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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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清澈的音⾊伴隨着這三個字,像是夏夜裏星星點點的螢火,逐漸微弱了下去,又彷彿是晨光下的一滴露珠,“啪嗒”落在花蕾上,碎裂開去,帶着兩分輕微的顫意。
也不知站在對面的人,是否聽見了自己説的話,此時此刻,她只満心惴惴。
然而當她説完後,蘇彧並沒有出聲。
倆人就這麼面對面地站着,靜默着,誰也沒有説話。
良久,在元寶的一聲“喵嗚”裏,若生聽見蘇彧蹙眉問道,“連姑娘是不是沒有睡醒?”若生聞言,腔裏那顆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撲通”又落回了原處。
他果然是不相信的,不相信也好,這種事如果不是她自己親⾝經歷過,換了旁人説給她聽,她也是肯定不會相信的。可明明鬆了口氣,她心頭卻又似乎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她醒來時,知悉如今還是宣明十七年,只是茫然失措。
彼時紅櫻仍在木犀苑裏伺候,見狀也笑説姑娘怎麼連曰子也記不清了,別是睡糊塗了。
她望着紅櫻的那張臉,聽着她的聲音,看看自個兒屋子裏悉又陌生的陳設,也覺得自己是睡糊塗了。
她怎麼可能還⾝在宣明十七年?
可不管她信還是不信,這曰子還是車輪一般,滾滾往前而去。
她見父親能説能笑,好端端的活着,連家也還完整如初。心裏就也不再去管自己究竟是大夢了一場,還是眼下就⾝在夢中,只想着斷不能重蹈覆轍。
所以,連她自己都難以相信的事,又怎麼盼着叫別人相信?
若生莫名有些悵然若失。
忽然,她聽見蘇彧又問,“那是哪一年?”若生便猛地朝他看了過去,不是不信嗎,怎地又問起了細微末節來?她不覺怔了怔,原就打算着蘇彧不會相信。才敢直言。哪知他竟是個刨問底的子。
她往後退了一步,靠在了臨窗的案上。
手往後一撐,就摸到了一把團扇。
她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綾紗的扇面上。繡着盛開的芍藥花。緋白錯。繁複得像是她無法言語的往事。
但她即便不曾抬頭去看,也能知道蘇彧在盯着自己。
她不覺懊惱,挲摩着青玉扇柄。低低的無奈道:“啓泰元年。”
“哪一年?”蘇彧的聲音微微拔⾼了些,帶了些許吃驚。
若生破罐子破摔:“我遇見你的那一年,是啓泰元年!”蘇彧的神情略有些變了,眸⾊沉了沉,他重新庒低了聲音,“你可知道自己在説些什麼?”現如今還是宣明十七年,龍椅上坐着的人,是嘉隆帝。
同一個人掌權,這年號自不會變。
宣明變啓泰,這自然也就只能説明,坐在龍椅上的那一位,換人了!
然而他心中明明清楚的知道當下這話該打住,不該再問,但一想到若生口中的啓泰元年,是真的,他的好奇就再也無法抑制。他靠得更近了些,聲音也更輕了些,“太子殿下,繼承大統了?”嘉隆帝若是駕崩,即位的理應是如今的太子殿下長孫少沔。
若生輕聲道:“是。”太子長孫少沔,於宣明二十二年,榮登大寶,改元啓泰。
她記得,牢牢的。
因為同一年,她那位⾝為太子妃的段家三表姐,病逝了。年紀輕輕的,只留下一女,便往⻩泉去了。後位終究同她無緣,那鳳印,也從來沒有叫她握到手中過,留給她的,只有幾句不痛不庠的悼詞…
就連風光大葬,她也未曾享過。
因着嘉隆帝也才走不久,她一個尚未來得及封位就已經離世的太子妃,自然得一切從簡,除了形制內的,一概不得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