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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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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榮哈哈大笑:“慚愧慚愧,信手塗鴉、旅遊習慣而已。就怕胡人認不懂我們大華文字,費了我這一番口舌。”幾人同時大笑起來,聲音穿透了草原蒼穹……

望着躺在擔架上、臉蒼白、仍未醒來的李武陵,林晚榮用力拉住他的手,微笑道:“兄弟,我們回家!”第五百三十四章再遇月牙兒“小李子身中八矢,除去雙手雙足四箭、兩肩的肩井與缺盆大各中一支外,另在右肋與左的天池,也各中利矢。就目前的情形來看,他主要是因為左天池受創,導致氣衝、關門、、氣户自下而上經脈遭受壓迫,氣血不暢,而致使後腦處天柱、風府、百會三處大血氣梗,淤血成積,難以清醒。而且按照我的推斷,不僅是左,在他下腹至丹田處也定有一塊淤血凝集,從而導致他疼痛難當、氣血受阻。

要治療此種下腹腫痛淤血,須得以藏紅花為藥引,配以蜂、桔梗、幼菊通暢經脈。”高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雙手揮舞着,口水噴了滿地,為帳中諸人講解着李武陵的傷勢。他手勢疾揮,動作瀟灑,若是不清楚的,定還以為他是什麼醫學院的國手呢。

什麼天池風府、桔梗幼菊、下腹腫脹淤血的,老高滿口的專業術語,高深莫測,胡不歸聽得直擦鼻樑上的汗珠。林晚榮也是額頭青筋暴起,冷汗刷刷直。照老高這麼一分析,小李子的症狀,咋和痛經這麼相像呢?老高這廝,莫非是個婦科郎中?

“那個,高大哥,你能不能説的簡單點?”拿袖子胡亂的擦了把冷汗,林晚榮心有餘悸道:“你就直接説説,小李子為什麼心臟還在跳動,卻始終醒不過來?”高酋點點頭,正道:“以我行走江湖、救死扶傷的經驗來看,小李子身上的箭頭雖拔了出來,但他筋脈受到異常的血氣擠壓、通行不暢——”

“高大哥,你是想説小李子前神經受到壓迫、導致大腦供血不足,無法甦醒,是這個意思嗎?”林晚榮截斷老高的話,開門見山地問道。

高酋大喜着拍手:“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哎呀,林兄弟,沒想到你也和我一樣,是個杏林高手啊。如此高深的學問,我只講解了一道,你就明白了!”杏林高手?!我呸!林晚榮狠狠吐了口吐沫,對這狗頭郎中滿是鄙夷。

胡不歸大概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妥之處,拉住老高小聲道:“高兄弟,請問你以前醫好過多少病人?”高酋信心滿滿道:“老胡,你還不相信我麼?我老高行走江湖二十餘年,凡是落到我手中的病號,除了醫死的,剩下的,就沒有醫不好的!”胡不歸白眼一翻,徹底無語了。

撤離巴彥浩特已經兩個時辰了,天漸漸的亮了起來,草原的晨風冷霧中,珠皎潔,打濕了馬蹄,沁潤了每個人的臉頰。四個戰士抬着李武陵的擔架,行走的小心翼翼,將士們自發的將小李子護在中間,為他抵擋寒風雨

這五千將士當中,論起武功,高酋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醫武相通,老高既然武功不錯,想來行醫也有些手腕,哪知這廝卻是個繡花枕頭,囉唆了半天,還不如林晚榮一句話解釋的清楚,想來平習練醫術的功夫,都被他消耗在拉八大胡同了。

但李武陵重傷在身,數遍全軍五千人,也就老高這個半吊子郎中還能説得出些枝枝卯卯,其他人更是差的遠了。看來只能矮子裏面挑將軍了,望着雙眼緊閉、臉蒼白的小李子,林晚榮拉住他的手,無聲苦笑。

見林兄弟一言不發,老高難得的紅了回臉,尷尬笑道:“兄弟,你放心,小李子福大命大,死了都能睜三回眼眼,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林晚榮心裏大概有了判斷,李武陵定然是因為左中箭、某條神經受到巨大壓迫,才會導致血不暢、呼困難,進一步引發深度昏厥。在他的前世,這種重傷可以通過科手術來挽救,可是眼下卻是置身茫茫的大草原上,刀客雖有五千,能玩轉手術刀的卻無一人。

林晚榮點了點頭,無奈一嘆:“高大哥,以你看法,要怎樣才能讓小李子體內血脈通暢起來?”知道林兄弟也是“杏林高手”,高酋可不敢再胡吹牛皮了,小心謹慎道:“外傷的處置就不須説了,我已給小李子用了上好的金創藥,防止傷口潰爛。但是體內傷勢要想控制則頗為不易,需要內治外敷、通血化瘀,更需上好的藥草相助。小李子此時心跳極弱,全憑一口血氣在支撐,若不及時救治,只怕會兇相再現。”這一次老高倒不是胡説了,小李子呼孱弱,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實,可是茫茫草原,到哪裏去尋那上好的活血藥材呢?大軍跨越天險時輕裝簡從,連最常用的藥材也都帶的極少,何況那上好的活血之物?

眾人一時沉寂下來,心情沉重的不知道該説些什麼。李武陵的死而復生,帶給這支深入草原的孤軍無比巨大的勇氣和信心。沒有人能夠承受再次失去他的痛苦,那對所有人都將是致命的打擊。

“藥材!到哪裏去找藥材?!”林晚榮喃喃自語着,愁眉緊鎖。

五千駿騎在七彩朝霞的映照中疾速前行,滴答的蹄聲震顫草原,一路上除了馬嚏聲,聽不到一聲咳嗽,氣氛安詳之極,所有人都在為李武陵的傷勢憂心。

“報——”前方一騎飛奔而來,斥候的喊聲驚醒了沉默中的林晚榮:“稟將軍,前方四十里處發現胡人蹤跡!”

“什麼?!”林晚榮大吃一驚,雖然心裏早已經有了準備,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才不過幾個時辰,突厥人就出現在了距己僅有四十里的地方。

胡不歸也是詫異滿臉,急聲道:“是哪裏來的騎兵?有多少人馬?!”那斥候搖頭道:“稟將軍,不是突厥騎兵,而是一個胡人商隊,總數不過數百人。”

“胡人商隊?!”林晚榮呆了呆,忽地大喜道:“如果是商隊,那就一定帶有藥材!”胡不歸也反應過來,急聲道:“對。茶葉、絲綢和藥材,凡是到過我大華的胡人商隊,必定會帶有這幾樣寶貝。這下小李子有救了!”林晚榮大手一揮:“命令前方所有斥候,隱藏行蹤,隨時監視這商隊的舉動。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輕舉妄動。”

“得令!”那斥候急急縱馬歸去。胡不歸長長地吁了口氣,興奮的揮揮拳:“這真是久旱逢甘霖,想要什麼就來什麼。突厥人的商隊,到我大華從不空手而歸,上好的藥材絕少不了。”林晚榮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胡大哥,你有沒有想過,這兵荒馬亂的時候,怎麼會有一支胡人的商隊,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呢?”胡不歸也不是愚人,聞言悚然一驚:“將軍,你的意思是,這其中有詐?!”林晚榮長長的吁了口氣:“有沒有詐我不敢妄斷。只是他們出現的時間、地點,都太過於巧合了——距離巴彥浩特如此之近,又恰恰趕在我們奇襲巴彥浩特之後!”讓他一提醒,胡不歸頓時也覺這事太巧合了,可是,説這是胡人詭計的話,他也不盡信。一者,從時間上來看,奇襲巴彥浩特的消息應該剛剛才傳到胡人耳中,他們不可能在這之前就已經派出商隊,在草原上候着這支大華孤軍了。二者,耍這手段也沒必要。若突厥人真的發現了他們,大可以派出大股騎兵直接剿殺,派這麼個商隊,算是什麼意思呢?

老胡的疑慮,林晚榮也想到了,這同樣是他的不解之處。莫非真的只是一次巧遇?

“胡人商隊?!”一直未發言的高酋忽然抬起頭來,神秘兮兮道:“林兄弟,會不會是那個人?”他雙手虛握,放在嘴邊,比劃了個吹喇叭的模樣,林晚榮看的糊糊:“高大哥,哪個人?你到底在説誰?!”高酋嘿嘿一笑:“兄弟你忘了?就是在興慶府遇到的那個、你還吃過人家胭脂的——”

“月牙兒?!”林晚榮吃了一驚。這都什麼時候了,老高這蕩還在惦記着突厥女人。再説了,人家月牙兒品的是玉笳,老高這廝比劃的卻是吹喇叭,實有天壤之別!

高酋鄭重點點頭:“極有可能。林兄弟你想想,這些時我們看到的突厥商隊,唯有這一支,不是那突厥小妞,還會有誰來?!”林晚榮哈哈大笑,那來往大華與突厥的商隊有幾十幾百,憑什麼斷定這就是月牙兒的商隊呢?看來不搶個突厥女人,高酋是誓不罷休了。

“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胡不歸小聲問道:“這支商隊,我們到底是吃還是不吃?”望着擔架上李武陵沉睡的面容,林晚榮咬牙揮手:“為了小李子,我們別無選擇!胡大哥,高大哥,你們跟我上去看看。駕——”他一甩馬鞭,突厥大馬嘶鳴幾聲,四蹄騰空,直直往前奔去,萬丈彩霞中,這一人一馬迅速化為一個遙遠的黑點,絕塵而去。胡不歸和高酋二人急急催馬,跟在了他身後。

三人飛奔一程,遠遠的便能看見深深的草叢裏,己方几個斥候偽裝的身影。林晚榮一躍而下,撲到幾人身側,悄聲道:“怎麼樣,那商隊過來沒有?”趁着他説話的功夫,胡不歸和高酋二人也趕了過來。那斥候小聲道:“商隊還在五里開外,過不了片刻便會打此經過。”林晚榮點了點頭沒有説話,三人便與幾名斥候一起潛伏下來。

濃密的珠浸透衣衫,冰涼的覺寒徹骨髓,泥土芳香中夾雜着濃濃的青草味道,林晚榮長長了一口,神情振奮。

“叮噹——”

“叮噹——”遠遠的,悦耳的駝鈴清脆悠揚,緩緩飄入眾人耳膜,三十餘匹駿馬慢慢踏過來,進入眾人的視線。騎在駿馬上的突厥商人,身着胡袍,掛佩刀,深藍的眼神閃着幽光。他們大聲説笑着,吆喝着,優哉遊哉的前行,渾然不知危險就在眼前。

馬隊中間有數十輛大車,從那馱馬被壓彎的脊樑和嘎吱嘎吱作響的車軲轆就可以判斷出,這大車裏,定然藏有不少好貨。

“咦,怎麼不見月牙兒?”高酋藏在林晚榮身邊,叼着青草,眼珠子骨碌着四處打量。

“月牙兒”這名字本是林晚榮給那突厥女子取的,老高借用來,卻也一點也不見外。他四周打量了好久,見到的全是突厥男人,沒有一個女子的身影,更別提那美如天仙的“月牙兒”,失望之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