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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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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羽的眼睛始終是睜着的,儘管很疼很虛弱,但她仍努力的保持清醒。

她能覺到力量一點點從身體裏逝,好像自己的生命一樣,人在面對死神的時候,會想什麼?

大都人會回憶自己一生的生平,印象最深的人和事。

連羽的眼前出現了一男,一女,那是她的父母,儘管時間已經很久遠,好似上輩子的事,但兒時的某些片段,在此時卻清晰起來。

那山,那水,那個小村莊以及勤勞的父母。

她彷彿看到一個小女孩,在慢慢長大,身邊有,哥哥,還有,還有程哥哥,對,那是她的初戀。

儘管已經很久沒想他,但在記憶的某個角落,程哥哥依然是最美好的存在。

連羽的眼睛濕潤了,她好像還沒嚐到戀愛的甜,就要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了?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猛然間,那個她最想回避的男人浮現在腦海。

連羽想到薛進,心理憤恨難平,一定是他,都是他害的,小女孩下意識的開始深陷悲傷的情緒,她潛意識把所有的不幸歸咎於薛進。

保膘注意到小女孩的臉開始蒼白,嘴也隱隱發青,這不是好的預兆,也不知她在想什麼,連呼都急促起來?難道真的熬不過了?

“師傅,你開快點,如果小姐有什麼事,你和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保膘知道人命關天,更何況是老大情人的妹妹。

剛剛電話打去別墅,連俊的聲音都變了,保膘知道妹妹對他的重要,在深表同情之餘,只能為他們默默祈禱。

在聽到男人的催促後,司機的表情越發嚴峻,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全神貫注的盯着前方的路況。

儘管女孩努力保持清醒,但終究熬不過體力的透支和傷痛的折磨。

連羽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思想開始混沌,連哥哥和薛進的身型都開始模糊不清,連羽下意識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去,所以嘴角掀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

──哥哥,我見不了,你最後一面了!

“小姐,你醒醒,千萬不能睡,馬上到醫院了。”男人見女孩開始翻白眼,焦急萬分,好在醫院近在咫尺。

他們走的是側門,所以人不多,遙遙能看到白的身影。

一個急剎車,吉普終於停了下來,保膘腦門見汗──他從沒覺得路長過,但此時恨不能長了翅膀。

看着一個好端端的花季少女,殞命在自己懷裏,絕對是壞透頂的體驗。

車門打開後,醫護人員在雨傘的掩護下,將氧氣罩扣在女孩嘴部,快速抬上急救牀,而後小跑着推進了門診部。

此時連羽已經人事不醒,毫無知覺。

保膘跟着來到急救室的外面,他將濕的外衣掉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靜靜的坐在那兒,等待連俊的到來。

沒一會兒,走廊裏穿來沉重的腳步聲。

噠噠噠……越來越近,保膘下意識的扭頭去看,果然見到悉的身影──連俊只穿了棉質襯衫,連外套都沒搭,頭髮上的細小的水珠隨着他的跑動,四濺開去。

保膘站了起來,近看才發現青年的臉發青,不知是雨水淋的,身體不適,亦或是擔心妹妹,焦慮所致。

“連少爺……”保膘打了招呼,剛想細説事情的原委,就被連俊打斷了。

“你説我妹妹中槍了?到底怎麼回事?她人呢?沒事吧?要不要緊!”連俊幾乎是語無倫次的朝保膘吼着。

“連少爺,您先鎮靜,醫生正在搶救,我想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保膘本想安他,可連俊本聽不進去。

青年一手扯住他的衣領,目兇光。

“我叫你們好好保護她的,你們都做了什麼?其他人都沒事,單我妹妹出了事,你們這羣廢物,如果連羽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連俊將心中的怒火發到保膘身上。

保膘比他高壯很多,但在他接連的拉扯下,臉也難看起來。

他知道青年這是遷怒於自己,守護不利,但當時的情形,他也沒辦法,對方有槍,而且看那架勢,也絕對不是一般人。

兇手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槍擊連羽。

“連少爺,您息怒,我已經盡力了……”保膘不是問心無愧,所以聲音無力。

“盡力個……”連俊額頭青筋畢現,眼角泛紅,滿心悲切,那如刀的目光,好似眼前的人,就是兇手般,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

出門時還活蹦亂跳,只一個多小時,就進了急診室,任誰也難以承受。

保膘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低頭不語,本想任他發,正在此時急救室的門開了,連俊急忙甩開保膘,衝了過去。

“你是傷者的家屬嗎?”護士摘下口罩,看着眼前人。

“是,我是他哥哥,我妹妹怎麼樣了?”連俊滿眼焦慮,神情緊張。

“她的情況很不好,所以需要你簽字動手術……”護士的話還沒説完,連俊只覺得口一陣絞痛,幾乎站立不住。

“你沒事吧?”護士下意識的扶了他一下。

連俊推開她的手。

簽字?手術?這説明什麼?

“她到底有多嚴重,會不會?會不會?”連俊雙眼佈滿血絲,他不敢問下去。

護士見多了這樣的場合,知道家屬最關心什麼,所以很盡責的將連羽的情況告訴他:“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險,所以很可能只保一個……”還沒等她説完。

“保大人!”連俊動的喊道。

護士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的單子遞給他,並告知其應在什麼位置上簽字。

連俊看着紙上的字,只有幾十個,但每一個他好像都不認識,此刻他眼中一片空白,幾乎失去了視力,只覺得白紙刺的雙目發疼。

護士有些不耐煩,再次點了點乙方處。

連俊握住圓珠筆的右手,微微顫抖,麻木的任筆尖在紙張上沙沙作響,他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那兩個字異常難看。

“好了,你坐在那兒,等等吧,手術大概需要幾個小時。”説完護士轉身進了急救室,只留下連俊一人呆傻的矗在那兒。

保膘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湊了過去。

“連少爺,去那邊坐會兒!”連俊聽了他的話,才從臆想失去連羽的恐懼中回過神來,他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轉身來到長椅處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