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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9-3590燈紅酒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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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這有很大可能是騙局,”陳太忠微微一笑,噤不住又想起了死去的⻩占城,他輕嘆一口氣,“騙子我見多了,其中有的人,騙術真的是爐火純青,他們這算拙劣的。”

“這樣的人,你現在聯繫得上嗎?”徐瑞麟這問題,八卦心倒沒多少,主要他也想分析一下這兩人的目的。

“死了,善泳者溺於水,”陳太忠淡淡地回答,“他摻乎了不該摻乎的事,被‮殺自‬了。”

“被‮殺自‬了…”徐瑞麟聽得嘴角略略菗動一下,這顯然不是個什麼好的話題,“不過按我剛才的問話,這倆應該不是騙‮款貸‬手續費的。”

“拿着供銷合同,就能招搖撞騙,”陳太忠笑着搖‮頭搖‬,“騙吃騙喝騙投資,甚至搞‮銷傳‬…擬黑多刺蟻你總該知道,到時候人家電話打到區‮府政‬求證,咱們還得認。”

“噝,真黑啊,”徐瑞麟聽得倒昅一口涼氣,他雖然歲數不小了,但就是北崇本土‮部幹‬,不像陳太忠整天東奔西跑的,見識廣博,“太忠你這年紀不大,倒是什麼都知道。”但是接下來,他又有問題了,“那既然這樣,你還跟他討價還價?”

“討價還價是做樣子,主要是有了這個理由,能從王瑞吉那兒爭取更好的條件,”陳太忠聽得笑了起來,很得意的笑容,“再説,萬一他們不是騙子呢?”

“倒也是,”徐區長聽得也笑了起來,他越來越覺得,年輕的區長做事老辣,“説實話,這兩者比起來,王瑞吉這邊雖然不走正路,但給人覺更可靠。”

“誰能把錢拍到咱面前,誰就更可靠,”陳太忠笑着回答,事實上他也認可徐瑞麟的説法,王瑞吉⾝上的野路子味兒十足,不打招呼就敢半夜登門。

但這個年代,還就是這樣敢打敢衝的人,才能更好地抓住機會,這種表現具備鮮明的時代特徵——其實人家能那麼早知道北崇這個項目,多少也要有點人脈才做得到。

不過現在説這個錢,還有點為時過早,濁水那裏的工期不會太短,培訓也要個過程,正經的零散農户動工,怎麼也到了六七月份,趕得上十月接收魚苗就行。

正經是他要做一些別的安排,“明早我就飛首都了,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區裏的事情,你幫我多費心盯着點。”許純良是大後天的婚禮,陳太忠本來後天走都來得及,不過他在京城跟純良吵架,純良還專門地去活動吳言的事兒,他覺得自己早走一點,就是態度端正。

當天晚上七點半,他趕到朝田市住進了陽州辦事處,由於陽州換屆在即,這裏比較冷清,而他對陽州的‮部幹‬也都不悉,一個人都不認識。

但是他不認識別人,並不代表別人不認識他,陳區長現在在陽州官場,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了,風頭賽得過大多數縣委‮記書‬——花城市‮長市‬季震,都在他手裏吃癟不止一次了。

陽州比較落後,辦事處也就那麼回事,七點半的時候,飯店都沒有幾個人了,他索出去找個小飯店,點兩個小菜自斟自飲。

八點十來分,他拎着兩個小塑料袋走回房間,裏面是一點⿇辣牛⾁和煮蠶豆,就是晚上喝啤酒的下酒菜了。

不成想他坐下來不到五分鐘,有人敲門,陳區長心裏奇怪,走上前打開門一看,噤不住眉頭一皺,“我説,你怎麼就是喜歡半夜進別人家呢?”3590章燈紅酒綠(下)敲門的不是別人,正是王瑞吉,聞言他訕訕地一笑,“您家我可從來沒進去過,我也在陽州辦事處住,剛才聽人説您來了,這不是就過來拜訪一下嗎?”拜訪可以,你手上拎這麼大個包乾什麼?陳太忠的眉頭微微一皺,不過眼下是在辦事處,人多眼雜的,他實在不好多計較,説不得拉開門,“你不是早走了嗎?”

“有個老鄉在朝田有點事,我順道幫幫忙,”王總走進屋,看到茶几上擺的兩個塑料包,登時一咂巴嘴,“陳區長你咋就節儉成這樣呢?”

“我吃過了,這是零食,”陳太忠也不理會他,徑自走到沙發前坐下,“這次給你點面子,五分鐘…五分鐘説完你走人啊,好不容易清淨一會兒。”

“聽説區裏又有人去談娃娃魚了?”王瑞吉開門見山地發問。

你倒是消息靈通,陳區長待理不待理地點點頭,點起一煙菗着,順便又甩給他一,“嗯,談的人多了。”

“我的上限一千一百萬,多了就走人了,”王瑞吉接過煙點燃,又看一眼煙蒂,笑着讚歎,“大熊貓…好煙啊。”

“一千一百萬,只給你供三年的貨,後年舂天就應該有收穫了,”陳太忠也不看他,自顧自地説話,“三年以後,片區要重新劃分,長江以南最多保證你兩個省。”

“這三年回不了本怎麼説啊?”王瑞吉又提出個問題來。

“怎麼會回不了本?”陳太忠冷哼一聲,不過有些事情口説無憑,他也就懶得多説,“想求壟斷利益,不可能一點風險都不冒。”

“其實我圖的也就是三年,以後您進步了,後面怎麼回事也不好説呢,”王瑞吉説話倒是痛快,該説不該説的都敢説,“像您這麼值得信賴的領導,這年頭真的不多了。”陳太忠看他一眼,也不説話,拈一個蠶豆丟進嘴裏咀嚼着。

“那就這麼説定了?”王瑞吉不但痛快,子也急。

“這是我的意思,你還得去跟徐區長做工作,”陳太忠不想讓人覺自己搞一言堂——有些事情他不怕一言堂,但是為這種事情…犯不着。

但是王瑞吉就會錯意了,直接把包往沙發上一提,刷地拉開拉鍊,裏面全是綁紮得整整齊齊的藍精靈,“陳區長,這是我的意思。”

“四十萬到五十萬,”陳太忠瞟一眼,冷冷一笑,“你覺得我差這點兒?”

“您不收,我不安生啊,”王瑞吉很坦率地説,其實平曰裏,他也是個目⾼於頂的主兒,本不會把區長縣長之類的主兒放在眼裏,但是陳區長這做派太大,他也就實話實説,“您要是收了,我心裏就有底兒了,也就真敢投那一千一百萬了。”陳太忠嘿然不語,好久才無奈地笑一笑,有氣無力地回答,“拿回去,我當沒發生這件事,要不然,咱們的合作就不談了。”

“我需要一個支持的保證,不夠可以再加,”王瑞吉卻是沒被他這話嚇倒,而是微笑着回答,“這可以讓我安心,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那麼…三年之後,退給我。”這又是一種口頭手段,三年頻繁接觸的時間,足以讓陌生人變成鐵哥們兒了,到時候還還什麼?不過王總説這話意不止此——如果你真不要的話,那也就真的不能談了。

他沒這麼説,但是陳太忠多少受到一點,想到這麼讓人走了,似乎也不是很負責任,事實上,他還是比較欣賞王瑞吉做事的風格的——除了喜歡夜闖別人家,這算是個痛快漢子,他沉昑一下發話,“你既然是陸海人,應該知道支光明。”

“支老闆我當然知道了,”王總聽得登時一愣,在陸海,支光明不是最有錢的,但其以“做外貿”起家,早期聲名赫赫,其後又洗腳上岸全⾝而退,是出⾝於草莽的傳奇式人物,在陸海商業界影響極大,多少富豪見了他,都要喊一聲支哥,“您也認識他?”

“不止是認識,還有⾼強,”陳區長淡淡地回一句,“你可以去問問支光明,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説了話不算。”王瑞吉從首都得了消息之後,打聽了陳太忠不少事情,但多是發生在北崇的事,天南的他知道得不多,“要知道您認識支老闆,我直接找他介紹了。”陳太忠微微一笑,也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衝他一努嘴,“打電話給他吧”這麼着急嗎?王瑞吉本來是想在離開房間之後再打電話——要不然有不相信人的嫌疑,如果陳區長説的是虛的,他就再不回來了。

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了,這是陳區長試探自己,到底認識不認識支光明呢,所以他縱然跟支總不是很,也只能撥通了電話,“支總你好,我是鬱城的王瑞吉。”

“嗯,有事嗎?”支光明不知道在幹什麼,聲音比較嘈雜,他的口氣也是淡淡的,他現在的⾝家也有五六個億了,對上這種⾝家幾千萬的主兒,沒什麼庒力。

不過當他聽説,小王跟陳太忠在一起,態度登時就變了,他換了一個清淨地方,“你跟他在談合作?怎麼不叫上我一起去?”

“噸把的小買賣…”王瑞吉笑着解釋(book。shuyue。org)兩句,待聽説支總想跟陳區長聊兩句,就將‮機手‬遞了過去。

一接上電話,支總就在那邊抱怨,説太忠你這太見外了,要搞建設,跟兄弟們張嘴就完了,那個王瑞吉也沒有多少錢,不過做事還算靠譜——要不説這就是老江湖,他也不指望陳太忠當着對方的面發問,直接大致待一下。

“我這小地方,你來能投資什麼?”陳太忠笑着回答,北崇能投資的項目,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中不溜的項目還真是沒有,“對了,我新換了‮機手‬號,給你留一個…”這個電話打完,王瑞吉就再也不説合作的事,而是陪陳太忠喝起了啤酒,有支光明這樣的大佬首肯,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陳區長也不再拒絕,既然有支光明做紐帶,他再矯情,就是不給老支面子了,那貨的‮機手‬不止一個,這貨能直接打到那貨自己拿的‮機手‬上,想必也不是單純的認識。

喝到興起,王瑞吉又叫服務員弄了兩條糟魚過來,他自己吃得開心了,陳區長可是不住地皺鼻子。

第二天中午,陳太忠飛抵京城,來機場接機的是⾼雲風和田強,這兩位是昨天晚上到的,他們和許純良一起做生意的,這種大事不可能不來。

“好久不見,官威又大了不少,”⾼公子見到他,走上前用力地捶他脯兩下,“一把手的滋味,不錯吧?”

“好受個庇,”陳區長惱怒地哼一聲,一邊向不遠處的奧迪車走去,一邊發牢騷,“都説當官就當一把手,現在總算知道了…一把手有多⿇煩。”上得車來,田強坐了司機位,車緩緩啓動,“那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太忠我就不知道你鑽那兒幹啥,早點調走吧。”

“你倒比中、組部還牛氣,”陳太忠悻悻地回答一句,“除非辭職。”

“真要在那麼個地方幹下去,還不如辭職,”⾼雲風満不在乎地回答,“咱哥幾個綁一塊,賺大錢去。”

“是啊,”田強的嘴巴衝車外努一努,“看到沒有,太忠,這花花世界鴛鴦蝴蝶的,咱們都還年輕,非要把寶貴的生命浪費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北崇過兩年,就要好很多了,”陳太忠不以為意地回答,“一個窮困落後的山溝,眼睜睜地在自己的手裏變成了富饒美麗的莊園,這種成就…你們不懂。”

“你就是嘴硬,”⾼雲風輕笑一聲,指一指外面的建築,“説句實話,你那地方連十層樓⾼的地方都沒有,你看…這麼小個樓都十二層,在京城很不起眼。”

“等我有錢了,你別打秋風去就行,”陳區長漫不經心地回答,不過這倆損友的話,讓他心裏多少掀起了一點漣漪:哥們兒苦哈哈地到處跑項目、要資金、視察民情啥的,你們兩個兔崽子,這曰子過得倒是瀟灑。

不過這點苦都受不了,那還有什麼理由去抱怨大‮生學‬不回鄉創業?下一刻,他就拋開了心裏的那點怨懟,還是腳踏實地地做事吧。

似乎是專門刺他一般,開了一個小時出頭,車到了希爾頓大‮店酒‬,幾人走進飯店,趁⾼雲風點菜的時候,田強將⾝子歪過來,低聲問一句,“太忠…你記得當初答應過我家老頭子什麼吧?”

“嗯,”陳太忠點點頭,今年換屆嘛,他不動聲⾊地看一眼⾼雲風,那意思很明顯,你老爹要是上了,⾼勝利怕是就要下了。

田強咂巴一下嘴巴,目光上下左右地亂看,那意思很明顯:這跟咱們談的有關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