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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狙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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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旁人,看到這些野獸足跡就算不繞路躲遠也至少不會跟上,”武珽道,“而如若這些獸足當真是大摩人留下的,反而成了我們的輔助。”

“大摩人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元昶哼道,“咱們加快速度,免得前頭已經打起來。”三人提升追蹤速度,跑了小半個時辰,元昶躍上⾼處的山壁,掏瞭望遠鏡向遠處看,而後跳回來,庒低了聲音道:“有了!就在前面,六個人,還在往南去,更南邊有一處山凹,很適宜做落腳處,推測燕老頭和武老頭就埋伏在那兒等着大摩人過去。”穆承宣道:“咱們跟上,前面一動手,立刻撲上!”三人這一次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將腳步聲放至最輕,速度提至最⾼,悄無聲息地緊緊跟在大摩人的⾝後不遠處,眼見着離那山凹越來越近,大摩人也加快了速度向前衝去,便見那山凹內突地兩道烏光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大摩人的團隊——“噗!噗!”兩聲,殷紅的血花飛濺,兩名大摩人的⾝體登時向後飛起並重重地摔回了地面,掙扎了兩下後便一動不再動了。

剩餘的四名大摩人反應飛快,立刻四散飛出,藉着樹木山石的掩護蔵起⾝形來,迅速地從背上往下拿着什麼東西。

武珽元昶早已將自己的弓箭取下,自背後刷刷兩箭過去,再次斃掉兩名大摩人,而剩下的那兩名因蔵⾝處選擇得十分好,將自己的⾝前⾝後全都擋了住,導致弓箭無法再派上用場,不過眼下的形勢是二對五,天。朝方勝券在握。

燕子忱和武長戈距這兩個殘餘的大摩人更近,此時弓箭無用,直接跳⾝出來撲向躲在山石縫中的這兩人,眼看就要撲到近前,忽見這兩人端了兩杆帶着鐵管的東西出來,管口正指向燕子忱和武長戈。

武長戈還在前撲,可燕子忱卻是心中一驚——火銃!

——大摩人端在手裏的——居然是火銃!

——怪不得手上會有那樣的繭子!

“——閃!”燕子忱一聲大喝,然而這世上有什麼東西的速度能夠快得過如此近距離發的火銃?便見火光閃起,伴隨着‮彈子‬出膛的利響,血花再次在漫天白雪中飛濺,兩槍兩發,卻全都在一個人的⾝上。

燕子忱在看到火銃時起便已經變換了⾝形,不是去撲大摩人,而是撲向對火銃一無所知的武長戈,撞飛他的一剎那,兩枚‮彈子‬已然到了近前,躲不過,只能硬受,陌生的滾燙又蟄疼的痛從⾝上的兩處傳來,⾝體隨着慣飛出去,摔下來,重重地撞在尖利的岩石上。

“燕老頭——”元昶目眥裂,‮狂瘋‬地撲向那石縫中的兩名大摩人,不管那兩人手中拿的是什麼,不管自己⾝上有沒有防護,就這麼撲了上去,揮起手中的鋼刀,狠狠地上那本不該存在於這個時代的熱武器——“叭——”火銃再次被扣響,距離這麼近,就在⾝前,就在心口,嗆人的火藥味瞬間侵入口鼻,元昶看見火光入了自己的膛,可他不管,他要這兩個人死,他定要他們死——揮刀,劈落,咔嚓聲響,人頭飛起,血柱上衝——“——元昶!”武珽就跟在元昶的⾝後,剛才元昶那一瞬間的發力,直接便將他和穆承宣甩在了⾝後,他奮力去追竟是未能追上,待趕到近前時見那兩個大摩人已是⾝首異處,斷頸處的血還在汩汩地向外湧。

“怎麼樣?!”武珽親眼看見火銃的‮彈子‬**了元昶的心口,上前一把將他扶住,一股莫大的痛心瞬間侵上⾝來——這是第一次,第一次體會到將要失去戰友的痛楚,他沒想到這種痛竟然是如此的…

“我沒事!”元昶一把推開他拔腿就往燕子忱倒下的方向奔,“燕老頭!你他孃的給我住!”

“…”武珽驚異地看着這小子的背影生龍活虎地跑掉,懷疑自己剛才經歷的全是幻覺。

“燕老頭!你怎麼樣燕老頭?!”元昶撲過去,見武長戈正把燕子忱從地上攙起來,細看肩窩中了一槍,‮腿大‬中了一槍,好在都沒有傷到要害,這才鬆了口氣,“你怎麼還活着呢?!有意思麼你?!”燕子忱看了眼他口處被火藥燎的焦黑:“你他孃的又是怎麼回事?‮彈子‬讓你吃了?!”

“嘿!”元昶一咧嘴,從口處掏出個東西來,“小爺命大,有法器護⾝!”定睛一看,是那隻望遠鏡。

“祝老爹生辰快樂”這句賀詞的“爹”字被‮彈子‬打成了一個坑。

“…”

“…看來對他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武珽叉着無語地看着那一追一逃的爺兒倆,比特麼的沒受傷的人還精神。

“嗯。”穆承宣點頭同意。

“還你個新的就是了!這個壞了的我要還不行?!”元昶怒吼。

“做你個小兔崽子的千秋大夢!老子就是生吃了這個你他孃的也別想要!”燕子忱飛起一腳將元昶踹出了天際。…“大摩人手上怎麼會有火銃?”幾人留在山凹裏,生起火來補充食水,順便給燕子忱處理傷處,武珽提起心中疑惑。

“難不成是當初塗軍裏有大摩的奷細?”穆承宣道。

提到塗軍,元昶只是沉默,藉口拾柴走出了山凹去。

燕子忱和武長戈正站在一處山岩下説話,燕子忱的傷還是武長戈給包紮的——其他三人都不肯管——當然是故意的。

“還在怪我心狠呢?”燕子忱歪頭看着武長戈。

“你值麼?”武長戈淡淡道。

“那時候就説你年輕氣盛,還他孃的不肯承認,”燕子忱哼道,“否則也不會一個衝動去和塗彌比什麼箭,落得這個鳥樣。”

“你已老到喜歡對別人説教的年紀了麼?”武長戈依舊淡淡的。

“我不説你你就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都錯在了哪兒。”燕子忱冷哼着道,“當初我去找你,你卻不肯見我,孃的,兄弟一場,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別人説什麼你倒是都信!”

“你想説什麼。”武長戈皺眉看着他。

“我説我沒有砍步星河的腦袋,你信不信?”燕子忱坦然地回看他。

武長戈只是面無表情,沒有説話。

“先皇的聖旨,是要將步家人全部就地斬首,”燕子忱説起此事目光冰冷,“這道旨雖是家兄所領,我卻不能讓他親手沾上步家人的血,這對他太過‮忍殘‬,所以是我帶兵動的手,然而步星河若落在別人手裏,難逃死無全屍之辱,因此我親自動手,點了他的死**,讓他頃刻斃命,沒有痛苦地死。生前砍頭,那叫斬首,死後砍頭,那便是辱屍了,這種損陰德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兒沒人願幹,因而旁人一看如此,便也沒有再過來補上一刀,步星河得以留了個全屍。如果這樣你也還要恨我的話,那我無話可説。”武長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半晌方冷淡地開口道:“我不信步家會參與謀反——也不信此事與燕子恪無關,我可以不遷怒你,但我也不可能再與你燕家有任何關係。”

“隨你便。”燕子忱不再多説,轉⾝要走,卻又聽得武長戈道:“燕七,是誰的孩子?”

“關你個蛋事。”燕子忱頭也不回,“我燕家的事與你無關。”回至山凹的火堆處,聽見武珽和穆承宣還在討論火銃的事兒,武珽便問他:“燕二叔,您覺得這火銃是怎麼流到大摩去的?”

“火銃這東西自與叛軍戰後便悉數繳了上給了朝廷,皇上與眾臣商議過後,認為這東西殺傷力過大,如若面世,恐天下再難太平,是以全部鎖入國庫,着專人曰夜看守,因此大摩人所使用的火銃應當不是由我方手中流出的。”燕子忱説着,眉頭漸漸鎖了起來,“而火銃的構造,我當初也曾弄了一把細考過,絕非輕易就能仿製得出來的,在看這幾個大摩人所使用的火銃,與我那時收繳的塗軍的火銃幾乎毫無二致,所以——”燕子忱眸中有冷光抹過:“我懷疑——”

“我要回去,”元昶突然過來和燕子忱道,“我要回去找燕小胖,我放心不下她!”燕子忱看着他,元昶並不傻,自己想到的,他也一定已經想到了。

這世上,像燕七一樣悉山林的人,不止她一個。

現在,在那深邃遙遠的羣山裏,只有燕七和受傷的燕子恪。/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