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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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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地道里,就像是在被人活生生地煎烤一般,除了斷層裏不斷湧入的沸水,還有從頭頂上灌進來的,所有人幾乎無一倖免。扶‮二老‬覺自己的臉上刺痛,不由地伸手摸了一下,誰知竟被撕了一層臉皮下來。

他頓時恐懼地大叫起來,背起已經失去了神志的申老三,大喊一聲:“從斷層裏爬出去!”躲在地道里是死,爬出斷層也是死,但至少出去死,能夠讓他死得痛快一點,不比像在地道里,被一點一點地烤。揹着申老三的扶‮二老‬還是慢了幾步。

就在他一聲大喊之後,湘勇們這才回過神來,又蜂擁得開始往斷層的缺口上爬。被沸水浸泡過的泥層也是滾燙的,彷彿用手一摸,就能燙掉一層皮似的,但現在湘勇們已經顧不上這許多了,接二連三地像螞蟻似的湧出缺口。

那裏的太平軍早就在等着他們了,剛冒出頭,就是一輪槍響。扶‮二老‬覺自己的⾝邊不停地有屍體在滾落,慘叫之聲比剛才更加烈。

他咬着牙爬到了地上,看到在距離缺口處不遠,正有一排長⽑端着長槍瞄準了他們,只要有人出來,就是一頓槍子招呼。扶‮二老‬之前,剛有一撥人爬上地面,被太平軍殺了個精光,現在他們正在低頭填裝火藥槍子,趁着這個空檔,扶‮二老‬扛了申老三,忍住腳上被褪掉幾層皮後的刺痛,撒腿就跑。

他不敢停,知道停下來就是死路一條,也不知道這樣沒命般的奔跑,能不能讓他撿回一條命,可如果不這麼做,他是必死無疑。一路上,他停下腳下的悽慘叫聲接連不斷,就像地獄裏無數惡鬼。

正在蠢蠢動,好像隨時都會衝破結界,湧到地上來。李秀成在⻩宅前停下了腳步,他發現屋子裏好像還有人住着。

“忠王殿下,你怎麼到這裏來了?”院子的柴門被打開了,一個穿着耝布衣裳,面⻩肌瘦的少女出現在他的跟前。少女雖然消瘦,瘦的連顴骨都快凸出來了,但是兩隻大眼睛也是閃亮閃亮的,就像夜空裏最明朗的啓明星一般。

即便她一副蓬頭垢面的樣子,但李秀成還是能看得出,如果精心梳妝一下,她將會是一個難得的絕⾊,比起傅善祥和洪宣嬌來,也不遑多讓。

“你認得我?”李秀成問。

“忠王殿下,誰不認得?”少女道。李秀成問:“你就是⻩婉梨吧?”

“咦?殿下知道我的名字?”⻩婉梨欣喜地説。

“我當然知道!”李秀成微笑地看着她。小⿇雀常常都府裏的糧食接濟⻩家。

他又怎麼能不知道呢?只不過,他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反正到時候,忠王別館裏的那些糧食,也會拿出來救濟饑民的,他之所以停下來,是作為一個活人對死人未了心願的牽絆。

“殿下,你要不進來坐坐吧?”婉梨熱情地説。

“不必了!”李秀成道“這幾曰本王打開了神策門,放饑民去曾帥的粥棚裏求生,你們為什麼不去?”⻩婉梨道:“我生在金陵,長在金陵,自是不能離去!”

“婉梨!婉梨!”忽然,屋子裏有個老邁的聲音在喊着。隨着喊聲,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拄着枴杖從裏面走了出來“你在和誰説話?”

“是忠王殿下!”婉梨回頭道。

“你進來!”老者招招手,大聲説。

“爹!人家忠王站在門口不願意進屋,我就在門口和他説幾句話!”婉梨不從地道。

“和發逆長⽑有什麼好説的?”

“爹!”婉梨急忙捂住老者的嘴,對着李秀成尷尬地笑笑道“殿下,你可別介意,我爹有點糊塗了!”李秀成沒有想到,天京城裏居然還有人敢叫他們發逆,不噤有些意外。⻩老頭一把推開婉梨,道:“什麼殿下?王師破城指曰可待,光復南京就在咫尺。

他們這些亂臣賊子,到時候都是要被殺頭的!”

“爹!你別説了!”⻩婉梨跺着腳急道“你當着忠王的面這麼説,他們的頭還沒掉,你的頭就會先被砍掉了!”

“我即便死了,也是殉國!”⻩老頭卻很是固執,他年輕的時候,本可考取科舉功名,但是太平軍佔領了天京之後,他的夢想落空。

雖然家裏有些田產,但是最近城裏吃緊,又被洪仁發、洪仁達等人趁着李容發出城,幾番擄掠,家裏早已揭不開鍋了。所以他對太平軍沒有一絲好,曰曰盼着王師能夠收復金陵。

“爹,爹,”聽到動靜的⻩家兩位兄長也走了出來,把老者扶回了屋裏。婉梨走到李秀成跟前道:“殿下,家父出言不遜,還請殿下恕罪!”李秀成擺擺手,問道:“瞧你們家中,難道已無存糧?”婉梨道:“早就沒了!

就算有…也被信王和勇王兩位殿下搶走了!”李秀成嘆了口氣,也難怪太平軍現在越來越不得民心,如信王、勇王這般強盜般的行徑,又有哪個‮姓百‬願跟着他們賣命?他回頭把劉慶漢召到⾝邊,道:“尊王,你去本王別館取十斗大米,再取五斤牛⾁來,送到⻩家府上!”

“忠王,尊王,這使不得!”婉梨道。李秀成笑看着他,道:“如何使不得?難道,你只接受小⿇雀的接濟,卻不願接受本王的?”婉梨的臉陡然就紅了起來,低着頭,小聲問道:“他,他人呢?”

“你不知道?”

“為什麼我問起他,你們都會這麼反問我?”

“還有誰也是這麼問的?”

“忠二殿下!”

“哦…”李秀成道“他死了,死在嘉興城下!”婉梨道:“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沒有人給我一個準信,所以我才懷揣希冀。現在殿下對我説了,我也好死心了!”李秀成道:“他若不死,想必你會成為我的兒媳吧?”

“殿下!”婉梨的臉更紅了,幾乎不敢抬頭“別亂説!”李秀成道:“本王也算是你半個公公了,接濟親家,有何不可?”⻩婉梨跪了下來,對着李秀成和劉慶漢磕了幾個頭,道:“多謝忠王和尊王兩位殿下!”過了幾天,天京城的局勢愈發危急,雖然李秀成破了清妖的⽳地攻城,但是他們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來,還在不停地做着小動作。

李秀成很快也知道曾國藩抵達龍脖子的消息了,這個‮殺屠‬太平軍最多,對清妖頭最忠誠的漢人,終將是他最大的對手。李秀成一連幾天都在別館裏研究戰術,卻始終一籌莫展。

這一天他正看得乏了,加上天暑,令人昏昏睡,這才靠在案上打了個盹,忽然,紀王⻩金愛來報:“殿下,你快到太平門城頭去看看,清妖好像有些不對勁!”事出反常必有妖,李秀成早就明白這個道理,既然連⻩金愛都能看得出的反常,這其中的妖,必定不小。

於是,他帶着親衞牌刀手,登上了太平門城樓。太平門這幾天終曰被龍脖子上的炮火轟擊,雖然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的傷害,但是已讓太平軍人心惶惶,惴惴不可終曰。這種效果,對於曾國藩和曾國荃兄弟來説,已經足夠了,他們就是要給城裏的太平軍造成一種兵臨城下的錯覺,讓他們終曰繃緊了神經。

時間一場,心理素質再好的人,也會因此崩潰。到時候奪下南京,易如反掌。⻩金愛指着城下道:“忠王殿下你看,他們這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