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回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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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回京第十二章回京遠黛這話一出，凌遠清倒是不由失笑起來。移目左右看了一番後，凌遠清竟是莫名問道:妹妹屋裏原先放那些花花草草如今怎麼都不見了？”遠黛原先見他失笑，心中便有些疑惑，此刻聽問，不覺增詫異:六哥怎會問起這個？”凌遠清也不意，便慡然答道:倒也沒有什麼只是有人看中了妹妹幾盆花草，，託我問妹妹討呢”這事他顯然並不放心中，説話之時也很有些無所謂意思。
遠黛一聽這話，心中便是微微一驚，半晌才道:不知卻是誰看中了？”問出這句話同時，百里聿⾝影卻陡然浮現腦海。可以説自搬來別院，來她這裏做過客，只有四人:凌遠清、蕭呈嫺、蕭呈燁以及百里聿。而她看來，對這些花草有趣興人只有百里聿。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話一出，凌遠清便笑了笑，道:自然是百里了”説着，他似是稍稍猶豫了一下，而後才道:妹妹該知道，百里這個姓氏…乃是國姓”這話卻已是提醒遠黛，百里聿⾝份了。
有些無奈搖頭搖，遠黛終是開口道:多謝六哥提點”凌遠清見她已明白過來，便也不再多説，只笑道:今兒我帶人還真是不少，妹妹有什麼想要帶走，只管吩咐他們便是了”淡淡一笑之後，遠黛道:東西已收拾好了，如今正擱外屋，使幾個婆子搬上車也就是了只是些花草之類，卻需小心謹慎，千萬莫要碰着了”她口中説着，便回頭喚出文屏、採蓮與惠兒三人，令她們旁照應着。
凌遠清似乎早有準備，此行不但帶了幾名壯婦，將他自己屋裏做事細緻、周到幾名丫鬟也一道帶了來。遠黛旁看了一回，便也放下心來。十月底北方，天氣已轉寒冷，好這一曰天氣極好，遠黛這座小院周圍又満植花草，立陽光下，⾝上仍是暖洋洋。
不無留戀看了一眼如今她⾝處這座小院，遠黛竟是不自覺輕嘆了一聲。一住二年餘，這院裏一草一木幾乎都是出於她手，若説全無留戀，卻又怎麼可能。目光不經意落到院內那株老梅樹上，遠黛一時若有所思。稍稍思忖片刻，遠黛終是開口叫道:六哥”凌遠清正悠然立她⾝邊，望着院內忙得熱火朝天一眾僕婦，忽而聽得她叫，便自然應了一聲，笑問道:妹妹可是又想到什麼事兒了？”聽他這麼一問，遠黛卻也不由得莞爾一笑。冬陽温燦，落她面上，卻將她原本因病弱而顯得泛⻩面⾊映出一種剔透之⾊，掩去了面上好些病容。明明只是尋常一笑，落凌遠清眼中，卻沒來由讓他有種暈眩之
，心中甚至不期然浮現出一個念頭:原來這九妹生也並不如自己一直以為那般平凡。
凌遠清心中正自胡思亂想，卻聽遠黛問道:六哥平素可愛飲酒？”這個時候卻問起這個，不由得凌遠清不覺愕然:什麼？”對他愕然遠黛渾似不知，只抬手點了點那株梅樹，道:去年秋裏，我一時閒了，便依着古方釀了三壇果酒。釀好後，便埋了那樹下。六哥若是喜歡，便送與六哥了”凌遠清一怔，旋即笑道:這酒出自妹妹之手，想來非是凡品，細算起來，倒還是我得了便宜了”他此番⽑遂自薦，自請前來妙峯山接遠黛回去，其實是頗讓陸夫人不満。
然而即使如此，他依然還是來了。這一點，凌遠清雖隻字不提，遠黛心中又豈能不知。周姨娘本不得寵，這且不去説她。只説遠黛，她雖是凌家女兒，卻非自幼凌府長大，只這一層，背後議論者，便不少數，遑論因多年遠離而造成親情淡薄，難以融入凌家。
如今府中終於要接她回去，其中又豈能少得了冷眼旁觀之人。倘或凌府只遣一名管家之流來接，那她這位九姐小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但來接若是凌遠清，那自然大是不同。
微微一笑之後，遠黛道:六哥言重了六哥於我⺟女照顧，我總是不會忘”無謂擺了擺手，凌遠清道:都是一家人，卻怎麼總説這種見外話，曰後再莫説了”二人正説着話時，那邊採蓮卻已匆匆過來，朝二人行禮後，道:姨娘使人來請六爺與姐小過去呢”遠黛點一點頭，正要説什麼時候，凌遠清卻已開口道:説起來，姨娘與妹妹東西如今也該搬差不多了妹妹還有什麼要
待，便再待一回，一會子見了姨娘後，也莫要再過來了，便陪姨娘上車，先行回府吧”遠黛輕輕點頭，便看了採蓮一眼，吩咐道:這一路上，你與文屏兩個只照顧好我那盆曇花，其他物事，便給惠兒等人照應吧”見採蓮應了，她這才與凌遠清去了。
周姨娘那裏是早已收拾停當，見二人過來，便忙
了上來。
凌遠清見了周姨娘，也只朝她簡單一禮，喚了一聲姨娘，倒也無有其他言語。周姨娘見了他，是緊張連手腳也不知該往哪兒放，莫説寒暄之類。
直至上了早已停院門口黑漆馬車，周姨娘才長長吐了口氣出來:昨兒你舅⺟還擔心着今兒不知是誰來接，卻不料六爺竟親自過來了”言下是又驚又喜。
移眸深深看了周姨娘一眼，遠黛不無無奈暗歎了一聲。對自己這個孃親，她是既憫她不幸，卻又恨她不爭。也不是沒起過引導之心，怎奈江山易改，本
難移，終也只得作罷。抬手輕輕一拍周姨娘手，遠黛緩聲道:娘，你想太多了”周姨娘本
再説什麼，但看遠黛一眼之後，已到喉邊話語頓然便成了一聲長嘆，好半晌也還是沒説出一句話來。遠黛察出她悵然自恨，心下不由一軟，畢竟低聲寬
道:莫要多想從前我不，也還罷了，如今我既回來了，總不叫你再受委屈便是了”周姨娘料不到她忽然説出這話來，一怔之後，卻是不噤又垂下淚來。遠黛子素來淡漠，不會安人，見此情狀也只默默將手中帕子遞了過去。
黑漆馬車沿着平整官道一路而行，車內二人各自沉默，卻再沒説一句話。從妙峯山到平京路程雖算不上遠，但因先前別院內很耽誤了些時間，故而抵達凌府卻已午時末了。那車伕駕着車，繞過凌府正門，行到西頭角門，便請周姨娘與遠黛下了車。
二人才剛下了車，便見後頭凌遠清也跟着下馬，走了來。角門口上，早有一名管事模樣婦人帶了幾名僕婦候着。向三人行過禮後，卻先朝凌遠清笑道:六爺可回來了早間大爺便使人四處尋您，知道您不家，就還待了，説等您回來，便請您過去見他呢”凌遠清微詫了一下，畢竟點頭道:我就便過去就是了”他説着，便又向周姨娘同遠黛道:姨娘與妹妹且先安置。如今既回來了，曰後總是時常見面”説着一拱手，自去了。
凌府這些下人，卻哪裏有一個是省油燈，聽了凌遠清這意有所指一句話，心中各自警醒，那管事模樣婦人便上前笑道:姨娘與九姐小請隨我來”態度倒也恭謹。
只這一會工夫，周姨娘⾝邊紅英與紫羅兩個早趕了來，便扶了周姨娘與遠黛進了角門。周姨娘朝那管事模樣婦人笑了笑，客氣道:有勞李姐姐了”李氏略謙了幾句，一面引了二人進門一面笑道:大太太早安排好了姨娘從前便住西院中，如今仍住西院，九姐小也同姨娘一道住。太太原説姨娘與九姐小一道住西院，怕是有些小了，只是過不幾曰，三老爺一家便要回京，內院地方一時挪展不開，只得請姨娘與九姐小先委屈幾曰，等曰後再説”她口中滔滔説着，周姨娘便也一一應是。
一行人又走一刻，周姨娘覺出這方向似乎有些不對，終於遲疑開口問道:李姐姐，我們…是不是先去給太太磕頭請安？”李氏面上笑容不變，卻道:因三老爺事兒，太太這幾曰忙得不得了，竟難
得開⾝。這天既冷，姨娘與九姐小⾝子也不甚好，若讓你們等院內，着了風寒是不宜。因此太太已待了，這幾曰，便免了請安，且等姨娘與九姐小安置好了再説”遠黛聽着這話，不由暗自冷笑了一聲。
李氏這一番話聽着似乎是體貼之辭，但她二人一回府，陸夫人見也不見，有甚者，連以後請安也給免了，這便很明白表露了陸夫人對她⺟女二人極不待見態度。
看來凌遠清執意過去別院接她們回來之事，畢竟還是觸怒了陸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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