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世俗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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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在空氣中一觸即發的氣氛在絲絲的沈默中緩緩墜落,窗外大雨越發爆裂,凝聚在上頭的霧氣遮擋住外界一切雲,屋子更顯冷冷清清,找不到一絲温度。
鄒貝愣了愣神,一句擔心,讓原本喜悦的見面被憂傷取代。跨坐在鄒豐大腿上也悄然退下來,拉攏肩上的浴巾走到窗前,一把抹開上面的霧氣,外頭車如水,繁華的市區一如既往,沈默着不語。
失去身上的重量,鄒豐徒然茫,心心念唸的人兒此刻留給了他一個單薄的背影,一陣錐心的劇痛,記憶中纏着自己打轉的寶貝女兒去了哪裏?那個不管何時都上笑臉的女孩去了哪裏?這期間發生了他多少不知情的事情,也許他該早點來看女兒,鄒豐眼裏的內疚和後悔越發明顯,上前從後面環抱着鄒貝,緊緊摟在懷裏,順着她的視線遠遠望去,低頭無聲的安撫。
心臟的一塊似暖似痛,推開窗子的一個縫隙,風更是不甘寂寞,吹得滿眼雨水化作淚痕,鄒貝僵硬的身體抵不過鄒豐一個愛憐温柔的輕吻,無聲變成哽咽,疲憊的靠近身後那個結實的懷。負荷不了一直以來壓在內心的孤單,世俗的殘忍,鄒貝輕輕低語;「爸……我們是不是錯了?」一句錯了,打得鄒豐分筋錯骨,腔疼痛不可擋,好似一腳直直踹進心窩,又似很輕,好比一細刺兒,傷口不大,可是一點一點鑽心的痛,背心滿是冷汗,恐懼無邊無際。
電閃雷鳴,鄒豐猛的轉過鄒貝身子,讓她面對着自己,艱難困苦的從喉嚨蹦出幾個字;「你在説什麼?」眼裏的苦澀淹沒了一個父親該有的神情,剛才的一切,是幻覺嗎?
空氣,寂靜得讓人害怕,一陣風從窗外吹來,剎時吹進五臟六腑,吵雜聲壓蓋鄒貝哆嗦的角,心,一節一節冷下去,瞳孔縮成無底黑,腦子嗡嗡作響,反反覆覆説着;「錯了……錯了……錯了……」
「錯了什麼!」鄒豐一把甩開她,盛怒的情緒瞬間擊垮了堅固的陣腳,原本澄淨暗沈的瞳孔,突然聚滿陰霾,一層又一層,快得令人驚心,彷彿今雷雨前的黑雲;「再説一次。」鄒貝臉煞白,整個身體抖得不是自己,這種壓迫的威脅直心口,牙齒咬的咯咯向;「錯得離譜!我們的關係錯得有違世俗!」吼完,嗓子陣陣澀痛,崩潰的情緒發生了兩人第一次戰火,口的憋悶讓她口不擇言;「你自私的佔有我,你讓我在你身體下承歡,你把我丟進骯髒的社會深淵中,不得救贖。」失重的手指,虛的骨,在昏暗的室內軟弱到透明,冰涼的指尖神經質的搐,哪裏出了問題?哪裏不對勁?又有什麼東西譁然墜落,鄒豐一步一步靠近那個瘋狂的人兒,眼神忽暗忽亮,微弱如燭火在風中凌亂,薄鋒利冷如刀;「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我骯髒,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我卑鄙,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我禽獸不如。」角早就被鄒貝咬出血跡,一邊搖頭一邊口詞不清;「不是…不是…」傻了嗎?她不明白,那些毫無温度的話噬着她的骨血,眼前那個接近暴怒的人不在是悉的‘爸爸’恐慌的鄒貝掉頭就想跑。
失去理智的鄒豐哪裏允許她的躲避,迅速掠過她身邊,毫無遲疑的扯回那個想逃跑的人,狠狠摔在牀沿邊上,瘋狂的舉動漸漸失自我,鄒豐無視她的慘叫,跟着跪下去,拉住半截掛在牀尾的女兒,讓她偏過頭看着自己,乾澀僵硬的聲音聽不出波瀾;「要去哪裏?」
「啊!不要你管,放開!」鄒貝烈掙扎,極度委屈,濛的視野裏是滿眶的悲哀。
這世上真的沒有天長地久的一説,短暫的幸福在這一刻失去,再不屬於他……鄒豐拳頭捏得死緊,血紅的雙眼完全消失了熱度,‘唰’一聲響,鄒貝身上的巾夾雜着衣衫的碎裂聲清脆而響亮,散亂的頭髮垂直口,鋭的皮膚表層起雞皮疙瘩;「不管?以前沒放開,如今更不可能放手。」
「你就是骯髒!你就是禽獸!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鄒貝掙扎要擺男人的壓制,一陣猛烈的暈眩排山倒海地襲來,越墜越深,掐住男人手臂的指甲陷入皮膚,咬牙怒視他;「我不要再這樣下去,我不是你女兒,我不認識你,滾!滾!滾啊!」鄒豐覺自己掉入萬年冰窯,不是她不得救贖,是自己,或者早在十幾年前他就該想到會有今的局面,只是他一再堅定女兒離不開他,命運開了個玩笑,最後只有他沒有逃開這條路,鄒貝如此決絕的態度,像要將自己一片一片凌遲,心,突突的直跳,咬緊牙關,嚥舌翻湧的苦水,他要怎麼承受這份決絕,他要如何放棄這份骨血裏的疼愛。
鬆開那個不停掙扎的人兒,鄒豐緊閉雙眼,無力跪坐在一邊,滾燙帶着絲絲涼意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充滿鄒貝傷心的哭泣聲房間變得沈痛難哀,濕潤痠痛的眼底深處是秋葉落了滿地的蒼黃,無限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