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3-3074尊嚴進了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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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聲的是稽查辦的傻主任——咳咳,是李主任,她輕聲解釋(book。shuyue。org),“這裏類似的東西很多,都當垃圾運出去了,頭兒,這很正常。”外聯辦就是歸李雲彤管的,雖然她來這裏坐鎮的時候並不多,但是相關的消息很靈通。
“但是,這是我們長市的照片,”徐國際輕聲地反駁,他能履新文明辦,還是多虧了劉東來的招呼,他不可能忘本,不過眼下的情況比較蹊蹺,他不敢大聲説話,“才照的。”這個質,確實惡劣了一點,先是江川,然後是劉東來,就算江川改非了,也不該得到這樣的待遇,更別説劉東來現在正是塗陽的長市。
這個事情,有點陰謀的味道,他沉昑片刻,決定細細地瞭解一下事情的因果,“李主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領導照片?
“這些收破爛的,他們拉的不是服務公司的東西,”李雲彤低聲解釋(book。shuyue。org),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傻大姐對這裏瞭解得很多,這種瞭解不是外人憑空想象能彌補的。
3074章威嚴進了垃圾堆(下)合着這些拾荒者,主要的目標就不是印刷廠甚至服務公司,他們對的是天南曰報社,那麼大個報社,每天要丟棄的東西,真的太多了。
然而曰報社,又不是人人都能進去和出來的,尤其這些撿破爛的平板車,真要能進進出出,那也有礙觀瞻不是?
而勞動服務公司毗鄰曰報社,所以這就是一個不怎麼引人注目的通道,反正有資格進曰報社拉廢品的,也就那麼幾個人,久而久之,大家心裏也就有數了。
時下的看法,收破爛是個很卑微的工作,但是能搭上這個活兒的,也會有自己的關係——報社的垃圾堆,內容豐富得很,大多數職工又不在乎丟棄的那幾個錢,如果由一家人收的話,三年內造就一個百萬富翁家庭,那不是夢想。
當然,在適當的時候,服務公司的人能卡這些人一下——畢竟是經過他們的地盤了,而報社真的丟了當天的報紙,也是要找他們⿇煩的。
這就是保安隊長敢攔他們一下的緣故,檢查——我能檢查你拉走了什麼。
李雲彤把事情因果講得很清楚,但是陳太忠還是有點不摸頭腦,“李主任,你是想説,這些廢品,都是來自於天南曰報社裏面?”
“嗯,都是來自於那裏,”李雲彤點點頭,傻大姐思維比較單純,但是跟陳主任這強勢領導幹了這麼久,她也有了自己的威嚴,她很肯定地回答,“他們不敢在這裏亂搞。”徐國際在一邊聽得也很明白,這李主任顯然是陳主任的人馬,不過,他還是有點不能釋懷,於是拍一下手上的照片,“但是我們市…劉長市的照片,不該出現在這裏。”
“這個我真的無能為力了,”李雲彤淡淡地一笑,她言又止半天,終於問一句,“徐主任你有沒有想過,曰報社的記者…是歸省裏管的?”這話實在太誅心了,也就是傻大姐説得出口,徐國際登時語塞,一直以來,他認為長市市委記書之類的,那就是體制裏的核心,應該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主兒,我堂堂的長市願意跟你一個小記者照相,那是給你面子了——你還不得把相片裱到家裏,給眾人看?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就像李主任問的那句話,曰報社的記者下去之後認長市,但如果對地方上沒什麼想法的話,回來就可以不認了,等清理辦公桌的時候,那就是廢品了。
陳太忠聽得也有點愕然,不過再想一想,當年省台下去採訪科委的時候,段天涯面對喬小樹也能談笑自如,一時噤不住有點慨:其實還真是這麼個道理,江川的照片能扔,劉東來的合影一樣能扔。
⾝在體制中的領導,總有這樣那樣的優越,其實別人用不着你的時候,也無需太過尊敬,人不求人一般⾼,誰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意識到這一點,陳主任心裏不免有點悻悻,哥們兒努力爭取的東西,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緊接着,他又生出了些許的糾結:這個訪談錄發下去之後,會不會有一部分也成為廢品?
大約是一定的,只在數量多少罷了,陳太忠很悲哀地得出了一個結論,由此引申開去的話,在一定程度上,文明辦目前做的是無用功——製造廢品。
部幹的思想道德建設,那也是必須抓的吖…陳主任越發地糾結。
徐主任也糾結,李主任説得有道理,而他手裏捧着的這個相冊,外表有些黑⻩的污漬——垃圾堆裏刨出來的。
但是他不敢就這麼丟回平板車上,那樣對劉長市就太不敬了,哪怕他沒帶下面人來,也還是不敢,周圍這麼多眼睛呢,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認識劉長市?
“這個相冊,我要拿走,”他很鄭重地表態,那幾個拾荒的主兒對這話無動於衷,很顯然,人家本就不在乎。
倒是旁邊遞相冊的那位工作人員輕聲提示,“主任,這個…回去也不好跟長市説啊。”徐國際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心説要不是你多事,我也淪落不到跟拾破爛搶東西的地步,於是他將手裏的相冊往對方手中一放,“當然沒必要説…你先保管着。”反正這件意外的小事,讓陳太忠的心情有點抑鬱,他暗暗決定,以後等閒是不跟別人照相了,否則哥們兒的相片也出現在垃圾堆裏的話,嘖,鬧心。
在五點左右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是天南工具廠的老總趙玉寶打來的,趙總説廠裏已經展開自查了,並且獲得了一定的效果,希望有機會面見陳主任彙報。
這傢伙沒必要這麼客氣吧?陳太忠心裏生出了一點疑惑,於是他就表示説,這個事情你跟勞動廳説清楚就行了,我們文明辦就是關注一下。
聽説陳主任你搞經營也是把好手,趙玉寶可是熱情得很,正好我們的經營出現了一點問題,還想借這個機會,跟您取一取經呢。
陳太忠就越發覺得蹊蹺了,其實幾天前他去天南工具廠的時候,就有這種覺,趙玉寶對他有點過於恭敬了——當然,辦公室主任李川那種小人物不敬,他不會放在心上。
他這種覺非是無因,首先,文明辦揷手勞動法,就有點名不正言不順,但是人家工具廠就直接認了,而且他到廠門口只花了五分鐘,趙玉寶居然帶着班子裏的人就等在門口了。
李川的態度確實不夠好,但這也從側面説明,此人認為趙總值得追隨,而趙總本人連其他領導都沒介紹,也證明了此人是一貫強勢的。
趙玉寶有理由強勢,不到四十的正廳待遇的部幹,就算他處在企業,但是沒有硬關係,也絕對走不到這一步——這傢伙的背景,比秦連成差不了。
正是因為考慮到這個背景了,陳太忠當時才會那麼強勢,我就是勒令你整頓了,不服氣你來啊,把你的關係拉出來,比一比誰更牛——對方如果肯
戰的話,那就會從工作關係轉化為人私恩怨,文明辦有沒有資格揷手,就就不重要了。
可是人家偏偏就繼續配合了,連反抗的趣興都沒有,陳太忠還真就有點搞不懂了,他本來還準備着打一場硬仗呢。
而眼下對方自查完畢了,還要面見他彙報,這種怪異現象肯定有説法——皮褲套棉褲,必定有緣故;不是棉褲絮得薄,就是皮褲沒有⽑。
那麼,該來的就來吧,陳太忠並不是一個怕事的主兒,正經是把一些事情消滅在萌芽狀態,才是他要追求的,趙玉寶表現得太配合了,哥們兒我要挖出他配合的原因,誰也不喜歡自己⾝上背太多的事情。
於是他表態,“嗯,好的,正好今天我沒事,六點以後,林業賓館見。”現在的林業賓館,基本上也屬於陳主任的主場了,這種來歷不明的角⾊,他是不會放到港灣或者萬豪的,林業廳的老李頗有擔當,背後還有陳潔支持,再往後還有即將到來的唐總理,倒不信你一個趙玉寶能整出多大的幺蛾子。
再然後,鳳凰市領書的人也來了,這位更誇張,居然是宣教部長李小波,李部長跟陳主任攀談了很久,一再表示説,小陳你是咱鳳凰走出來的驕傲。
但是説歸這麼説,李部長沒有跟他共進晚餐的意思,李小波可是章堯東一系的,客氣話説到就行了,親近的行為,那是能免就免了。
所以,在五點四十左右,李部長表示,我還要去看一個老領導,那啥,太忠…等你回鳳凰的時候,咱們好好地喝兩杯。
陳太忠也沒想着跟他喝,於是皮笑⾁不笑地送客,然後又在外聯辦呆到整六點,這才開上車,不緊不慢地往林業賓館駛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他在六點二十左右,將車駛入了林業廳的大門,就在同時,他噤不住想到幾天前,一個女人跪在這裏向他求情。
而此刻,這女人已經魂歸天國,他的心裏又是微微地一揪:貪那麼多錢,最後能落下什麼?劉建章你若是知道些許的剋制,又何至於落到這一步?
帶着這種略微沉重的心情,他走進了趙玉寶定的包間,一眼掃去,只見沙發上坐了三人,兩個人是他曾經在廠裏見過的,另一個人卻煞是奇怪,是一個年約二十一二的女人,大大的眼睛,膚皮白皙,一頭青絲在腦後⾼⾼地綰起,又顯出一點成和典雅。
完蛋,陳太忠只掃一眼,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兒,於是有意不看那女孩兒,他微笑着衝趙玉寶點點頭,“在發放有關部幹思想品德教育的書,來得晚了。”
“沒事,時間正好,”趙玉寶笑着站起⾝,又介紹一下⾝邊的男人,“這是我們工具廠的總工程師王德江,正好他也來市裏辦事。”果不其然,陳太忠腦中就想起了那門衞的話,大致符合他查找條件的女子,除了微機室的打字員,就是王總的女兒,不過——“一個年紀大了點,一個個子低了點。”怎麼都來這一套啊?陳主任心裏有點鬱悶,不過人家既然不點破,他自然不會自找⿇煩,於是他不動聲⾊地點頭,“先吃還是先説?”
“邊吃邊説吧,”趙玉寶聽得就笑了起來,一邊説,他一邊走向飯桌,還主動伸手扯出上首的座位,“陳主任,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