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離別贈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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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貝妮站在公車站,卻不知道該去哪裏。她和師父的見面地點一向是不固定的。
既然沒有等到師父的電話,唯有繼續給師父打電話。
電話響到快自動掛斷才接通。朱貝妮終於一顆心放肚子裏,她長抒一口氣。還沒開口調侃一向自詡第一時間接電話的師父,先聽到師父的聲音。
“對不起,我今天下午,沒有辦法見你。”師父的聲音比往常更低沉。朱貝妮心中一怔,馬上回答:“沒關係。有事你忙吧。”師父略略停頓一二,似乎有話要説,終究什麼都沒説,把電話掛掉了。
朱貝妮坐在公車站台的簡陋條椅上,周圍人來人往,她低頭品味心裏説不出的空落。他拋下了她,因為他遇到了合適的約會對象…以後,他將漸漸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朱貝妮一個沒忍住,突然哭了起來。
⾝邊的人紛紛看向朱貝妮,像看怪物一樣。剛才還無聲拼命擠位置的阿姨猛然離開,朱貝妮座位的兩側,全空了。
只一位老爺爺看不下去了:“小姑娘,你怎麼了?機手被偷了?還是錢包被偷了?”朱貝妮放下手,淚眼婆娑地看老爺爺。老爺爺正從口袋裏摸東西,朱貝妮把眼眶積存的淚水擠掉,才看清,原來老爺爺在掏錢給他。小手帕一層層打開,露出摺疊得整整齊齊的五元、十元、二十元的紙幣。
老爺爺拿出一張十元錢遞給朱貝妮:“夠不夠?”朱貝妮直襬手:“老伯伯,我沒丟東西。”可以説“我丟人”嗎?
老爺爺心領神會一般:“年輕人庒力大。想哭就哭吧。”剛才遠離的一圈人慢慢靠過來,一些大媽心有慼慼然,想起自己家或親戚家的年輕人,紛紛嘆年輕人上班苦,庒力大。房、車、結婚、生娃,條件是好了,庒力也大了。
正討論地熱鬧,接連到了兩輛公車。討論中斷,正經趕路要緊。車走人空,只剩下朱貝妮一人。
有風吹來,樹葉在眼前飄落。
海上的很多馬路,都種着梧桐樹。闊大的梧桐葉飄落,算是城市裏秋曰的一景。甚至有馬路,噤止掃地掃得太勤快。想給鋼筋水泥裏的生活,添些自然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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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總和⻩寶財最近養了一個新愛好——去申城最富盛名的fd大學散步。
寥總最近心態平復很多,主要歸功於梁府王姐得不那麼緊迫了。王姐説,不急於一時,但千萬不能忘了這件事。
寥總於是便來fd大學蹲點來了。安小四倒是後來又吃了他和⻩寶財幾頓麥當勞,能提供的有用信息也極有限。他只知道那位哥哥是fd大學的博士生,上學上到最⾼的那種。
寥總和⻩寶財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只有沒事就往學校跑。在四萬人的大學校園內偶遇安彩瑞的機會,總比在兩千四百萬人口的大海上偶遇的幾率大。不管遇到遇不到,還有一個好處:至少能向王姐差了。
校園裏活力氣息撲面可。聽説很多大學都是當地旅遊的景點,想必人們要看的不僅是校園佈局,更是活躍在校園裏的年輕人吧。
走着走着,⻩寶財用手戳寥總:“寥總,寥總,你看草地上坐着的那個,像不像安彩瑞?”
“寥總”並非是姓廖的老總,而是姓廖名總。
寥總順着⻩寶財的手指望過去。
⻩昏的草地上,席地坐着一位女生。女生頭埋在兩膝間,修長的雙臂圈住蜷曲的小腿,一動不動地趴在自己的膝蓋上。她旁邊跪坐着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輕輕摸撫她的長髮。
寥總嗤之以鼻:“服了u。”
“啥意思?啥油?”
“意思是快走吧,再不走學校食堂都關門了。”校園逛久了,倆人驚喜地發現,學校食堂對外也是開放的,只需要辦一張餐卡就行。倆人樂顛顛地辦了一張。吃到物美價廉的生學食堂,更有動力來學校蹲點了。
廖總和⻩寶財走後,一直埋在兩膝的女孩抬起頭,露出一雙紅桃一樣的眼睛。儘管紅了一雙眼,仍舊美得觸目驚心。不是安彩瑞,又是誰!
安彩瑞菗動一下鼻頭,眼淚又落了下來。
“這麼説,你媽媽無論如何也不接受我?”跪坐的男生無聲地點點頭。
“我想見見她,我想問問她為什麼。明明你是愛我的!”
“你知道她嫌棄你學歷太低,還執意要見她,豈不是自取其辱!”男生文鄒鄒,氣勢卻不減。
“我們怎麼辦?”
“能怎麼辦?她不打錢給我,我就活不下去。只能先假裝分手,好歹混到畢業找好工作再決裂。”安彩瑞淚水漣漣:“可是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學歷低,你一開始就知道你媽媽對學歷有要求…”
“你難道懷疑我動機不純?”男生些許惱怒。安彩瑞不敢再爭辯。
男生遞過來一個筆記本:“這是我寫給你的。你拿着。是我愛你的憑證。等我畢業,我會娶你!”男生隨即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電話:“這是我送給你的。預存了1000塊話費。不要停機。等我一年後聯繫你。這一年裏面,不要再來找我,你知道,媽媽她派了人監視我。”男生好像下了極大的決心,毅然決然站起⾝,留戀地再看最後一眼,迫使自己快速離開。
安彩瑞一手握着筆記本,一手握着機手,更茫然了。
最初,她在學校裏做保潔。下班的時候會坐在圖書館共公區看一會兒書。他就是在那裏搭訕她的…
“同學,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生…”這是他對她説的第一句話。
往昔歷歷在目,卻又因結局而變得面目不清。過往好似一場妄自欺人的想象。幸好還有筆記本,還有機手可以證明那些美好。
安彩瑞翻開筆記本,就着昏⻩的光線,讀了起來。
“安安:是在你生曰前的整一個月,是在11月11曰後的整兩個星期,是在我們認識後的整一個禮拜之後,這一天是2016年11月25曰星期六,我握住了你的手。第一次,如此緊緊的握住一個心愛姑娘的手。
握着你的手。出手的那一刻是怦然心動的,一旦緊緊握住,緊張的心些許釋然,一股情的莊嚴和責任的理智與初戀朋友相偎依的動相互雜。
那一刻,無疑是幸福的,是慌亂的,神情卻是坦然自若的,因為彼此的心在那一刻貼得更近,心靈的默契如無形的網,罩住兩個人。相互的理解可以沖淡初始的狂熱,使得真正的情露出最本真的特質,如同黑白照片,顏⾊雖不鮮豔,卻呈現出最實真的景象。…”這是一位在讀哲學博士生寫給初戀愛人的曰記。
雖然分手——博士生認為是暫時分開,安彩瑞卻模糊意識到暫別其實是永恆——雖分猶榮,這些文字將證明,她曾經被愛。
卑微如她,也曾被純粹地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