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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不知説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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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來,陸永平也是個厲害角⾊,打老婆打孩子、貪污受賄,那是遠近聞名。不時有人到鄉里、縣裏告狀,查賬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陸永平倒是安然無恙。

我放下筷子,説:“姨夫,你要沒事兒,我先走了。”陸永平急忙拉住我:“別急啊小林,姨夫求你個事兒。”我看着他不説話。

陸永平繼續説:“昨天那事兒可不能亂説,姨夫這又老又醜的不要緊,可不能壞了你媽的名聲。”我站起來,一副要走的樣子:“這還用你説。”陸永平又拉住我:“自己外甥,姨夫肯定相信你,但你這正長⾝體,平常訓練量又大,營養可要跟上啊。”説着,他摸出三百塊錢往我手裏塞。

這點我倒始料未及,不由愣了愣。陸永平説:“拿着吧,親外甥,咱都一家人,以後有啥事兒就跟姨夫説。”我猶豫了下,還是捏到了手裏,説實話。

雖然家境還行,但零花錢⺟親一向管得很嚴,除了學費,什麼時候我⾝上也沒揣過這麼多錢。

何況這是陸永平的錢,不要白不要。和陸永平一起出來,在大門口正好碰到⺟親。陸永平看了⺟親一眼,説:“那我先走了啊。”⺟親充耳不聞,囑咐我路上慢點。我沒吭聲。

在門口站了半晌,等陸永平走遠才上了自行車。路上碰到幾個同學,就一塊到枱球廳搗了會兒球。有個傢伙問起父親的事,弄得我心煩意亂,就蹬上車去了‮中一‬,在場上溜達兩圈,又到飯點了。

跟隨大部隊一起吃了飯,到體育館休息片刻,比賽就開始了。今天是八百米,入圍的有十六個人,分兩組,我跑了b組第二。半個小時後,結果出來,我踩着尾巴,拿了個第三名。晚上回到家,⺟親已經做好了飯,她問我成績怎麼樣,我淡淡地説還行。

⺟親點點頭,也沒再説什麼。吃飯時沉默得可怕,幸虧有電視機開着。吃完飯,我剛要出去,⺟親叫住我:“林林。”我説:“咋了?”⺟親説:“恭喜你拿了獎。”我沒吭聲,徑直進了自己房間。第三天上午是一千五百米決賽。我撒開了腿,可勁跑,一不小心就拿了個冠軍。

教練⾼興地把我抱了又抱,好像是他自己拿了獎一樣,大家都向我祝賀,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教練讓我發表幾句言。我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末了才看見邴婕也站在人羣裏,我登時紅了臉。晚上⺟親很⾼興,做了好幾個菜,把爺爺叫過來一起吃。嘆口氣説:“林林啊,就是比和平強。”爺爺忙罵説的是什麼話。説:“我的兒啊,不知啥時候能見上一面。”説着就帶上了哭腔。

爺爺説剛託人打聽過,審理曰期已經定好了,過了五一假就能收到法院傳票了。完了又對我説:“林林放心,只要把集資款還上去就沒什麼大問題。”整個過程⺟親沒説一句話,而我。

只是埋頭苦幹。5月5號下午舉行閉幕式,由贊助商親自頒獎。像生產隊發豬⾁,我分得了兩塊獎牌和兩張獎狀。晚上學校弄了個慶功宴,請整個田徑隊啜一頓,主要校領導也齊到場。又是沒完沒了的講話,我實在受不了,就偷偷溜了出來。

在路上烤了兩份香辣串,邊吃邊往家裏趕。到了家門口,大門緊鎖,我立馬有種不祥的預

掏鑰匙開了門,家裏黑乎乎的,只有父⺟卧室透出少許粉⾊燈光。我徑直進了廚房,找一圈也沒什麼吃的,只好泡了包方便麪,期間我下意識聽了聽,父⺟卧室並沒有什麼響動。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真是個傻,疑鄰盜斧。泡麪快吃完時,外面傳來了響動,那慢條斯理的腳步聲讓我心裏一沉。陸永平掀開門簾走了進來,着個大肚子。

這個人這麼瘦,卻有這麼大的一個肚子,總是讓我驚訝,他笑着説:“喲,小林,怎麼,還沒吃飯?”我沒搭理他,他乾笑兩聲,拉了把椅子。

在我⾝邊坐下:“走,姨夫請你吃飯。想吃什麼隨便説。”我把麪湯喝得刺溜刺溜響,他自討沒趣,只好站了起來,説:“親外甥啊,有啥難處給你姨夫説,沒有過不去的坎兒。”起門簾。

他又轉過⾝來:“你營養費花完沒,不夠姨夫再給你點。”我説:“你沒事兒就快滾吧。”把自行車推進來,我又到街上轉了轉。路燈昏⻩,十個有六個都是瞎的。沿着二大街,我一路走到了村北頭,那裏是成片的麥田。小麥快了。

在晚風裏撒下香甜的芬芳。遠處的叢叢樹影像幅剪貼畫。再往遠處是水電站,燈火通明,此刻天空明淨,星光璀璨,我一陣悲從中來,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直哭得瑟瑟發抖,心緒才平復下來。

抹了把臉,清清鼻涕,我轉⾝往家走。遠遠看到⺟親站在衚衕口,我快走近時,她一閃⾝就沒了影。進了院子,⺟親在廚房問我怎麼沒吃飯。我説吃了,沒吃飽,她問我還想吃什麼。

我説現在飽了,就進了自己房間。完‮服衣‬躺到牀上時,⺟親在院子裏喊:“不洗洗就睡啊。”***⺟親是語文教研組副組長,雖不是班主任,但帶畢業班的課,臨⾼考,也忙的。以前午飯,我經常去找⺟親蹭教師食堂,那次五一節後就老老實實呆在‮生學‬餐廳了。

‮生學‬餐廳的伙食眾所周知,有時候實在忍不住就讓走讀生幫忙從外面帶飯。陸永平又到過家裏幾次,每次我都在,他一番嘻嘻哈哈就走了。

關於陸永平,⺟親絕口不提,我也絕口不問。這個貌似並不存在的人卻橫亙在口,讓我不上氣。5月末的一天,我晚自習歸來,在衚衕口碰到了陸永平。

我車子騎得飛快,嚇得他急忙閃到一邊,嘴裏罵罵咧咧。看清是我,他才説:“你個兔崽子,連姨夫都要撞。”我進院子時,⺟親正要往‮澡洗‬間去,只⾝穿了件父親的棉短袖,剛剛蓋住庇股,露出白皙豐腴的長腿。看見我進來,她顯然吃了一驚,説了句回來了,就匆匆奔進了‮澡洗‬間。

短袖擺動間兩個肥白‮大碩‬的臋瓣似乎躍出來,在燈光下顛了幾顛。我這才意識到⺟親沒穿內褲。

發愣間,⾝後傳來陸永平的笑聲:“我説林林,別堵路啊。”停好車,我上了個廁所,發現雞雞已經直了。陸永平在外面説:“外甥,吃夜宵好不好?”不知為什麼,對於剛才的⺟親,我突然就生出一股恨意。一種屈辱腔中冉冉升起,讓我攥緊了拳頭。我到廚房洗了洗手,對陸永平説:“好啊。”街口就有家麪館,兼賣狗⾁火鍋,開在自家民房裏。狗⾁不消説。

當然來路不正。陸永平是名副其實的大嘴吃遍四方,不等我們坐下,老闆趕忙過來招呼。陸永平讓我吃什麼隨便點,我就要了瓶啤酒。陸永平嘆了口氣,點了幾個涼菜,叫了兩碗麪,又問我吃不吃火鍋。我説吃,為啥不吃。

老闆娘在一旁賠笑,説:“林林啊,你可真是攤上了個好姨夫。”這會兒得有十點多了,店裏很冷清,就靠門口有兩人在喝酒。

老闆去後房煮麪,老闆娘上了幾盤涼菜後就站在一旁和陸永平聊天。不記得説起了什麼,陸永平抬手在老闆娘庇股上拍了幾下。後者嬌笑着躲到一邊,説:“你個老狐狸,這麼不正經,孩子可看着呢。”老闆娘長得很一般,長臉大嘴,但她舉手投足間那種神情讓我一下硬了起來,其實我本不餓,面挑了幾筷子,狗⾁火鍋一下沒動。陸永平氣得直‮頭搖‬,招呼老闆、老闆娘一塊過來吃。這頓飯當然沒有現錢,照舊,記在陸永平賬上。從飯店出來。

陸永平把我摟到一邊,説:“小林,給你商量個事兒。”我不置可否,他湊到我耳邊説:“你覺得你媽怎麼樣?”我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陸永平補充道:“⾝材,你覺得你媽⾝材怎麼樣?”那時我剛開始‮育發‬,一米六出頭,陸永平得有一米七幾,他佝僂着背,小眼在路燈下閃閃發光:“!太了!

萬里,不,幾十萬,幾百萬裏挑一。”我推開他,説:“你到底想説什麼?”陸永平重新靠近我,小聲説:“你想不想搞你媽?”我一拳揮出去,我姨夫嗷的一下應聲倒地。第二天是週六。當時還沒有雙休曰,大小周輪休。大週休息一天半,小週一天。這周恰好是大周。中午在外面吃了飯,就和幾個同學去爬山。所謂山。

不過是些⻩土坡罷了,坑坑窪窪的,長了些酸棗樹和柿子樹。天熱得要命,爬到山頂整個人都要虛了。

喝了點水,有個傢伙拿出一盒煙,於是我就菗了人生的第一支煙。幾個人在樹影下打了會兒撲克,不知説到什麼,大家聊起了手。有個二就吹牛説他能多遠多遠,大夥當然不信。這貨就勢褲子,給我們表演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