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戀臀癖者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們常常看到這樣一羣人。
他們衣衫破舊,聚集在路邊,有的拖拉着鞋,露出黑乎乎的腳後跟,⾝上散發着濃重汗味和劣質煙草的混合氣味。男人的人造⾰包裏有各種工具:斧子、錘子、鑿子等,女人手裏拿着一卷鐵絲或者刷牆用的滾刷。他們每個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個紙牌子,上面寫着:瓦工、木工、油漆工、水暖工、封陽台、幹零活、疏通馬桶。
一個媽媽領着兒子路過時,她指着這羣農民工對兒子説:你要是不好好讀書,長大了就會和他們一樣。
農民工蹲在路邊,每當有用工者上前攀談時,就會一窩蜂地衝上來,商討價錢。更多的時候,沒活可攬,他們聚在一起閒聊或者席地打牌消磨時光。下雨時,會像燕子一樣縮在鐘樓的房檐下,看着天空發呆。
他們在鐘樓下避雨,鐘樓是不願意撐開的傘。
陰三兒用紙牌子擋雨,耳朵上夾着的香煙被雨淋濕了。
伍小柒靠牆坐着,從腳板上撕下一大塊死皮,塞到嘴巴里咀嚼,他覺得很筋道,有嚼頭。
陰三兒突然扔掉了攬活的紙牌子,對伍小柒説道:我的手庠庠了。
伍小柒説,我也是。
一個打傘的美女從兄弟倆面前走過,美女穿着一件淡粉⾊豹紋緊⾝套裙,翹臋巨啂,黑⾊亮絲包裹着修長腿美,香肩坦露着豔紅⾊的罩帶子。多年前,街上流行一種真絲的白⾊上衣,就是好像在給人説自己戴了啂罩的那種;後來,開始流行透明的罩吊帶;現在,街上的美女索拋棄了偽裝,故意把鮮豔的罩帶裸露出來,展示給路人。
美女的⾼跟鞋濺起水花,背影人,⾼跟鞋噠噠的聲響踩在兄弟倆的心上。
伍小柒看着美女的背影,看着漸行漸遠的庇股,他拉開褲子拉鍊,掏出又硬又黑的傢伙,用攬活的紙牌子遮擋住別人的視線,開始在街邊打機飛。
兄弟倆的老家在陝北,他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意識的覺醒。
有一次,兄弟倆在農貿市場遊逛,兩個小孩子去了一個批發商場的樓頂,樓頂有個小亭子,剛刷了油漆。他們看到一個男的在亭子裏坐着,懷裏攬着一個女人。那男人用小剪刀還是什麼東西,在柱子上刻字,女的很害羞,低着頭不好意思看那行字。這對談戀愛的男女走了後,兄弟倆跑過去看柱子上刻的什麼字。
那是一句話:曰必不算壞,為了下一代。
兩個穿拖鞋的髒孩子站在樓頂,咬着手指,這句話給他們帶來了強烈的震撼。
他們的童年,毀了,因為一句話。
八十年代,農村計劃生育工作搞的如火如荼。他們的陝北老家至今能看到這樣的標語:該扎不扎,房倒屋塌;該流不流,扒房牽牛。他們的父⺟共生了七個子女,七個子女都是80後,老大和二老不幸夭折,所以,伍小柒一直喊陰三兒為大哥。他們家的房子被扒了,大牛也被計生委部幹牽走了。父⺟為了躲避計劃生育,東奔西走,他們住過水泥管子,在工地上篩過沙子,修過橋,築過路。
他們走到哪裏,哪裏就是他們的家。
在一個縣城,父親販賣水泥,⺟親在手套廠打工,一家人租房住了十年。
他鄉成為故鄉,孩子們長大成人。
1999年,陰三兒和伍小柒因盜竊、搶劫被關進了監獄。
父⺟欣的説:吃公家飯去了。
他們犯罪絕不是因為貧窮,而是因為無法改變貧窮的生活。
監獄是一所學校。幾乎每個監獄的監規中都有一條:噤止流犯罪技巧。這説明犯人們時常流自己的本事,正如寫有“噤止大小便”的牆下肯定有人大小便。盜竊自行車的小偷丁新軍在監獄裏學會了盜竊汽車,毒販唐海波在獄中拜師學會了製作品毒。
陰三兒在監獄服刑期間,一個搶劫犯對他説:別搶行銀卡,信用卡,自動取款機有控監,行銀門口和路口也有,能看到你的臉,搶了機手後,要把卡扔到水裏。
陰三兒對機手不太懂,他進監獄的時候,街上正流行bp機,使用機手的人寥寥無幾,即使有,也是那種磚頭似地的機手,俗稱大哥大。
他出獄的時候,街上的人已經使用各種各樣的機手,而他兜裏揣着一個bp機。
入獄前,監獄扣押的隨⾝物品,出獄時,獄方會發放給刑満釋放人員。除了bp機,陰三兒的兜裏還有2塊錢一盒的人蔘煙,這種煙現在漲到了6塊錢。
十年前,煎包賣一塊錢七個,現在漲到了一塊錢兩個,豬⾁由五塊錢一斤漲到了十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