各位大佬和王殿的當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