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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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夫人端坐在⻩花梨官帽椅上,脊背得筆直,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手中念珠。她始終沒有同底下坐着的蘇彧或夏柔對上過視線,只一顆接一顆地輕輕撥動着念珠。
她的口氣是一貫的慈和,温柔卻有力:“長幼有序,你若是越過四郎先定了親,那四郎的婚事怕是就不易説了。咱們自個兒是知道內情,可外人總難免要猜到四郎的不好上去,到那時,縱有千張嘴恐怕也説不清了。”説完最後一個字,她輕輕嘆息了一聲,停下手中動作抬眼朝底下二人望去:“已經説過的話,我也就不再多提了,但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三思而行總沒有錯。何況你四哥還未説親,你們倆的年紀也都不算大,許多事都不必急在這一時。依為孃的意思,你們也好,我也罷,都再仔細想上一想吧。”這一回,她沒有像上次那般強硬,態度放軟了許多,但話裏話外還是沒有要鬆口答應的意思。
只是不應允,也不再強烈反對。
安安靜坐靜着的夏柔垂下了眼簾。
而蘇彧,則忽然站起⾝來,從懷中掏出了一件東西。他半分遲疑也沒有,雙手捧着,將其恭恭敬敬地送到了蘇老夫人眼前。
“這是什麼?”
“是四哥的信,昨兒個剛到的。”蘇老夫人呼昅微滯,僵了須臾才伸手把信封從他手裏接了過來。
蘇家五個兒子,老大跟老三卻都是老定國公的舊部遺孤,只有二郎、四郎跟行五的蘇彧是蘇老夫人親生的。
這裏頭,二郎又已在數年前同父兄一道登仙而去,蘇老夫人膝下如今只餘三子,三子裏素曰能見着面的又只有蘇彧一個。
掐指一算,她又有好些曰子沒有見過四郎了。
雖然過年時他是回來了,可攏共也沒有呆上幾天,平素沒有大事,也不好叫他特地告了假回家來。
是以,對她而言只有那一月一封的家書能聊以藉。
每月信到了,便立即送到她手裏,從來沒有遺漏過一次。
她清楚的記着曰子,這個月的信,她前些時候已經收到了。那這會小兒子遞上來的信,是什麼信?老四他為何又特地來了一封信?
蘇老夫人打量着幺兒臉上的神情,慢慢地拆開信封,慢慢地將信從裏頭取了出來,慢慢地一點點展開。
——信不是寫給她的。
——而是老四寫給蘇彧的。
蘇老夫人的視線很快就定格在了其中一段話上。
她彷彿看見四子正穿着戎裝大馬金刀地坐下來,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後將酒盞往桌案上重重一頓,拍着桌子對小五朗聲道:“老子不娶,難道你就不娶媳婦了?娶!想娶就娶!等老子歸家吃酒見弟媳婦!”蘇老夫人的眼睛眯了起來,眼角有細細的紋路。
她放下信,用力攥緊了手裏的念珠,側目往窗外看去,太陽已經⾼升,陽光在青綠的枝頭隨風搖曳。
她心想,小兒子同其他幾個孩子可真不一樣,既不像父親,也不大像⺟親。
他怎麼就算準了她會提起四郎婚事未定的事?
他怎麼就知道四郎會這般告訴他?
他又是怎麼掐着時間把這封信拿給她看的?
似乎除了她最開始的反對外,後來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從小到大,都這樣奇怪。
蘇老夫人沉默着,思緒漸漸飄遠了。
她聽見夏柔在説寧願絞了頭髮去庵裏做姑子…又聽見蘇彧説夏柔雖不姓蘇卻也是定國公府的姑娘,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説是嫡親的妹妹也不為過,故而不論將來如何,他都會保夏柔平安順遂,讓她不必憂慮…
蘇老夫人知道,蘇彧這話真真切切,並不是説來搪塞她的,可是——“唉…”她長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像是將満腔五味雜陳的情緒都給嘆來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