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貴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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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貴婿遠黛似是驚了一下，但卻很回神向蕭呈嫺笑道:只是想起很久以前一些事兒了！”她雖然並無細説意思，蕭呈嫺卻依然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你義父？”遠黛頷首，對於從前之事，她不會刻意提起，但也不會將之視為噤忌而絕口不提。蕭呈嫺深深看她一眼，道:不知妹妹義父究竟是個怎樣人？”遠黛眉睫微動，半晌才忽然道:我義父…他…是一潭死水…”蕭呈嫺聽得一怔，不知怎麼竟覺遠黛這話彷彿有些耳
，似乎她從前曾聽誰説起過類似言語一般。然而遠黛卻沒給她繼續思索機會，她只是伸出手來，輕輕一推蕭呈嫺:走吧！該出去了！”蕭呈嫺無奈，只得暫且丟開這個念頭，與遠黛一同往院內行去。
二人才剛入小院，便有眼尖丫鬟看見，忙叫了起來:九姐小與蕭姐小來了！”這一聲才自出口，那邊凌遠萱俏臉便是一僵，嫣紅小嘴也隨之抿得緊了，但她卻終於沒有別過頭去，而是緩緩轉⾝，一言不發看向二人。反倒是郭氏忽然見着二人，不免意外，忙牽了凌嫣晴過來，笑問道:外頭積雪這麼厚，怎麼卻還是過來了？”又令兩個孩兒行禮。看其神⾊與話中之意，顯然以為二人此來是為了勸
凌遠萱。
蕭呈嫺第一眼見着凌遠萱面⾊，心中便不甚喜，不過礙於她是主家，不好隨意發作出來，當下視凌遠萱如無物，回禮後，徑對郭氏笑道:大嫂且看看這個！”便將那柬貼遞了去。
郭氏忙接了柬貼打開掃了一眼，隨後卻是不由一笑，一面將柬貼遞還給凌遠萱，一面道:有勞嫺妹妹跑這一趟了！不過這疏影山莊我便不去了，倒是十妹妹與你們同去吧！”蕭呈嫺聽她不去，其實倒也並不意外。郭氏雖輩分與她幾個相當，但畢竟已是婦人而非少女，⾝邊又跟了兩個孩兒，若真是過去，也實是有些揷不上話，倒是不去也還罷了。
那邊凌遠萱掃了一眼那請柬，便將柬貼重又還給蕭呈嫺:大嫂不去，我也不去！”這話卻是説態度堅決，神⾊是極為認真。
蕭呈嫺見她如此，不由心下恚怒，接過柬貼正
言語當兒，那邊郭氏卻已蹙眉拉了她一把，道:十妹妹切莫胡鬧！臨昌公主下帖，乃是請你們姊妹過去説笑玩耍，我一個婦人家，⾝邊又跟了兩孩子，便去了，也只是掃你們興。你怎可不去？”凌遠萱嘴
微翹，卻只不鬆口，倔強道:那我也不去！昨兒早上我照水林內受了些風，這會兒正覺頭痛腦熱，⾝子倦怠，還是屋裏養着好！”遠黛聽得蹙了眉，張口想説什麼，卻被一邊蕭呈嫺重重扯了一把，硬生生將到了口邊話語嚥了回去。那邊蕭呈嫺便自淡淡道:十妹妹既是⾝子有些不適，那不去也還罷了！我們過去疏影山莊時，必會同臨昌公主説得清楚，妹妹不必擔心公主怪責！”説得完了，蕭呈嫺卻還不忘又補了一句:妹妹既受了風，其實還是進屋躺着好！還有，風寒之症，稍有不慎，⾝邊之人便會染上！”她説着，便伸手一拉凌遠萱⾝邊凌廷安，道:安哥兒，過來，仔細被你小姑姑染上了！”凌廷安眨了眨眼，雖有些弄不明白，卻還是乖巧順勢走到蕭呈嫺跟前。
蕭呈嫺便又回頭喝道:煙柳、碧桃，你們兩個卻是怎麼伏侍姐小？你們姐小⾝子不好，怎麼你們卻還縱着她出來玩耍？倘或病情加重了，看你們太太不剝了你們皮！還不將你們姐小扶進屋去躺下！”煙柳與碧桃兩個無故捱了一頓排頭，雖知凌遠萱生病只是藉口，仍是不敢有所怠慢，忙步上前，一左一右將凌遠萱扶了進屋。
蕭呈嫺也並不進屋，隻立外頭揚聲道:十妹妹，你好生歇息，千萬仔細自己⾝子！我這幾曰⾝子也不甚好，就不進去陪你了！”郭氏旁看真是既好氣又好笑，但她心中畢竟又怕凌遠萱當真怒了起來，竟至衝了出來與蕭呈嫺理論起來，將這事鬧大到不可開
，當下忙上前道:嫺妹妹⾝子既也不好，便也早些回去歇着吧！這處有我，二位妹妹無需過分擔心！”蕭呈嫺聽了這話，這才不言語了。遠黛則輕步上前，朝郭氏一禮，輕聲道:十妹妹就拜託大嫂照顧了！”神⾊卻是安閒如故，全無分毫得意之⾊。
郭氏見她如此，卻也不由心中暗暗讚了一聲。及至進屋時，卻見凌遠萱正自不言不語坐炕上，一張俏臉青白不定，顯見得適才被蕭呈嫺氣得不輕。煙柳、碧桃兩個原是同她一道長大，對這位姐小脾
自是瞭解得很，此刻各自垂首而立，卻都不言語。
郭氏先自喚了啂娘將凌廷安與凌嫣晴安置妥當，又打發了煙柳兩個出去，而後才過去，凌遠萱⾝邊坐下，温聲問道:十妹妹今兒這是怎麼了？”凌遠萱本來心中委屈，只是無人安，無可訴説。這會兒忽然聽了這話，卻是不由悲從中來，竟是一頭撲進郭氏懷裏，大哭起來。郭氏不料她説哭便哭，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定一定神後，才伸臂環住她肩，以手輕撫其背，柔聲道:傻丫頭，莫哭了！有什麼委屈你只同嫂子説，嫂子必為你主持公道！”驟然聽了這温暖貼心話語，凌遠萱心下不覺愈發酸楚，非但不曾止住哭泣，反伏郭氏懷中哭得愈發悲切大聲。郭氏見自己愈是安，她卻哭得愈厲害，不覺深
無奈，索也不言語，只輕輕撫拍着她有些單薄肩背。
凌遠萱畢竟不是好哭之人，哭了一刻之後，便也漸漸止住了淚，但仍伏郭氏懷裏，不肯離開。郭氏見她不再哭泣，心下不覺稍安，忖度着凌遠萱心意，一面輕輕拍打着凌遠萱背一面温言勸道:今兒這事，固然嫺妹妹亦有錯處，但依我看來，源頭卻仍妹妹⾝上！説起來，妹妹與九妹妹生氣，又何必連帶着也不給嫺妹妹好臉看！”凌遠萱聽着這話，卻是不由心下一酸，險些便又要落下淚來:她們…都是一夥兒…我真心真意對她們，她們…有事卻總遮遮掩掩…不肯帶上我…直到後實是瞞不過了，才…尋些言辭來哄我…”説到後，語音卻又不由哽咽了。
郭氏聽得一陣愕然，好笑之餘，心下卻又不覺陡生憐惜，輕撫着凌遠萱柔順烏髮，她帶笑道:她們兩個相識原比你早些，便要好些，也不足為奇，你又何必太意！”凌遠萱卻只咬了牙不説話。郭氏見她如此，只得又道:你再想想，昨兒你生了氣，非要搬來我這裏，你蕭姐姐不是特意來勸你，讓你搬回去住了？”凌遠萱悶悶垂了頭，輕聲道:她來，不過是些主家心意，哪裏就有十分真心了…”她説着，心中畢竟委屈，當下拉了郭氏手:大嫂，你説説，我是哪裏及不上九姐姐了？論嫡庶，我是嫡出，她是庶出；論相貌，她也遠遠及不上我…可…為什麼大家都喜歡九姐姐而不喜歡我呢？”口中説着，眼圈兒卻又紅了。
郭氏料不到她會説出這話來，怔了一刻後，不免頭搖道:你這孩子，這卻是説什麼話兒？你打小兒便是三叔三嬸掌上明珠，老太太也視你如珠如玉一般捧手心。反觀你九姐姐，既是妾出，自小又不是府中長大，三年前認祖歸宗後，只府中待了幾曰，便被打發了去妙峯山別院。卻是直到前陣子，因你婚事近了，她那邊卻還不曾許人家，老太太恐旁人閒話，這才使人接了回來。你自己想想，卻是誰得人喜歡些？”凌遠萱聽得怔怔不語，半晌又道:可是九姐姐比我會討人歡心！我娘極喜歡她，人前人後誇着她，又時常説我若有九姐姐一半，她便也放心了！還有老太太…老太太也喜歡她，還為她覓了一個貴婿…我娘説，若是這樁婚事成了，將來説不得我們都要仰仗她…”她想着遠黛那個“貴婿”再想想自己那個“悶葫蘆瓢兒”心下不免又一陣鬱郁。
郭氏忽然聽她説起這個，不覺微微一嘆，輕輕拍一拍凌遠萱手，慢慢道:十妹妹，豈不聞‘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之語。你今兒既説到這話上，我便也不瞞你。你可知道老太太為你九姐姐選那位貴婿卻是誰？”凌遠萱惘然抬眼去看郭氏，不無疑惑搖一頭搖。對於這事，她只是聽羅氏簡單提了一句，但卻並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誰。只知既是貴婿，又連凌家也要倚仗，⾝份自不會低。
郭氏嘆了一聲，徐徐道:若説起那人，你昨兒其實也見過了…”凌遠萱頗為不解眨了眨杏眸，卻還不甚瞭然，只疑惑重複道:我昨兒見過？”一抹靈光陡然閃過她腦際，令她不可置信睜大了雙眼:難道是…睿親王…”她失聲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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