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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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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端坐在龍椅上,濃眉緊蹙,雙眸微閉,似是沒有看見他到來。

“小民林三,叩見皇上。小民有傷在身,不能行跪拜大禮,還請皇上寬恕。”林大人低頭垂眉,模樣甚是恭敬。

“免了吧。”皇帝淡淡點頭:“你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又有重傷在身,這大禮不行也罷。”

“謝皇上隆恩!”林晚榮抱抱拳。

老爺子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林三,前你家人稟報,説你重傷不治、已遭不測,今怎的又活過來了。”

“啓稟皇上,”林晚榮正道:“小民遭人暗算,本來已經死了過去,只是下到陰曹地府的時候,閻羅王察覺到小民有冤情在身,就又把我放了回來,還特意多賜了百年的壽命——”

“胡説八道。”他話音未落,左手邊朝臣第一列便有人站了出來:“林三休打誑語,這世間哪有什麼陰曹地府閻羅王,你在皇上面前竟也敢胡編鬼話。皇上,臣巡察按御史大夫陳必清,請求皇上治林三妖言惑眾、欺君罔上之罪。”這人約摸五十如許年紀,一身大紅官袍,頭戴翅烏紗,生的明眉正目,模樣甚是周正。他站的位置,正是昔誠王所立之處,其地位可見一斑。巡察御史的地位,林晚榮大概也瞭解一些,這些言官是專門監察大華各層官吏的官風官紀,摺子可以直呈皇帝,其功能就相當於紀律檢查委員會。

“小兄,你可要當心了。”右手邊第一列的徐渭,偷偷拉了拉林晚榮衣袖,壓低聲音道:“這位陳必清,乃是巡察按首席御史大夫,更是顧順章先生的侄,在文華閣的學士和御史們中間,有極高的號召力。前些子他是去各地巡察了,你才沒有見過他。你看他站的地方,便知他的地位了。”原來是顧秉言的老表,這就難怪了!!林晚榮嘻嘻一笑,抱拳道:“巡察按御史陳必清陳大人是麼?久仰大名,失敬,失敬。請問陳大人你有沒有死過?!”這是什麼話?陳必清聽得稍稍一愣,接着便發怒了起來:“大膽林三,竟敢詛咒本官?!”

“詛咒?沒有啊!”林大人雙手一攤,甚是無辜地道:“諸位大人聽得清楚,我是問你死過沒有,您只需要回答有還是沒有,就這麼簡單,何來詛咒之言?陳大人,您到底死過沒有?”陳必清哼了聲:“本官一向清正廉明,又怎會死去?倒是有些人惡事做多了,才會遭報應!”

“那就是沒死過了?”林晚榮點頭笑道:“這就成了。陳大人既是沒死過,又怎知陰間沒有陰曹地府閻羅王?若你不相信小弟的話,那也簡單,只請你死上一回,就會搞得清楚明白了。”林大人果然高明之極,罵人都不帶髒字,眾人聽得忍俊不,徐渭也差點笑出聲來。只是這陳必清是御史大夫,是專門管官的官,有誰敢笑他?

“好一張利嘴——”陳必清也冷靜下來,不與他多言,向皇帝抱拳道:“啓稟皇上,既是林三到來,臣便要行使巡察按御史的職權,要聯合數位同僚,向皇上參這目無法紀、膽大妄為的林三一本。”老爺子微微點頭:“陳愛卿,你有何事參奏,儘管報來,但凡有真憑實據者,朕絕不徇私。”

“臣要參這林三濫用職權,屈打成招;目無法紀、陷害忠良。皇上請看,這是臣與閣中數百位同僚,聯名參奏的摺子。”陳必清神情悲憤,雙手恭敬的將折本奉上。

高平取了摺子,遞於皇帝,老爺子翻看了幾頁,頓時然大怒,猛地一拍身前龍庭:“竟有這等事?好你個膽大妄為的林三,來啊,將林三拿下了——”徐渭悚然一驚,忙出列抱拳:“使不得啊,皇上。不知林大人犯了何等罪行,竟惹龍顏大怒。”

“徐愛卿,你自己看看吧。”皇帝冷哼了一聲,將那摺子扔了下來。

徐渭雙手撿起,大概瞄了幾眼,緩緩搖頭道:“皇上,若照這摺子上所講,林大人確實是罪惡滔天,該當法辦。只是,僅憑陳大人一家之言,怎就能判定林大人有罪?又怎知他沒有冤枉?眼下林大人和陳大人都在朝上,何不由他們當面對質,請皇上評判一番,這樣於二位大人都是公平公正,請皇上三思。”老爺子沉半晌,朝陳必清道:“陳愛卿,徐卿之意,你以為如何?”

“徐大人之言老成持重,微臣附議,但不知林大人有沒有膽子,敢在朝堂之上,與微臣辨個清楚明白?”陳必清向皇帝躬身行禮,又轉向林晚榮道,神情甚是不屑。

“這個,”林大人為難道:“眾所周知,林某人一向謹慎內向,不善於言辭。陳大人要與我當庭辯護,實在有些為難了小弟。”林三不善於言辭?我呸!眾人聽得齊笑。

“不過麼——”林大人言語一轉,正道:“事關林某清白榮譽,小弟就算再是木訥,也不能置之於不顧。就請皇上和諸位大人多多照顧一下我,也請陳大人口下留情。”老皇帝嗯了聲:“林三,你也放心,若你真是清白無辜,朕必還你一個公道。”

“謝皇上恩典。”林大人涕零。

見二人真的要當庭對質,朝堂上諸位大臣便都有些緊張起來。表面看起來,這只是巡察按御史陳必清與吏部副侍郎林三之間的爭鬥,背後的意義卻是深遠。這二人分別代表了不同的派系,陳必清是帝師顧順章的內侄,帝師顧順章是天下人的楷模,聲名之盛,不作第二人想,連皇上都是他的學生。陳必清又是首席巡察按使,監管天下百官,位高權重,僅次於誠王數人。

而這位林大人,則是大華的後起之秀,他背後不僅有大華第一名臣徐渭、第一武將李泰撐,更有傳説,皇上的兩位公主皆都鍾情於他,是名副其實的少壯派。

這二人當朝辯,那就是名副其實的龍虎鬥。

“林大人,你説辭都準備好了麼?”陳必清果然是御史風範,開口質問之前,便要先設個小小的圈套。

林大人當仁不讓:“陳大人有心了,小弟本就清白無辜,何須準備?倒是陳大人備好了摺子狀詞,將小弟的罪名一一羅列,想來昨夜定然作了不少功課,熬掉了幾頭髮,失敬,失敬。”徐渭聽得啞然失笑,這林小兄果然天生就是倒打一耙的主,上來就將陳大人堵了回去。

“身為巡察按使,督巡各省,清查污垢,本就是陳某的職責,多做些功課又何妨?”陳御史冷冷一笑,輕描淡寫便化解了他的攻勢。

“臣陳必清,參吏部副侍郎林三,其罪行有二。其一,濫用職權,屈打成招——”

“這個小弟聽不明白,還請陳大人解釋一番。”林晚榮笑道。

“聽不明白?”陳必清怒瞪他一眼:“林大人,你不會連昨夜你做過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吧?”

“昨晚上?”林大人想了想:“昨晚上,我先吃了晚飯,吃完晚飯吃水果,吃完水果吃參茶,吃完參茶做按摩——”眾臣聽得面面相覷,想笑卻不敢出聲。這林大人的油嘴滑舌,早已是出了名的,沒想到他在皇上面前卻還是一點沒變。

“大膽!”陳必清聽他東拉西扯,就是不説正事,頓時怒了:“林三,在皇上面前,你也敢如此巧舌狡辯?”

“陳大人,”林三皮笑不笑:“你膽子也不小啊。皇上早説明了的,我二人是當朝對質,地位是平等的,可不是你審我。你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便當我是你的犯人麼?!你置皇上於何地?”這一扯上皇上,陳大人頓時啞口無言了,老爺子哼道:“你二人揀些重要的問,朕可沒功夫聽你二人耍嘴皮子。”

“是。”陳必清抹了額頭上的冷汗,正了顏:“林大人不記得了?那好,陳某便提醒提醒閣下。昨夜,你帶領城防衙門的兵馬,擅自攻入王府,捉了顧順章先生的公子顧秉言,可有此事?你身為吏部副侍郎,卻帶兵攻入王府,此為濫用職權,又對顧秉言施行私刑,屈打成招,你是認還是不認?”終於説到正事了,圍攻王府,這可是天大的罪名,朝堂上的諸位大人們,急忙豎起了耳朵傾聽。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林晚榮笑着點頭:“不錯,昨夜我是去過王府——”

“那你便是認了?”陳必清大喝一聲。

“認?我認什麼?!”林晚榮嘿嘿一笑:“陳大人,小弟去王府拜見王爺,這何錯之有?”

“拜見?要你帶着兵馬拜見嗎?!”陳大人不屑冷笑。

林大人臉剎那間黑了下來,肅穆無比:“陳大人,飯你隨便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説啊。小弟去拜見王爺不假,只是又何曾帶過兵馬?”

“那城防總兵許震,過去是你的部下,昨聽你召喚,未經批准,攻入王府,這難道有假?”陳必清咄咄人,林大人冷笑:“陳大人説的好,城防總兵許震,過去的確是我的部下。但你也説了,那是過去。試想以我一個吏部副侍郎,如何調的動京中城防總兵?什麼聽我召喚,攻入王府,這真是無稽之談。昨夜王府大火,乃是眾人親見,許將軍身為城防總兵,進入王府滅火,此事何錯之有?若他不去,那我反倒要告他個不作為。陳大人,你説是不是這個理?”

“好一個進入王府滅火。”陳必清哼道:“這城防衙門準備倒是周全,水龍圓木應有盡有,火勢方起,他們便趕了過來,世界上有這樣的巧事嗎?”

“城防衙門,若不準備周全些,如何看護全城?這恰恰體現了他們心繫百姓,服務周到。至於陳大人説他們反應速度過快,這難道也是罪過?難道要王府燒完了再來?!真是天大的笑話。我與陳大人看法正好相反,城防衙門出動及時,滅火有功,應該嘉獎。”聽他巧舌如簧,陳必清氣得老臉發白,怒道:“那擅拘顧秉言,又該怎麼説?”

“拘的好,拘的沒錯。”林大人針鋒相對:“昨夜王府大火,那般緊急時刻,顧秉言卻自恃身份,暴力抗法,阻撓城防官兵救助王府,此乃眾人親見。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拘他拘誰?陳大人,你如此維護一個有罪之人,莫不是背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林大人陰陰一笑,笑得賊賤。

卑鄙!陳必清暗罵一聲,有苦説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