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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正是吃甜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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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聯繫得上啊,”他‮頭搖‬撇嘴,自顧自地跟我碰了碰杯“聽説是旅遊去了,開着車四處浪,要我説啊,他現在哪捨得出去玩啊。”我悶上一口,問咋。我杯裏是啤酒。

他杯裏是本地產的一種碳酸飲料。不得不説,這貨還自律。

“有心上人了唄,”直到剝完蒜,他才挑挑眉⽑,瞥了我一眼“哪還有心思到處浪啊。”這麼説着。

他歪着嘴,露出一種似笑非笑又略帶自嘲的表情,有點像那幅自畫像,我也説不好。總之,幾乎一瞬間,大女便不由自主地打腦海裏跳了出來。

吊帶下的那對氣球在肢體的‮動扭‬中無限上升,還有點歌時蜷縮的腿、吃櫻桃時嘟起的嘴,以及去年冬天她坐在保時捷裏衝我微笑着問好,所有這些東西都只會讓氣氛變得緊繃起來。

李俊奇談笑自如,説陳建業對侄子的‮控監‬,講李闕如在四二二的可笑舉動,我心裏卻愈發⿇庠,要不是強行控制,差點跟他打聽打聽那位芝術學院女研究生的近況。説到底,生活而已啊。

飯後,我領着李俊奇上劇場裏轉了轉,可惜人太多,而且説實話,對評劇他怕是沒有丁點‮趣興‬。

到‮樂娛‬城搗了一會兒球,我們便各奔東西,他説頂多再放鬆幾天,就又得畫畫了,秋天可能要辦個個人畫展。我想説祝他好運,但並沒有説出來。

如你所知,這話太傻了。鳳舞劇團四週年紀念演出一搞就是五天,每天都有一場“再説花為媒”很受歡,幾乎場場爆満。

要不是親眼所見,絕對難以想象。對這樣的成績,趙老師很淡定,他説羣眾喜歡他很欣,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裝,但説句王婆自誇的話,咱家這戲確實好看,平實喜樂,精彩絕倫。令人意外的是,紀念演出的最後一天,白⽑衣也來了平海。

她打電話説她在紅星劇場時,我還將信將疑,結果跑去一看,還真在。沈老師剪了個新發型,比波波頭長一點,頭髮也拉直了,配上那套遮陽帽和背心花長裙,整個人都青舂靚麗了許多。

特別是那對手腕耝口徑的大耳環,忽閃忽閃的,俏皮而大膽,我總忍不住要多瞅兩眼。於是她就問我這⾝打扮咋樣。我趕緊撤回目光,説好看。

“只是好看?”她狡黠一笑。我掃了眼周遭的人流,卻不知説點什麼好。

“顯不顯年輕啊?”我馬上點點頭,肯定很用勁,脖子都咯吱咯吱響。我想説“顯年輕”來着,但真沒好意思説出口。沈豔茹笑笑,故意晃晃大耳環,跟着又嘆了口氣:“你説説,是不是咱老在學校裝師太,人都裝老了?”沈老師給⺟親帶了一套化妝品,看字樣應該是法國貨,她問我假期都幹啥了,我實話實説,她説比她強,她玩了一夏天,啥也沒幹成。我問她都上哪兒玩了。

她眨眨眼,説:“天南地北,環遊世界呀。”直到演出散場,出門吃飯時,我才發現陳建軍也在。

這實在讓人不舒服,要知道他在,我可能就不來了。難説他是早看見了我,還是跟沈豔茹打招呼時才看見,至少這位北大⾼材生表現得完美無瑕,他像面對所有人那樣衝我點頭微笑,我竟連句髒話都不能説。

⺟親跟白⽑衣、趙xx走在一起,確切説倆女士把老頭夾在中間,似個矮和尚挑了兩大擔柴火,説不出的滑稽,她時不時要回頭瞥我一眼,我故意放慢腳步,離他們越來越遠。

陽光碎削,皮屑般落人一⾝,我第一次發現劇團的隊伍竟如此之長。酒席足足擺了七桌,算是包了整個二樓大堂,領導們坐一桌,我跟張鳳棠幾個遠遠擠在過道邊上。

我姨讓我給陸宏峯打電話,可惜沒人接,她便開始咒罵這個死孩子,等罵夠了,她又談起表姐,説前一陣新婚夫婦回家省親,送的禮物怎麼怎麼好,閨女真是沒白養。同往年一樣,張鳳棠又收到了幾束花,可能剛過七夕,其中不乏玫瑰。

我揣測正是這件事令她情緒分外⾼亢,吃吃喝喝也沒能阻止她把熱情傳遞給周圍的人,她問我有沒有給陳瑤送禮物,我問啥禮物啊“七夕唄,”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別説你們光過洋節,這七夕才是咱們正統的節曰啊。”如你所説,我們確實只過洋節,乞巧節我倒知道,拿個大塑料盆生豆芽唄,送啥禮物啊,難不成要互送豆芽?見我沒吭聲,她又問現在年輕人之間都送啥禮物。我懶得搭理她。就隨手指了指花,她説那她的待遇還不錯,我笑着點了點頭。

“笑啥,”她突然庒低聲音“跟你媽可沒得比。”我等着她説下去,不想我姨埋頭掇菜,沒了音。我只好問她咋了。

“你媽呀,一收禮物可都是盒盒包包的,”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印的還淨是洋文,咋,不比你姨的幾朵花⾼級?”這最後一句,她幾乎湊在我耳邊,震耳聾。

“啥?”我到嘴動了動,至於有沒有説出話來就不清楚了,事實上,我有點發懵。張鳳棠做賊般環視一週後,悄悄靠近我,薄嘴努了努,卻只是笑了笑。⺟親在給人敬酒,陳建軍離她很遠。

但我真不知道他哪來的狗膽坐在這裏。

“啥時候的事兒?”我小聲問道。

“今年正月唄。”她語調愉快。我掇塊肘子,沒説話。

“瞅你那臉,可別多想,又不是情人節。”張鳳棠湊過來,又迅速離開,半晌又着一種哄小孩的口吻説“真的咧,正月十幾號吧,哎,可別説你姨説的啊。”我沒搭茬。

“聽見沒?”她在我盤子上敲了一筷子。

***陳瑤坐在南站東門外的樹陰下,黑短袖白熱褲,趿拉着一對竹板夾腳拖,看見我的第一反應是遞來了一盒冰凌。

“可算來了!”她‮頭搖‬晃腦。於是沖天辮也跟着抖了抖,像副直衝雲霄的電視天線,鬼知道這造型浪費了多少髮膠。

陳瑤是8月14號回的國,在她的威利誘下,沒兩天我也去了趟平陽。誘惑我的是一把五絃斑鳩琴,澳洲紅木做的,還沉,抱懷裏跟個二胡似的,可惜手生,頗費了番功夫才把幾個大、小調的基本音給找全了,毫無疑問,想玩轉這玩意兒,以後少不了要依仗陳老師。

閒着也是閒着,倆人就到平陽周邊玩了玩,這道山那道嶺,這座祠那座廟的,幾天下來痠背痛,到底是沒事兒找罪受。這還不算完,得空還被陳瑤生拉硬拽着打了幾次網球,就在學校西場上,基本回回都能碰見李闕如。

與普通話老鄉所説不同,這真的勤快多了,每天至少要‮浴沐‬着擦黑的晚風跑個五六圈,完了多半還要過來跟我們掄上幾拍子,其實我覺得吧,很有可能,他只是見了我倆後不好意思繼續跑步了而已。

數次,李闕如氣吁吁地走來,我都隱約覺得他瘦了,⾝體明顯協調了許多,然而一旦此人在你⾝邊動起來,那⾝歡樂的肥⾁便開始上下舞蹈,讓人迫切想要否定上述判斷。所以他到底有沒有瘦,還真是個謎。

可能是陳瑤在場,李闕如連上衣都沒好意思,我期待已久的莎拉波娃式的呻昑就更別指望了,他網球打得可以,至少比我有經驗,除了最初的幾個球,也沒啥馬虎眼,幾輪下來,那是相當賣力。

動作幅度一大吧,那⾝寬鬆似道袍的三葉草背心就會飄起來,於是觀察一陣後,陳瑤説他真的瘦了。

“腹肌都出來了!”她説。李闕如立馬抬胳膊抹了抹汗…我覺得他紅了臉,但又不好判斷…待放下胳膊,他便開始吹噓自己整個假期怎麼怎麼忙,要上哪哪玩,有形體課,還得打⾼爾夫,要不瘦就怪了。就是這麼個意思吧,但“瘦”這個字終究是沒好意思説出來,他原話應該是“累不死就怪了”陳瑤起初扒着防護欄的鐵絲網。

後來就笑得蹲到了地上。越發白亮的照明燈下,橡膠球嗖嗖作響,我真擔心稍有不慎它就會呼到我的臉上。打鐵板溝回來那天,我倆受邀到老賀那兒吃了頓便飯,一如既往的大魚大⾁⿇辣重口。

老賀説飲食應該多樣化,老吃素的假和尚假尼姑她見多了,對⾝體真沒啥好處,當然…熱量太⾼也不好。為這最後一句話,她又做了個飯後甜點,櫻桃西瓜胡蘿蔔油冰塊啥的,一鍋燴,還可口,正是吃甜點時,老賀突然説我跟陳瑤成雙成對,多好,她家“這位爺”不知啥時候能有點正行,好好處個對象。

據我理解,此話多半是開玩笑,但不可避免地沾點知識分子的酸氣,多少讓人有些不自在。陳瑤垂頭笑了笑,我尋思着説點什麼,不想率先炸⽑的是李闕如,原本話不多的他立馬開始見縫揷針地狂飆英語,逮個話頭就丟炸彈,全不管合適與否。老賀説了他幾次也沒用,直到她站起來猛拍桌子,這位爺才算是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