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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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各宗千里迢迢,你指望誰?派人求助,黃花菜都涼了。你除非帶着這些人分裂獨立另立宗門,憑你虛之能倒也可以佔據一方。若説反攻七玄?呵呵,現在這世上除了我薛牧,不會有人能幫你!”莫雪心沉默不言,祝辰瑤拉了拉她的衣角,低聲道:“師父,不要和他鬥氣,他嘴皮子厲害的。”莫雪心勉強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不是嘴皮子厲害,而是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想要反攻七玄,除了薛牧,沒有人能幫她了。
薛牧也不再理她,靠在椅子上,疲憊地道:“輕蕪,幫我看看傷……自己用了藥,覺還是不得勁……”蕭輕蕪聽話地過去診了脈,少女嬌的手指搭在脈搏上,雖然沒有太多實質覺,還是讓薛牧心情略好了幾分,調笑道:“喂,你該不會摸過很多男人的手?”蕭輕蕪面無表情:“知道懸絲診脈嗎?要不是看在你是師父,現在搭在你手上的也就一繩子。”頓了頓,補了一句:“勒死你。”被罵了,薛牧反倒心情更佳,笑呵呵的。看得莫雪心側目,實在無力吐槽。
蕭輕蕪診脈良久,終於嘆了口氣:“師父用的藥已經很好了,治傷的事兒也不是一服藥就瞬間全消的……倒是師父帶着一身傷,還思慮過度,又缺少休息,這才覺疲憊的……你、你又何必如此……”薛牧笑呵呵道:“我家徒弟纖手一摸,師父立刻神了七八分,比什麼休息都好用。”蕭輕蕪難得地不回應他的調笑,手心亮起一陣柔和的白光,輕柔地探進薛牧的經脈裏,替他滋養。
莫雪心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
薛牧受着重傷,是為了誰?
受着重傷還思慮過度,又是為了誰?
思慮過度還不去休息,又是來見誰?
第五百一十七章登基大典蕭輕蕪的真氣滋養很特別,或許是真氣屬的緣故,與其他武者輸入真氣助你梳理經脈的覺完全不同,覺像是渾身泡在温水裏,有無數的小手輕柔地按摩,所有的疲憊慢慢地被拔除,阻乾涸的竅重新逢,煥發新芽。
薛牧舒服得直接睡着了。
臨睡前糊糊地冒了個想法,小徒弟這一手可比什麼金牌技師都強,以前蠢哭了都不知道用……香風拂過。
秦無夜出現在屋中。
莫雪心猛然驚覺,自己心中一團亂,居然完全沒了警惕,秦無夜剛才要是出手偷襲,自己八成栽了……秦無夜冷冷看着她的表情,彷彿猜出她在想什麼,漠然道:“怎麼?和本座共立一室,很彆扭?下意識想到了戰鬥?”莫雪心嘆道:“往常多年敵對,自然了些,是雪心尚未適應狀況,聖女勿怪。”秦無夜倒是有些驚奇:“薛牧做了那麼多,也沒見你態度軟多少,怎麼對我倒肯説軟話?”莫雪心不語。
秦無夜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悟了:“其實你想對他説點軟話,卻抹不下面子?對着我倒偏偏沒那點男女事兒,倒能放得開些,有一説一?”莫雪心低頭看着平穩睡着的薛牧,良久才道:“我這一生從不欠誰……可這次欠薛總管太多,我不知道怎麼面對。”秦無夜本來真是有點來找事的意思,聞言倒是沉默了下去。
格決定命運。
薛牧不是為莫雪心而來的,而是為了大勢爭奪。如果莫雪心的態度讓人舒服,本不用她説,薛牧就會盡心盡力替她策劃反攻七玄谷,然後雙方建立良好的友誼與合作,這是對薛牧的整體戰略有益之事。至於發不發展男女事,那是另一回事了,就算要發展,薛牧也是會事後好好去使點漫手段去釣。
可莫雪心的驕傲讓事態走向變了……秦無夜幾乎可以斷定以薛牧的情,是不會肯主動幫忙了,多半要提條件。
其實這樣反倒讓秦無夜舒服點。要是主動幫,就算明知道只是為了大勢,她也不舒服,憑什麼自己跟他的合作就要各種榻上逢,莫雪心這種敵人反而什麼都不要付出?所以秦無夜一直臉臭臭的。
這回好了,莫雪心自己作的,等着大家一起做易吧。
妖女心中舒坦了許多,重新開始笑意盈盈:“要報恩還不簡單?女人那副皮囊,除了讓男人欣賞,還有什麼用?”
“你!”莫雪心臉憋得通紅,想要發作,卻又似是怕打擾了薛牧休息,忍着壓低聲音道:“合歡妖女,果然毫無廉恥。”
“廉恥?”秦無夜笑得更歡了:“我就等看着,號稱一身正氣的莫谷主,究竟是更在乎谷內被擒的弟子們,還是更在乎自己那點廉恥。”説完俯身抱起薛牧,飄然離去。
屋內一片安靜,莫雪心緊緊捏着拳頭,祝辰瑤小心地看着她,蕭輕蕪悄悄躲在一邊,掏出石黛筆,刷刷刷地做了個素材筆記。
這種有趣的心理糾葛,好像可以寫在書裏誒…………
清晨,京師。
姬青原的葬禮已經完成,葬入皇陵,葬禮是很莊重的,無論薛牧怎麼看待姬青原,在朝野民眾心中這確確實實是一個很勤勉的皇帝,在位二十四年,天下也沒有大災大難,國庫充盈,民眾安居。即使是往年從來沒停過的、很容易毀城滅地破壞田畝山林的正魔之戰,在他在位後期也趨於平緩。
雖不見得有什麼愛民之舉,偶爾也有些惹人不滿的苛政,但既然社會穩定、生產發展,民眾生活質量自然比以前好了,人們就認這個。
姬青原癱瘓了都沒幾個人替他嘆息,但到了他真正駕崩的時候,京師民眾回顧這二十幾年,忽然發現其實這老皇帝還不錯,於是居然還有人為之哭泣。
“一個人的功過是非,真的很難評説。人説蓋棺論定,可陛下這一生功過,我竟不知從何説起。”
“若在朝廷角度去看,那是永遠不會希望各家宗門不服管束,形如割據。他做的事當屬必然……只要有雄略者,或許都會繼續。”
“也就是説太子也一樣?”
“我覺得他會比陛下想得更多,因為陛下已經有過前例給他參考,有成的,有敗的……”
“你們説這麼多,似乎很認同陛下的做法?”
“也不是説認同,實屬必然。”
“當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三宗,其實也是武道宗門?”這是姬無憂的登基大典,朝天門外舉行儀式,朝廷三宗宗主立於前列,正在竊竊私語。鄭冶之最後這句話,瞬間讓氣氛冷了場。
李應卿尷尬道:“當不至於此……”陳乾楨默然。
三人各自都有了些憂心,轉頭看着姬無憂祭拜祖廟。
“不能説太子了,以後這是陛下……而那位只是先帝。”
“總覺得渾身不對勁兒。”當然不對勁,因為整個朝廷力量搜捕了好幾天,滅情道的人連都不見。這種狀況下,國不可一無君,誰也不能阻止太子登基,只是人們心中難免還是哽着一刺,渾身不舒服。
其實這件事説起來,無論滅情道是藏匿在誰那裏,還是被誰偷偷送出城,這都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事。在京師最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不僅是姬無憂,還有夏侯荻和李應卿。所以無論是誰都沒辦法把這種懷疑胡説八道,一旦這些巨頭全部牽涉在嫌疑裏,那就真的天下大亂了。
既然如此,姬無憂的登基就再也沒有懸念。
劉婉兮和夏侯荻,以及大量皇室中人,站在祖廟門前,聽着禮官念誦禱文,而姬無憂一步一叩首,慢慢登上廟台。
虛空之中有一座銅殿,殿中漸漸散出七彩華光,人們抬頭看去,天空之中呈現山河湖海,雪山沙漠,萬般靈獸,盤旋飛舞。天道氣息瀰漫天地,一道白光從異象之中慢慢地落向地面。
和慕劍璃當時的生死鼎認可差不多,皇室繼任者當然也要獲得乾坤鼎認可。但這個比八宗認可更假,因為八宗之鼎都會認相對的“道”的共鳴,而皇室之鼎只認血脈。只要是姬家血脈,這個認可就只是個過場。
其實乾坤鼎也不是不認“道”。只是凡是要當皇帝的人,自然都有乾坤之意,或多或少而已,就算躲在宮內玩,他還是一個手掌乾坤的天子。所以姬家先祖多設置了一份血脈牽連。
白光降落,灑在了場中所有皇室之人身上。而姬無憂叩首禱告,按理説他身上的白光要最亮,最顯眼……百官抬頭看去,每個皇室成員身上得到的光柱都差不多,姬無憂的確實比別人的亮了好幾倍,甚至有老臣覺得,姬無憂這個認可好像比當初姬青原的還亮?
姬無憂出一絲笑意。
正在此時,異變忽起。夏侯荻身上淡淡的白光忽然越變越亮,光柱沖天而起,直透蒼穹,磅礴無匹的乾坤之氣與鎮世鼎相輝映,耀眼的光芒蓋過一切,刺得所有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正在人們心中驚駭之時,乾坤鼎的白光又分出一道,向場外,有人正一腳踹開守衞,大步星地衝向祭台:“都等一等,本王這裏有父皇密詔!”姬無行!
第五百一十八章先皇遺詔李應卿和鄭冶之都看向了陳乾楨。
姬無行當時差點經脈盡碎,躺了三四個月了。如果是陳乾楨繼續治療早該治好了,但藥王谷師徒撒手不治,其他御醫的水準就慢了許多,導致現在下牀走路也還要人扶着慢慢散步,所以這場大典也就沒準備他的席位。
而這一刻姬無行生龍活虎的闖出來,莫非是陳乾楨暗中出手?
陳乾楨搖搖頭,並不是他出的手,他看得出來姬無行服用了發潛能的藥物,這種藥物在黑市上能尋,只是副作用有點大而已。
雖然這種藥姬無行自己也能尋到,可配着所謂的“密詔”,在這種時候闖出來……三位宗主對視一眼,都默契地不發聲,靜觀其變。
姬無憂在台上喝道:“混賬!這裏不是你亂放匪氣的地方!”姬無行嘿嘿笑道:“你可還不是皇帝,威風別發得太急。本王乃先帝第九子,欽封唐王,這種典禮本王不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