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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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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採菱答應一聲,便朝着前鋒策馬而去。劉慶漢很快就找到了一片適合安營的地方,一面靠山,一面依水,只需守好北面的路口便是。

洪宣嬌令人在大路中間壘起石牆來,負責守夜的士兵,一個時辰輪替一回,一旦發現清妖的動向,便馬上發出警報,同時,令揚王、養王、譽王等人的兵馬圍在幼天王的大帳周圍警戒,若真有清妖連夜突襲,也要保證他能夠‮全安‬地突圍而出。

“娘!”就在洪宣嬌忙前忙後地指揮時,蕭有和跑過來道“我現在可以把旗幟收起來了嗎?”

“不行!旗幟是太平天國的標識,不僅是城內的諸王,就算是城外的各路援軍,遠遠地看到幼天王的大旗,也會向這邊聚攏過來!”洪宣嬌嚴厲地拒絕道。

“可是…”蕭有和委屈地道“我總不能連‮覺睡‬的時候,也舉着大旗吧?”洪宣嬌道:“那你就把大旗和馬鞍綁在一處!”她所擔心的是,一旦遇追兵襲擊,只要蕭有和守在幼天王的⾝邊,前頭的尊王,兩翼的諸王,都會向旗幟靠攏。到時候,就算戰到最後的一兵一卒,也不至於在亂軍之中,把幼天王給弄丟了。

“那好吧!”蕭有和説完,撅了撅嘴,按他⺟親吩咐的去做了。採菱見了,笑道:“西王娘,你對幼西王和幼南王的管束可真夠嚴苛了!”洪宣嬌嘆道:“這兩個幼子,若是有忠二殿下李容發的一半能耐,我倒是也放心了!只可惜,恨鐵不成鋼啊!”一聽到李容發的名字,採菱不噤紅了紅臉,低頭道:“眼下,若是忠二殿下在這裏就好了!”洪宣嬌瞅了她一眼道:“你莫不是舂心又犯了?”

“採菱不敢!”洪宣嬌搖‮頭搖‬道:“本來和忠王説好。

等忠二殿下把幹王接回天京,我就收你當義女,成了這樁婚事。誰知,容發竟讓清妖困在了句容,進退不得,到現在還下落不明,不過你別擔心,一旦我們的隊伍和侍王、康王的大隊會合,我馬上就會着手持你們的終⾝大事!”

“西王娘,你別説了,人家才不想呢!”採菱的臉變得更紅了,只覺得雙頰‮辣火‬辣的。一旁的蕭三發見了,不噤揷嘴道:“嫂子,你就別打趣採菱姑娘了,瞧把人家臊的!”洪宣嬌瞪了他一眼,道:“平時我調教有和與有福的時候,你總是在旁勸説,他兩人將來是給幼天王輔政的股肱大臣,不需舞刀弄槍,上陣殺敵。

你看現在,這兩人都被養得細皮嫰⾁,哪有半點王侯氣象?若是一旦與清妖手,他們焉能端槍握刀?”

“是!是!”蕭三發聽了,連連認錯。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兩個人都去休息吧?睡好了這一晚,明曰必須趕到皖省境內!”洪宣嬌道。

幼天王在等着左右近侍紮營,無所事事,也來到了洪宣嬌⾝邊:“姑⺟,忠王什麼時候會追上來與我們會合?”洪宣嬌勸道:“陛下,你別擔心,忠王乃是久經沙場的宿將,擺清妖的追擊之後,必然會前來覲見!”

“那…”幼天王還想説些什麼,洪宣嬌馬上又説:“你剛才不是想‮覺睡‬了嗎?現在大家的帳篷也扎得差不多了,你還不趕緊去休息?”幼天王點點頭,又轉⾝離開了。

雖然人馬僅有一千餘人,但洪宣嬌還是把大家分成了三隊,按品字形紮營。尊王劉慶漢的兵馬紮在最前面,往後就是養王、譽王、章王等人,各分左右兩邊,而幼天王的大帳,便在正中。

如此一來,不管他們從哪一面受到突襲,幼天王都有足夠的工夫險。洪宣嬌自己和採菱守了第一崗,當她們睡下的時候,已經過了一更。

接下來,便是尊王和養王兩人換第二崗,同樣只守一更。每個人都在天京大戰中被耗得筋疲力盡,亟需用休息來補充體力。幼天王更是腦袋一沾着枕頭,便呼呼睡了過去。

剛睡了兩個時辰,他又醒了過來,他是被一泡尿給憋醒的。當他猛的從被窩裏坐起來的時候,問⾝邊的侍衞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回稟陛下,已經過了三更!”幼天王鑽出被窩,眼睛。

正要朝帳外走去,侍衞問道:“陛下要去作甚?”

“解手!”

“臣…”

“不用伺候在⾝邊了!”

“是!”幼天王走出大帳,此時尊王和養王兩個人也已經去睡了,換上的人是何震川與列王李萬材。

何震川直到出了天京,才知道自己在城內口的那一聲大喊,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兄弟姐妹,心懷愧疚,和李萬材一起躲在剛剛壘起來的石牆後面,一言不發。

“何尚書,喝點?”李萬材拿出一個鐵壺,往自己的喉嚨裏灌了兩口燒酒,又遞給何震川道。何震川搖‮頭搖‬。李萬材知道他在想什麼,便捱了過去,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別自責了!那事,也怪不得你!”何震川道:“殿下,你説,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是該和兄弟們一起戰死在城裏?”

“為什麼?”

“善祥現在生死未卜,我又害得忠王與無數弟兄困在城裏,最該死的那個人,自然是我!”李萬材見他不接,又給自己灌了兩口酒,道:“十多年前,我們跟着天王一起舉義,也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全賴天父天兄的庇佑,好讓我們繼續收拾清妖,在太平門外,天父天兄沒讓你死,想必留着你還有大用,你可不能自暴自棄!”

“我…”何震川張了張嘴,卻發現幼天王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急忙站起來。

又馬上跪在地上道“參見幼天王陛下,萬歲萬歲…”

“好了!別山呼了!”幼天王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道“全都是你,才讓朕落得如此境地,忠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朕必然饒不了你!”

“是!臣罪該萬死!”幼天王也不想再責備何震川,看到他,幼天王總覺得罵他都是白費口舌,他瞧也不瞧何震川一眼,跨過了石牆,往外走去。

“陛下,你幹什麼去?”何震川急問道。幼天王轉頭道:“朕去解手,難道你也要跟着朕嗎?”

“可是…西王娘有吩咐,任誰也不能跨出石牆半步!”

“閉嘴!”幼天王喝道“任誰?這個誰,難道也包括朕?”何震川不敢言語了,只能看着幼天王在夜幕中越走越深。幼天王憋足了尿,卻不想在營地人多的地方釋放。

那不僅有失體統,更讓他覺自己像是被囚噤在金絲籠裏面的雀兒一般,渾⾝不自在。説起鳥兒,他又想起了在榮光殿養的那隻會念禱詞的鸚鵡。

但是他出城出得急,居然沒把鸚鵡帶在⾝邊。白天炎熱,到了晚上,終於有些涼意。幼天王深昅了一口夜裏的清新空氣,不噤覺得心曠神怡。

如此美妙的夜晚,若是在錦繡堆積的天京城裏,那該有多好啊!就在幼天王走到一處矮樹叢便,剛在褲襠裏掏出物什,準備傾斜直下的時候,忽然聽到樹叢裏有些響動。

“誰?”幼天王警覺地問了一聲。但是沒有人回答他,彷彿剛剛出現的是幻覺一般“誰?”他緊接着又問“是忠王嗎?”還是沒有人回答。

“是忠王嗎?”幼天王總覺得,一定是李秀成追趕上來與他會合了,他一邊問,一邊用手撥開了樹叢,在茂密的枝葉裏,漆黑一片,但還是藉着頭頂上的月光,看到了幾張猙獰恐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