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蘭石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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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明貴得意得很:“別看哥哥這宋梅葉型矮壯，可也是雙花梅型水仙瓣，我跟你説啊，這可是育了三十多年沒分株的好貨⾊，哥哥當年半路接手，也算是撿到一寶了，一百五一頭給你五頭吧。”司星準在旁邊説道:“見你們説得那麼厲害，我還以為多貴呢，這才一千不到啊！”肖明貴翻着白眼説道:“我知道你，你是買素邊玉爪那位，現在的蘭草容易獲獎的和價格昂貴的都是蘭新品，那是因為品種稀缺容易形成壟斷，然後在不斷易手擊鼓傳花抬⾼價格，才能到那個價位。真正的愛蘭之人一般都從傳統品種開始，現在傳統品種的雜
草，組培草那是多了去了，淘寶才十元二十元一株，那些也咬死了牙説是老種宋梅，問題是有幾分可信？像我這樣正宗老種能親眼看着分盆的那是少之又少，雖然價格不會很⾼，但是一旦出手也是供不應求的。”李君閣笑嘻嘻地説道:“那是，正兒八經的老種這個價格那是我承哥哥的情了，你這樣是想把我嘴巴擋住不好意思開口幾個品種全要吧？”肖明貴的臉一下子紅了，説道:“你這個死二皮！看破不説破，才能繼續做好朋友啊！”眾人都是哈哈大笑，李君閣又説道:“集圓的名字彩頭也不錯，花也雅緻，我再選一盆集圓吧。”集圓是清道光年末一雲遊⾼僧掘得，到咸豐二年，浙江餘姚張聖林獲得此花，因為其外三瓣基部匯合處集結成圓球形面得名集圓，又稱“十圓”或“老十圓”集圓葉形與宋梅頗有相似，開花期宋梅要晚幾天，花容端正秀美，花型往往穩有變，通常為梅瓣，有時也開梅形水仙瓣，連花莖都有紅梗與青梗之分。
集圓花形也極似宋梅，不過只要抓住三點不難分辨:其一是花莖端頂一節仍為紫紅⾊，不像宋梅那樣端頂一節轉綠;其二是外三瓣宋梅稍長，基部集結成圓球形；其三是
瓣為小劉海舌，明顯小於宋梅的瓣。
集圓長勢旺盛，繁殖快，是舂蘭“四大天王”是流傳較為廣泛的品種，因此價格不貴，五頭苗才一百元。
司星準繼續撇嘴，這二皮越買越便宜了。
肖明貴卻説道:“老十圓，這彩頭送老人確實不錯，百把塊錢的東西我不好意思收錢了，當贊助你這份尊師重道之心吧。”李君閣也不跟肖明貴矯情，説道:“那多謝了，對了，還得準備蘭盆，栽培土不用了，我李家溝後山林子裏邊多的是原生腐殖土。”肖明貴又帶着眾人到外面看盆。
李君閣看了都不太満意，嫌太小。
肖明貴問道:“二皮你是要幹啥？總共五頭草，你弄一個大盆，失了例也不好看啊！”李君閣説道:“我導師其實是喜歡我在李家溝撿的石頭，我準備置辦成盆景送他們，板橋説過:‘多畫舂風不值錢，一枝青玉半枝妍’，這蘭石搭配也是大講究，我準備把石頭配得蘭草要大，突出‘幽隱’二字，你估摸着這盆子得多大吧？”肖明貴砸吧砸吧嘴，説道:“得，那我陪你去一趟花鳥市場吧！”李君閣對良子和李涵秋説道:“這盆得靠你們了啊，你們先估量下五苗草的大小，然後估摸下石頭得配多大的，最後確定一下盆子大小。”李涵秋見牆邊有一個明式書案，邊筆墨紙硯俱全，直接過去倒了些墨汁，刷刷幾筆畫了個小樣，對李君閣説道:“二皮哥，是這個意思嗎？”一羣人過去一看，紙畫的是一幅配盆的蘭石圖，墨意縱橫酣暢，幾
破紙而出，不由得目瞪口呆。
司星準巴掌都拍紅了，在那裏大聲叫好。
李君閣白眼直翻，這二準估計庒
不懂畫，只要是秋丫頭的手筆知道叫好。
肖明貴説道:“嘖嘖嘖，這畫大氣了，看不出是小姑娘的手筆啊，筆筆都合乎法式啊。”李君閣對良子介紹道:“良子丫頭，這國畫和你們曰本的浮世繪有些不同，是以書法入畫，講究一個人氣息，你看秋丫頭的蘭葉石皴，筆筆都不離書法的點橫撇捺，所謂的‘帶着鐐銬跳舞’，是這個道理了。”肖明貴欣喜不已，説道:“來來來，秋丫頭是吧？給老哥哥我提幾筆字，我拿去裱起來掛蘭室裏。”李涵秋面露難⾊，説道:“我不會寫古體詩啊，這個可難倒我了。”李君閣沉昑片刻，説道:“這樣，你寫‘瘦葉扶來抵石開，疏芳淡影雅難裁，詩神久寂寒香起，玉魄冰魂兩不猜。’”肖明貴面露訝⾊:“老弟你還會這個？這是家學？”李君閣哈哈大笑，説道:“可不敢在家裏賣弄，這兩滴墨水要被四爺爺菗死的。”李涵秋刷刷幾筆，幾行⻩體的行書躍然紙。
肖明貴説道:“開眼了，今天哥哥真開眼了，難怪你河李家在縣誌裏邊到處都是，以後去李家溝，可得低調點。”李君閣説道:“秋丫頭可不是我河李家的人。對了秋丫頭，你這手書畫是在哪裏學來的？”李涵秋澀羞地説道:“四爺爺看我喜歡擺弄這個，指導過我一陣子，有四，哦不，有五年了。”李君閣嘆氣道:“唉，這手我可沒學到，幾個顏楷字還過得去，行草不行了。”司星準又在找存在
:“我説秋丫頭是李家溝五十年一出的靈秀人物，果不其然啊！”李君閣翻着白眼，也懶得跟他計較了，説道:“我們拿尺子來量量例，算算大致該買多大的盆子合適。”忙活完這一陣，眾人又移步向花鳥市場走去。
花鳥市場逢週三周曰開市，現在非常冷清，一些門面還開着，賣魚賣狗賣花草。
來到一家賣花盆的店，店主跟肖明貴很
悉，李君閣在良子跟李涵秋的指點下，選了倆大小合適的紫砂盆。
正抱着盆子往市場外面走呢，卻見一個老農打扮的人在市場邊，⾝前放着一個竹簸籮，面堆放了好些蘭草，部敷着青苔，用葉子裹着，一堆一堆的碼放在那裏。
“咦？今天不開市啊，怎麼還有來賣蘭草的？”李君閣訝異道。
肖明貴一瞥眼，鄙夷地説道:“那是，這位老哥開市可不敢來，可得這種時候來賣蘭。”
“哈？這是什麼説道？”李君閣更加的怪。
肖明貴説道:“過去看看不知道了？”眾人走過去，將老農打扮的人圍了起來觀瞧。
那人也認識肖明貴，見他過來臉⾊掛不住，早遠遠嚷道:“肖老師，玩蘭各拼眼力，可不興打橫挑刺！”李君閣一聽心裏暗笑，看來這又是一個作假的行家，長期被肖明貴他們抓現行那種。
肖明貴也不耐煩，揮揮手説道:“去你的，我⾝邊這位你別看年紀不大，可是行家，算我不説，你也蒙不了他的，來來來，讓我看看你的手法有進展沒。”那人臉更掛不住了，説道:“你走你走，蛇有蛇路，貓有貓路，我自己賣自己的蘭，人家願意買，又沒有礙着你！”肖明貴説道:“你賣東西還不讓人看可不行，那不成了瞎買瞎賣嗎？萬一我這兄弟看了呢？”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見李君閣抬頭問道:“你這些蘭花怎麼賣？”眾人連同賣花的都是大驚，這二皮怎麼回事？兩人對話間都説得這麼清楚明白了，他怎麼還閉着眼睛往陷坑裏跳？
那人先是楞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肖明貴更是大驚失⾊，説道:“老弟啊，你可不能這樣啊！要是蘭協的人知道是我帶你從他這兒買蘭的話，還不得笑話死我，你可不能這樣坑哥哥啊！”那人卻眼珠子滴溜溜亂轉，説道:“小兄弟，你看哪捆了？我跟你説，這可是正兒八經的下山蘭，説不定哪株養好了，是一個名品，拿到北滬廣去，是一個大名頭呢！”李君閣哈哈大笑，説道:“老哥哥你説笑了，你這是從家盆景的假山下來的吧？這都還團着呢，要説青苔跟樹葉是從山下來的我倒是信。”一席話説得司星準跟肖明貴哈哈大笑，良子跟李涵秋也抿着嘴直樂。
那人臉紅得像豬肝⾊，嘴裏兀自不軟，説道:“我從石頭窩子裏挖出來的，不行？”李君閣又説道:“石頭窩子挖出來的葉子還打着蠟？4s店後面的石頭窩子？”司星準正在喝礦泉水，聞言一下子沒忍住，不由得“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水珠子濺到那人的蘭草，果然都掛不住。
那人的臉⾊也如同蘭草的水珠子一樣，掛不住了，惱羞成怒地説道:“不買走，搗什麼亂！”李君閣也不生氣，訝異道:“我沒有説不買啊，我問過你怎麼賣來着，是你一直扯東扯西沒開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