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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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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把我靈州化為廢墟?”張百齡搖頭道:“薛牧並未動用薛清秋的武力,你們也不能請出心意宗玄天宗,這是默契。”

“但薛清秋坐鎮,我們真的無法使力,這不公平。”

“為什麼要把薛清秋和薛牧混為一談?”張百齡不悦道:“薛牧能隨身帶着薛清秋?你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眾人都苦笑:“他身邊親衞也不是吃素的,卓青青那可是星月舵主級的老牌妖女了,八名縈魂強者團團防護,哪有那麼好行刺的,我們又不是無痕道。”説到這個,眾人心中更是無語。最能對付薛牧的就是無痕道無疑,可無痕道就差公然和薛牧穿一條褲子了,這怎麼搞?另一方面,用刺殺對付薛牧終究是下下之策,惹起薛清秋瘋狂報復不是誰能輕易承受的,不到萬不得已並不該往這個方向考慮。

結底,有了核武,就是氓。

張百齡顯然更不喜歡行刺這種觸犯規則的事情,怒道:“老夫説的不是行刺,你們就沒點其他手段?”眾人都搖頭。非暴力不合作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真要出頭和薛清秋來硬的,那除非請出身後的大宗門,否則別無他法。

張百齡環顧半晌,心中頗為失望,淡淡道:“且先讓薛牧鬆懈一些時,屆時老夫自有手段,你們只需出力纏住卓青青等人,薛牧自有人對付。”送走正道諸人,張百齡繞往後院。

只剛剛踏進去,他就覺得自己陷入了綺夢裏。整個空氣都變得旎了幾分,好像有情人低語,月下纏綿,靡靡的息縈繞,讓人心動神馳。

實際上場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名黑衣女子安靜地站在月下,黑紗蒙面,看不清面容,黑衣也是穿得嚴嚴實實,本沒有什麼引誘。可偏偏他就能到靡靡的氣場,隨着女子細微的動作散發出來,淡淡的清香天然牽引着人心最本能的慾念。

這媚術已經登峯造極,本不需要任何動作為引,直接就能讓人跟着她的一顰一笑而心猿意馬。

她的媚術和星月宗不一樣,星月宗的媚術是術,而她的媚術,直接就是道。

合歡聖女秦無夜,人如其名,這樣的女人,真是能讓人沒有夜晚的……她看似真的快要突破虛了,虛之意已經隱約可現,大約不用幾天了。這二十一二的年紀,比薛清秋當年還要震撼人心,也不知道是得到了什麼造化。

張百齡輕輕吁了口氣,搖頭驅散心猿意馬的念頭,低聲問道:“你真有把握控制薛牧?依我看,還不如等你突破之後,以虛之能直接行刺的好。”秦無夜眼眸裏似有笑意,盈盈低語:“薛牧也不過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瞧這幾天把他家琴仙子折騰得喲,人家看了都渾身酥軟呢……”低語入心,更如情人纏綿,張百齡只覺得心臟都跟着她的氣息跳動,實在不敢繼續扯下去了,有些狼狽地告辭:“那本官就等聖女的安排,希望不要太久。”

“不會太久的。”秦無夜喃喃低語,也不管張百齡狼狽離去的身影,自顧抬頭望月:“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薛牧真是神仙人物,這讓人家怎麼捨得毀掉呢……”

靈州北邊遠在數千裏之外的冰雪皚皚之地,問劍宗,天劍峯。

藺無涯靜立在崖邊,看着遠方遙遠的冰川,和天際會在一起,猶如一把橫貫萬里的長劍。圓月就在劍身上,如天劍貫月而過。

他安靜地看着,忽然伸手一招。

聲起,天劍晃動,一柄長虹猶如來自九天之外,重重破進天際冰川接之處。繼而一陣天傾地陷的巨響,冰川破碎,星月沉淪,天地驟暗,怒濤狂起。

這一擊,已經是擊在千里之外。天劍峯看似沒有反應,但旁觀者知道,遠處怕早已經是山河破碎,隨手一擊,破滅千里,這是最接近合道的一擊。

旁觀者只有一人,風塵僕僕趕回來的慕劍璃。

看着遠方的波瀾壯闊的風,那一輪圓月便在其上浮沉,悠悠映照,亙古不改。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薛牧的詩句瞬間閃過腦海,慕劍璃輕聲嘆了口氣。

連看見這樣怒海狂濤冰川破碎的場面,她心中居然不是仰慕那強大無匹的劍氣,反倒是想起了這個……顯而易見薛牧故意的挑逗已經成功了,那一抹塵埃附着劍心,再也無法那樣明淨無瑕。

“你的拜劍之儀尚有時,這是提前完成了?”藺無涯沒有轉身,同樣看着遠方圓月,淡淡開口。

慕劍璃醒過神來,肅然回答:“是,前些時斬了一頭黑蛟,頗有所悟,已然進階化藴之巔。如今再行拜劍已然沒有意義了。”

“嗯……有此造化,歷練已足,當叩問道之門。”藺無涯頗為讚許地點點頭:“此來尋為師,可是有所困惑?”

“是……”慕劍璃認真問:“我宗講究人劍如一,此心唯劍,不染塵埃。但徒兒紅塵歷練,總覺人有七情,如何不染?不悟此理,則心有雜念,打不開問道之門。”藺無涯呵呵一笑:“看來我的木頭徒弟,終於也長大了。”頓了頓,又道:“本宗萬里拜劍之儀,非是問劍,實乃問心。山中枯坐,悟不得劍,唯有俗世沉浮,萬里行路,盡覽人心,方能纖塵不染,進窺於道。”慕劍璃低聲道:“徒兒已有所。”

“嗯,心有何惑,不妨説來聽聽。為師很快又要閉關,趁此機會點撥明白。”慕劍璃言又止,一時之間念頭紛至沓來,竟不知道從何説起。

第一百四十四章天涯共此時藺無涯也不催,就安靜地看月亮,等着徒弟組織語言。

慕劍璃沉默了好半天,才決定從簡單的話題開始問起:“徒兒不知正道為何忽然排斥抹黑我,就連同門之間也有酸話。”

“不過是為師當初放了薛清秋,起了不滿,他們算在了你的頭上。”藺無涯微微一笑:“你對這種人情冷暖也會有困擾?這可不應該。”慕劍璃道:“徒兒並非在意旁人冷暖,只是擔心長此以往,將有負宗門職責,不知將來應該怎麼做才好。”

“宗門職責?”藺無涯似是有些嘲諷:“我藺無涯繼任問劍宗主以來,你見我履行過職責?”慕劍璃怔了怔,仔細想了想,師父好像真的是除了修煉什麼都不管,宗門都越來越窮,越來越沒落了,他也不放在心上。其實就連教徒弟,他也不太負責任的,偶爾點撥幾句就算很不容易了,基本任人自生自滅。好在她也不是需要別人太多指點的,師徒兩個相得益彰。

她也明白師父的意思,他是一心撲在合道上,只要真合道了那就是天下無敵,鎮壓一世,宗門自然就想要什麼有什麼,和薛牧那種行事方式幾乎是兩個極端。

糟,怎麼又想起薛牧了……她急忙轉了話題:“如前些天徒兒自作主張參加了星月宗的典禮,若是給本宗帶來後果,莫非也不要緊麼?”藺無涯壓不在乎她為什麼要去參加星月宗的典禮,只是淡淡道:“愛怎麼做便怎麼做,我們師徒行事只需要向自己的劍心待,何嘗需要看那羣廢物的心思?”慕劍璃點了點頭。其實她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去參加典禮,算是報恩吧。之所以説起這些話題,無非是找個切入點慢慢切題罷了……她發現自己也會玩話術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某人的影響。

藺無涯又道:“你可曾想過,當殺人的是薛清秋,放人的是我藺無涯,這些人為什麼不找薛清秋不找我,反倒針對孤立你?”慕劍璃微微一怔,這個倒是沒想過,師父的債徒弟還,這不是天經地義嗎?也值得一問?

藺無涯笑笑:“因為他們怕我,怕薛清秋。但不怕你。”慕劍璃沉默。是了,原來如此。

“蠅營狗苟之輩,又何須介懷?只要你夠強,便是做了再多讓他們不滿的事,他們也只會畏你敬你,何來困擾。”藺無涯笑道:“這麼簡單的事,不足以讓你風塵僕僕回來解惑,還有其他吧?”

“是……”慕劍璃猶豫片刻,低聲道:“人情冷暖,寵辱不驚,無悲無喜,這並不難做到。但如……心中若有情,又如何抹殺?”

“咦?”面對同道排斥都毫不在乎的藺無涯,聽了這話卻豁然轉身,很認真地打量着徒弟,肅然道:“你動了情?”慕劍璃猶豫着道:“當是未曾動情,只是心有所惑。”藺無涯也不深究,也不問對方是誰,只是沉默了下去。過了很久,才淡淡開口:“心如止水,非是無心,只是不起漣漪。”

“何以止水?”

“可還記得自己何時忘掉了恐懼?”慕劍璃想了想:“有幸被師父收為親傳,得以試煉於萬劍冢。在萬劍冢的煞劍幻象內經歷過最極致的恐懼,當克服之後,就再也不知道什麼是恐懼。”

“曾經滄海難為水,不過如此,所以人間情愛也是一個道理。”藺無涯冷峻的面容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找一個人,用最深的態度愛上他,然後……忘了他。”慕劍璃心中一個咯噔:“若是忘不掉呢?”藺無涯搖搖頭,再度轉頭看天:“你會忘掉的,或許數月,或許數年。因為世上或許有銘刻一生的恨,卻絕不存在永遠銘心的愛,無論你曾用情多深,也無論那人是誰。”慕劍璃睜圓了眼睛,小嘴微張,想説什麼卻説不出來。

見徒弟都快傻了,藺無涯沒有再多解釋,飄然離開,留下頗受衝擊的徒弟一人安靜安靜。

皚皚冰峯之上,慕劍璃眼波濛地看着遠處已經平靜下來的冰川,上面一輪圓月,悠悠映照,照在冰川上,照在人心裏。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悠遠的意境繚繞耳邊,若是劍心無瑕,或者還能不縈於懷,可她劍心已經有了塵埃。

求教師父,不僅沒拂去塵埃,反而把一抹塵埃化為了泥潭,卷得劍心震顫不定。

找一個人愛上?這可真是見了鬼。一個人,能是誰人?滿腦子除了薛牧的笑臉,其他什麼都放不下去了,就連修煉都心神不寧,強自練下去都不知道要不要走火入魔,你還想找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