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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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榮看的心中不忍,輕道:“依蓮,我再送你一塊完整的玉吧!”
“不要!”少女惱了:“它不值錢,我才喜歡!”這話怎麼講?林三一陣惑。
依蓮道:“阿爹説了我才明白,原來你送我們東西,是為了要向我們打聽事情,虧你捨得毀掉這樣一塊好玉!阿母説,華家郎心眼多,十個苗女有九個被他們騙,叫我一定要小心,真是一點沒錯!!”這都哪跟哪啊!林晚榮大笑,擺手道:“我的主意是不少,不過那都是用來懲罰壞人的,從來不禍害好人,跟你阿母説的那種心眼沒關係!”
“誰知道你説的是真是假!”少女忽然伸手疾指,興奮道:“阿林哥,快看,我們寨子到了!”放眼望去,一汪巨大的湖水如深陷入地面的鏡子,清澈見底、波光粼粼。四周山地上,成百上千的吊腳樓堅固立,伸出的樓板上,苗族婦女放歌收衣,美妙自然。
“轟”,也不知哪裏興起的一簇煙火,接着便有巨大的刀石撞擊的聲音劃空而來,興高采烈的少女依蓮頓時臉疾變:“不好,官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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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書中描寫的苗族風俗與禮節,由於聚居地域的差異,各地苗家會有差別,請勿以此為準。
第六百三十九章跟我來官匪?這個稱呼倒是頭一次聽説,正開口相詢,卻聽依蓮急急道:“阿林哥,你們先躲在這裏,千萬別動,我們去去就來!阿爹,我們走——”少女子急切,布依老爹應了聲,父女二人面帶焦,迅捷越過險峻的山道,直往寨子裏衝去。
林晚榮抬頭瞭望,只見山崖下,幾個身穿黑斜襟長衣的苗人,與幾十個朝廷公差衙役一起,手中舉着明晃晃的長刀,擁着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不斷的吆喝着往苗寨裏開進。而站在他們對面的,卻是數百名映月塢的苗人,個個掛柴刀,阻在了官差面前,怒目而視。
“坤山,你竟敢阻止朝廷的官差執法?你們映月塢是要造反嗎?!”與衙役一起進寨的幾個苗人,晃着手中的柴刀,指着對面人叢中一個苗族青年大聲叫嚷着。
叫做坤山的苗族青年二十餘歲年紀,面目黝黑、高高壯壯,他盯着説話的那人,狠狠噴了口吐沫道:“放,嘰嘰喳喳的是麻雀,唱歌的才是百靈!卓澤,難道你們黑苗也算官差?我呸!!”據聚居地不同,苗族內部也分成不同的支系,如白苗、紅苗、青苗、黑苗、花苗等,在服飾顏上有嚴格區別,同時每一系都有自己的寨子和首領。
林晚榮聽了會,大概有了個初步印象。從他們身上的衣裳來看,坤山應該和布依父女一樣,屬於紅苗。而這個卓澤則屬於黑苗,黑苗和紅苗之間應該是有矛盾的。
卓澤聽他諷刺,頓時怒道:“我們雖不是朝廷官差,但奉大頭領之命,是來協助官差辦案的!你們映月塢今年的税賦還未繳納,我們與吳公子特意上門督辦,你們不但不,反而持械圍攻,實在是罪大惡極!”他所説的吳公子,就是眾衙役擁護的那華家年輕人,生的眼睛小小、麪皮白淨,聞聽卓澤一言,立時點頭道:“不錯不錯,你們映月塢今年的税賦還未繳納,衙門數度上門催款,你們拒繳不説,還動輒刀槍相向、態度極其野蠻,惡劣之極——”
“胡説!”清脆悦耳的聲音響起,一個美麗的紅苗少女與一個清瘦的長者急匆匆趕了過來!坤山興奮的大叫:“依蓮,布依阿叔,你們回來了?!”吳公子眼睛一亮,貪婪地盯住少女花骨朵般嬌的身軀,口水都了出來:“嘖嘖,依蓮阿妹,幾天不見,你生的越發標緻了!阿哥看的好喜歡啊!哦,布依寨主,你也回來了,正好正好,今就把事情一併解決了!”布依老爹眼睛一瞪,幾步走上前去,將依蓮護在身後:“吳大人,今年的税賦,令尊縣丞大人已經着我們過兩遍了!開過一道,入夏又有一道!他還説,今年朝廷和突厥人打仗,税賦要比去年提高三成,寨子裏的每一家都是砸鍋賣鐵、碾子磨盤都砸了、餓着兒女湊足了錢給官家!足足了兩次啊!可憐山寨到現在,一粒谷黍都沒碾出來,寨裏的老老少少、連剛剛出生的孩子都是整天煮桔梗,幾年都沒有吃過一頓飽的。
你現在卻又來收第三道賦了——”吳公子嘿嘿哼了幾聲:“老寨主,你有所不知,今年的税賦,改為季收了,你那從前的,僅作前兩季,後面還有兩季呢!唉,皇上親自下的聖旨,家父和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季收?!”依蓮嬌叱一聲,氣得渾身顫抖:“這分明就是不給我們苗家人活路!吳大人,我爹把税賦上去的時候,你們怎麼沒有説起過這些?要説是官家的旨意,那就請你把皇帝的聖旨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吳公子得意一笑:“阿妹,你想看聖旨?!沒問題,只要你跟我回縣衙去,咱們吃香的喝辣的,我陪你天天看、夜夜看!”少女氣得臉發白,手中握着的緬玉幾乎都要捏碎了!
“無恥華狗!”坤山急忙將依蓮護在身後,嘩啦拔出柴刀,雙眼血紅:“你敢侮辱依蓮,我殺了你!兄弟們,和這些華賊拼了!”
“拼了!!!”映月塢的年輕人呼啦齊齊拔出柴刀,如下山的猛虎般往前衝去。幾十個衙役連帶着黑苗的卓澤皆都大驚,急忙將吳公子圍在了中間。
“住手!”布依老爹紅着眼怒吼一聲,瘦弱的身軀幾步竄到眾人身前,生生阻住坤山幾人的去勢。他到底是映月塢的寨主,和官家衝突意味着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阿叔,寨主!”坤山哭着跪了下去:“他們侮辱依蓮,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見寨主阻住了眾人,吳公子更是得意,眼睛一翻,大喝道:“布依,這税賦是朝廷定下的規矩,是皇上下的聖旨!你敢違抗,那就是造反!實話告訴你吧,今就是你們的最後期限,若再不繳納賦税,家父就會以興文縣丞之名義,上報朝廷,告你們映月塢藐視朝廷、意圖不軌的大罪!三之內,朝廷大軍就會進剿映月塢,到時候會有什麼後果,你比我更清楚!”民不與官鬥,何況是一個小小的苗寨!布依老爹臉頰急抖,咬着牙道:“吳大人,你就是把我們賣了,這税賦我也不起!請你不要為難山寨,我跟你回官衙!”
“阿爹!”依蓮驚得跪在了他身邊,痛聲疾呼。
“寨主!”坤山眾人也嚇得呆了,團團圍在布依身邊,怎麼也不肯挪動一步。
吳公子大喜過望,猛一揮手:“這可是你自己説的,不要反悔!來啊,將布依拿回衙門!”他得意之中,手掌便要揮下,忽覺臂膀劇痛,似是被什麼東西生生鉗住了!
“幹什麼,誰拿鉗子夾我?!”吳公子怒吼着,手舞足蹈便要掙扎,卻覺身子一輕,雙腳落在空中,竟是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一個面目黝黑的年輕人,眉冷眼,哭不似哭,笑不似笑,兩隻大手卻彷彿萬鈞鐵鉗,捏住他脖子,將他像只小雞仔般提在空中:“你叫什麼名字?!”望着那人眉中隱隱的殺氣,吳公子頓覺渾身發冷,面煞白,連呼都不敢出口。
“我,我叫吳士道!你,你要幹什麼,我,我爹是興文縣丞吳原!來人啊,快救我,救我!”他臉憋得通紅,疾聲呼救。
周圍衙役如夢初醒,揮刀就要衝上來,卻見這年輕人身邊那個生猛的黑漢眼睛一瞪,狠狠一掌拍在旁邊的大石上,怒道:“不要命的就過來!”這二人都是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主,手上沾着不知多少的鮮血,盛怒之下,氣勢凌厲,誰敢看他們一眼?再看黑漢拍過的碎石,嘩啦嘩啦裂成碎末,衙役們臉發白,揮舞着長刀虛張聲勢,無一人敢靠近過來。
“吳士道?!”
“啪!”吳公子臉上重重捱了一巴掌,大門牙甩出去老遠。年輕人咬牙切齒,冷道:“狗雜碎,連個名字都不會取,丟人丟到你姥姥家了!我問你,加賦三成,還要四季收税,是誰下的令?!”
“皇,皇上——”
“哦?!”年輕人笑着出陰森森的牙齒。
吳士道嚇得一哆嗦,急忙道:“大俠饒命,小人説實話!是,是府台聶遠清聶大人下的令!我和我爹都是奉命行事啊!”年輕人冷冷看他:“我再問你一句,皇帝下發的,普天之下,免賦三年的聖旨,你們可曾收到?”
“您,您老怎麼知曉?”吳公子看了他一眼,臉慘白:“收,收到了!可聶大人説,皇上添皇孫那是皇上的事,咱們多收税,那才是咱們自己的事,兩不相干!”黑臉的年輕人長長嘆了口氣,冷冷搖頭:“四德,給我揀塊石頭,揍這小子用的!”
“好叻!”四德歡快地應了聲,吭哧吭哧搬着塊大石走過來。
吳士道嚇得臉都烏了:“大,大俠饒命啊!”
“饒你爺爺個頭!”啪的一磚頭拍在他面門上,吳公子臉頰頓時開了花,紅的、白的一起了下來。吳士道眼前一黑,身子軟軟的癱倒,直直暈了過去。
衙役們先是一愣,接着便驚慌失措,疾呼奔逃:“打死人了!快來人啊!映月塢出了強盜,打死吳公子了!”林晚榮對高酋打了個眼,老高心領神會的跟隨眾人而去。
“這,這——”望着倒在地上的吳士道,布依老爹手腳發顫,鬍鬚急抖,不知道該要如何是好。
“阿林哥,你快走!”依蓮焦急的將他身子往外推:“快走啊!”林晚榮不解道:“我為什麼要走?!”少女淚珠瞬間湧了出來:“你打死了官差,還是縣丞的兒子,再不逃走,難道等着他們來抓嗎?!都是我,是我害了你啊!”依蓮手勁極大,奮力將他往山上推,林晚榮眨了眨眼,搖頭道:“不行,這個時候我要走了,豈不是連累了你們?我不能走!”
“阿林哥!”少女聽得又動又內疚:“我們不會有事的,他們不敢把我們怎麼樣!你快走啊,再遲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