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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曠北體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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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馬路兩旁錯落有致的歐式路燈早早地亮了,撒下一圈一圈的昏⻩,柏油路面上卻是青灰⾊般的冰冷。陣陣寒風吹來,一盞盞路燈在雪中孤寂又清遠。彷彿上帝在用長鞭菗打着雪花,催使着它們馬不停蹄地地飄落在深海市的每個角落。

路上的行人只能縮着⾝子,將整張臉都埋在圍巾和帽子裏保存體温。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被遺落在雪地裏,等着後面的人再踩上來將它覆蓋,什麼痕跡都不留下。在馬路上穿梭的車輛也不敢開得急了,路面太滑。連榮麟一路開車回來,已經遇見了兩起車禍。

連榮麟送雷銘到了咖啡廳外面,他的銀⾊跑車安靜地停在雪夜的街角。車⾝上覆蓋了一層不厚不薄的積雪,⽑茸茸的。連榮麟踩下剎車,雷銘下車推開車門,一雙精致的皮鞋上満是淤泥,褲腳還沾了些雜草。

兩個人完全沒有過多的流,雷銘直接走向自己的跑車。連榮麟重新踩下油門,順着來時的路重新開回了大道上。兩個人之間淡漠得來彷彿從來都不認識。只是,雷銘在上車前站在車門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連榮麟的方向,一對星眸裏彷彿正醖釀着一場驚濤駭浪。

雷銘發動了自己的車子,緩緩朝左邊打着方向盤。沿着一條大道,等了好幾個紅綠燈,跑車終於開進了一條背街小巷。陰暗的燈光,嘲濕的牆面,就連風都是濕漉漉的覺。這並不是雷銘回家的方向,但是他卻開得義無反顧。

在巷子裏繞了一段路後,跑車又開上了大道。沒過多久,跑車便停在了老小區的大門口,這是一條近路。雷銘看了眼手錶,他並沒有花多少時間,至少這個點,錢小沫應該還沒有休息吧。

雷銘降下了車窗,冷空氣立刻呼嘯着灌了満車廂,但他的眼眸裏卻格外的温暖。

一樓那扇微微虛開的玻璃窗後面,橘⻩⾊燈光映襯下的窗簾都是暖洋洋的,像夕陽似的微微揚動着。錢小沫和李千雅坐在沙發上,正好能隱約看見兩個人的肩頭。雷銘微微坐得直了些,想要看得更清楚。

錢小沫偏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不知道和李千雅説着什麼。雷銘就看見她的⾝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目不轉睛地盯着那扇窗户,那是他唯一能看見錢小沫的窗口了,可是她還是沒有回來。

雷銘輕嘆了口氣,⾝子後仰着靠在椅背上。微微偏過頭來,依舊望着那扇窗户。

不論外面有多麼的寒冷,那扇窗户裏的世界卻永遠是最温暖的,也是最芳香的。

等這一切所有的事情都結束後,他就可以重新回到那樣舒適的世界裏,光是想想,錢小沫的懷抱,錢小沫手心的温度,雷銘忽然覺得,一個人的下雪的夜晚,似乎也沒有那麼孤寂冰冷了。

他咧嘴淺笑,再抬眸的時候,正好看見錢小沫站在窗前,雷銘猛地坐直了⾝子,睜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他的心如小鹿亂撞,咚咚咚,每一下都在提醒着他到底有多麼深愛眼前這個女人。雷銘‮望渴‬被錢小沫發現,卻又害怕被錢小沫發現,又是動又是緊張,不過只是這眨眼的瞬間,雷銘只覺得自己好像在萬丈⾼空上飛翔,又好像在一望無垠的大海里遨遊,忽然又好似在絕壁上攀援,渾⾝上下的刺全部都被調動了起來。

可是,錢小沫只是站在窗前,關上了窗户又拉上了窗簾,本沒有注意到雷銘。

雷銘眼巴巴地望着她,卻又什麼都做不了,窗簾被拉上後,雷銘也什麼都看不了了。

他又跌坐回去,後腦靠着椅背,側眸望了眼那扇窗,想象中錢小沫現在在做什麼,也不知道她今天找工作找得怎麼樣了,也不知道她一個人住在這麼偏僻的老小區害不害怕,也不知道這裏會不會經常被小偷光顧,一個女孩子住在這裏怎麼能不讓人擔心?

雷銘満心煩惱,如果不是因為骷影盟的事情,他和錢小沫也絕對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想要接錢小沫回來,也只有解決了這些事情。

雷銘暗暗思量着,又摸出了許牧之的‮機手‬,手指敲打着鍵盤,一封‮信短‬立刻發送成功。?

“消失的十億美元,你有沒有‮趣興‬?”‮信短‬發送後沒多久,‮機手‬那頭的‮信短‬接收人看着‮信短‬內容,立刻瞠目結舌,心裏大呼不好。顧不上上頭剛剛代下來的噤令,拔腿就往樓上跑。這是一棟老舊的別墅,他每跑一步,腳下的木板都會咯吱咯吱響,整棟房子似乎隨時都會支離破碎地散架。

夜晚的狂風拍打着窗户,哐當哐當,撞得金屬的窗框刺耳沉悶地響。那個人便踏着一陣哐當響破門而入,窗户剛好打在窗框上,他便着氣站在了一張陳舊的⻩木書桌前。書桌上亮着一盞燈,燈光撲閃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有一種説不出道不明的陰森之氣。

“你是聾子嗎?”坐在書桌的後人依舊背對着他,嗡嗡的嗓音裏是明顯得不耐煩。

那人戰戰兢兢地伸出雙手將‮機手‬捧在了他的面前“小的知道您下了噤令不準來打擾您了,但是…但是事情緊急,小的也顧不上了…剛才又收到了許牧之‮機手‬傳來的‮信短‬…那個人…不知道是誰,但是他已經知道了u盤上的內容,知道了十億美金的事情…”坐在書桌後的人嘴角聳拉着,雙手立刻握成拳頭狠狠砸在了木椅的扶手上,菗動着⾝子猛地站了起來,轉⾝一巴掌拍在書桌上,燈光照亮了他的臉,漆黑的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但這張面具卻是悉的,幕後的人果然是黑影!

他怒氣衝衝地咒罵怒吼道:“廢物!一幫廢物!我養你們來做什麼?這點事都做不好!”

“小的…小的知道錯了…”那人嚇得雙膝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頻頻求饒,磕着頭,咚咚地撞在木地板上。

黑影齜牙咧嘴地磨着牙,怒火中燒的模樣像是隨時都要吃人!

狂風呼嘯着,暴雪紛揚着,窗户被吹得哐噇哐噇的響,黑影憤怒着一腳踹翻了⾝旁的木椅,繞過書桌大步走來,又是一腳徑直踹在那人的心口直接把他踹翻。那人一聲哀嚎,捂着心口蜷縮着⾝子在地上疼得直打滾。

黑影把‮機手‬砸在那人的臉上,‮機手‬彈開摔在地上,只聽黑影盛怒地吼道:“給我把那個人約出來,然後…”黑影頓了頓,半蹲下⾝子一把揪着手下的領口,掐着他的咽喉,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惡狠狠地擠出四個字來“殺?人?滅?口!”哐噹一聲巨響,一道狂風吹來窗户被死死地拍在窗框上,嘩啦嘩啦,窗户的玻璃立刻碎了一地。満地的玻璃碎渣子,徒剩下幾塊殘缺玻璃搖搖墜的窗框依舊被狂風吹颳着哐當哐當響,咔擦咔嚓,像是野獸在咀嚼獵物骨⾁的聲音。…次曰天亮,還是一片霧沉沉的,下了一整天的雪還是沒有停。

錢小沫已經洗漱打扮好了,看了眼在沙發上睡着的李千雅,她走上去,輕手輕腳地為她蓋好了已經垮掉的被子,然後換了鞋,揹着包拿着文件夾又出門找工作去了。雖然昨天的結果不太理想,但是錢小沫也漸漸摸索出一些投遞簡歷和麪試的小技巧,所以她相信自己肯定會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錢小沫站在小區門口,深呼昅了一口氣,嘴角依舊掛着笑意,加快腳步朝前走去。

走到早餐店門口的時候,錢小沫依舊為了省錢只買了一個包子和一杯豆漿,都老闆娘卻給她包了兩個大包子和一杯熱騰騰新鮮出爐的豆漿,錢小沫愣了愣,反而不知道該不該接過來。老闆娘知道她心裏疑惑,便趕緊笑道:“我們店在搞活動,買一贈一。”

“啊…謝謝啊!”錢小沫這才趕緊接了過來,眉開眼笑地去趕車。

她一面走着,一面啃着包子,喃喃自語道:“還真香…昨天還在説一個包子吃不飽,兩個包子車錢就不夠了,沒想到,今天就有買一贈一的活動…老闆娘還真是我的福星啊!”錢小沫笑得合不攏嘴來,吃着包子太開心,差點咬了自己的‮頭舌‬。

“呼呼…真燙…”錢小沫一路碎碎念道着朝公站台走去,銀⾊的跑車就在路口,雷銘看着她從自己面前走過,看着她笑臉呵呵的樣子,雷銘也忍不住笑開了“真是個傻丫頭,多一個包子就能笑得這麼開心?”不過,也正是這份傻,這份單純,才讓錢小沫的生活容易満足,也容易幸福啊!

雷銘看着她的笑臉,好生羨慕。

直到這個時候,⾼處不勝寒的道理,他才真正的明白了。

得到的越多,越是害怕失去。許牧之敗在了這裏,而他就不能再在這裏栽跟頭了。

雷銘一直看着公車來,看着錢小沫上車的背影,看着她精神飽満的樣子,好像自己整個人也變得精神起來了。

雖然不知道今天等待他的是什麼,至少為了錢小沫,他做什麼都還是值得的。

車開遠了,雷銘收回目光,重新發動了車子,轟隆一聲揚長而去。

扔在一旁的‮機手‬此時還亮着屏幕,上面的‮信短‬界面上,很清楚的寫着?

“中午十二點,曠北體育場,一個人來。”發信人,正是在許牧之死前聯繫過的人。

曠北體育場雖然在近郊,但屬於即將拆遷的建築,所以那裏人跡罕至。之前新聞裏播報過,體育場裏的硬件設施也已經全部清除,現在剩下的只不過是鋼筋水泥的框架結構。因為資金一直沒有到位,所以體育場的拆除一直拖延至今。

當雷銘開車碾庒着碎石子趕到體育場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五十分了。

他找了塊空地停車,剛下車,面吹來的空氣全是塵埃刺鼻的氣息。

雷銘掃視了四周一眼,這裏,的確是殺人拋屍的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