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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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思片刻,慕靖瑤將手中花箋一攥,站起⾝來吩咐後頭站着的婢女道:“掌燈。”婢女連忙答應一聲,去執了只燈籠。
主僕二人便就着夜⾊匆匆忙忙去了藥房。
慕靖瑤心中有了數,下手便也就毫不遲疑,一排排菗屜依次打開關上,片刻後她便抓好了三服藥,用桑皮紙一裹,將藥方安置於上方,取了紙繩來捆紮妥當,留個活釦遞給婢女,道:“命人速速送去!”婢女應是,正要走,她忽然心中一動,遂出聲將人喊住,又另取了一隻細頸小瓷瓶出來同方才抓好的藥放到了一塊兒,這才輕輕頷首讓婢女退下。
然而雨夜天⾊暗沉,縱使諸人心中焦急,這一來一回,仍是費了不少工夫。
東西送到若生手上的時候,已是後半夜了。
雲甄夫人⾼熱不散,吐了一回,好在昏沉沉睡去後倒是平靜了些。
若生連屋子也不得空回,就鬆垮垮披着⾝外衫站在廊下,就着防風燈的微光低頭看信,捏着信紙的手指冰涼涼,像是要被夜雨帶來的寒氣凍僵。
“嘩啦啦”的雨聲裏,她長長吁了一口氣。
適逢竇媽媽出來,她便將手裏捆紮好的藥包遞了過去:“照着方子上寫的讓人拿下去煎了吧。”
“是。”竇媽媽接過,遲疑着,還是問了一句,“這藥方,不知姑娘是從何處得來的?”若生聞言,在廊下微光中淡淡笑了下。輕聲道:“媽媽只管放心,這藥是從慕家求的。曼曼姐自幼跟着慕老爺子研習醫術,加之天分過人,她的醫術遠勝坊間尋常大夫。”昏暗中,若生的眸光很亮,聲音雖輕卻也堅定,竇媽媽聽罷放了心,抓着藥包下去了。
若生目送她遠去,攏了攏⾝上衣裳,轉⾝推門走了進去。
行至牀邊。她喚了一聲“姑姑”帳子裏卻並無迴音。
雲甄夫人尚未清醒。
若生抿了抿,伸手
起帳子一角掛在了牀柱銅鈎上,而後彎
俯⾝掏出慕靖瑤着人送來的小瓷瓶,拔去堵住口子的木塞。倒了兩粒藥丸在掌心裏。
少女的手掌單薄而白淨。指骨纖細卻並不過分無力。
硃紅⾊的丸藥不過比珍珠米大些。在她掌心裏滴溜溜地打着轉,發出極淡的清香。
若生扶起姑姑的頭,將藥丸餵了進去。
雲甄夫人半寐半醒。忽然睜開了半隻眼,從眼角餘光裏瞥了她一眼。
“姑姑?”若生輕輕喊了一聲,見她又將眼睛閉上了,便也沒有繼續做聲,只扶她重新躺好,掖了掖被角,於牀沿坐定,背靠着牀柱闔眼養起了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竇媽媽端着煎好的藥走了進來。
若生本就未敢睡沉,覺淺,一聽見動靜便睜大了眼睛,起⾝將藥碗給接了過來。這回,她終於將雲甄夫人給叫醒了,一勺勺將藥給喂完,這才鬆了口氣。
將近丑時三刻,雲甄夫人的燒也退了。
睡夢中,她一直緊蹙的眉頭也重新舒展開來,呼昅聲逐漸平穩。
若生守了夜一,及至天⾊將明,才在竇媽媽的再三催促下回房休息去了,但她心裏掛着事,哪裏睡得安生,囫圇覺是沒指望了,便只好勉勉強強躺了兩個時辰。
眼看着窗外天⾊一點點變得透亮,她就惺忪眼角爬了起來。
正好,她前腳才洗漱妥當更了衣,後腳她爹就來了。
一見她,他便懊惱地道:“睡遲了。”昨兒個夜裏他説今天天一亮就來千重園,不想睜開眼時,天⾊就已然大亮。
連二爺嘟噥了兩句後,抓着她開始問起雲甄夫人的“病情”:“阿姐怎麼樣了?”
“已經好多了。”若生敷衍着,話鋒一轉,問道,“您用飯了嗎?”連二爺道:“現下是用飯的時候嗎?”若生正⾊説:“飯總是要用的,沒得回頭您再病了。”連二爺揮了揮手:“我⾝強體健好着呢,你別擔心。”
“那您先去用飯?”若生半哄半勸,只管往飯上説。
連二爺“噯”了一聲,像是沒了法子:“得得得,我這就去。”説完,他像是才想起來,轉過臉面向她問道:“阿姐用飯了嗎?你用了嗎?”若生點點頭。
他這才轉⾝走了。
若生便去了姑姑那,和竇媽媽説得想個法子攔一攔她爹。
她爹白長一副人⾼馬大樣,可噤不住嚇,姑姑現在的樣子,叫他瞧見了並無好事。
竇媽媽也説對,然則倆人一塊兒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由頭能不叫他來。
病不好,他惦記着,自然是想見人的。
假説病好了,那他更是想見了。
這時候,內室裏有了響動。
若生和竇媽媽對視一眼,均匆匆拔腳往裏走去,片刻不停,一徑走至牀邊才頓足站定。
雲甄夫人自帳子後露出半張蒼白麪孔來,原本穠豔的眉眼變得寡淡而鬱郁。
她先看了若生一眼,後望向竇媽媽,説:“阿九留下。”竇媽媽一怔,旋即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雲甄夫人重新看向了若生,啞着嗓子道:“你陪我説説話。”她時而清醒時而混沌,眼下話説的清晰,可眼神卻有些茫茫。
若生忽然意識到,姑姑看似清醒了,其實卻並不一定。她在牀沿落了座:“好,您想説什麼?”雲甄夫人的眼神忽閃忽閃,同以往的她很不相同。
她説:“你見過東夷的草原嗎?”若生從未踏足東夷,自然是不曾見過東夷的草原的,聞言只能疑惑地頭搖。
“草原上的夏天,牧草能⾼過人,天空藍的像是琉璃瓦,雲朵大片大片鋪在上頭,柔軟得像是盛開的白⾊小花…”雲甄夫人聲音喑啞地説着話,突然道,“可那天地太空太蒼涼了…”若生早知姑姑和東夷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思來想去,這竟還是第一次親耳從姑姑口中聽到關於東夷的事。
靈光一現,她想到了姑姑曾同她提及過的那個孩子。
那孩子,是死在了東夷嗎?
心頭一跳,若生耳聽得姑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耳語般輕微,她聽了兩遍沒能聽清楚,只好湊近了去聽,這才聽清姑姑反反覆覆呢喃着的不過是這樣一句話——“愛慾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像是胡言亂語,又像是剖心之言。
極盡悲涼。(未完待續…)ps:最近遭遇了很多措手不及的事,回頭一看,連生曰過了也不知道…但終究又長了一歲,內心似乎也堅定了些,人人都有艱難的事,大家可以撐過去,我也一定可以,所以收拾收拾心情,我回來更新了…不過很對不起一直以來看文的大家,沒能做一個在任何情況下都堅持不斷更的作者,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