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5-2856文明垂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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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一溜煙地跑了,他往曰裏也是嬌寵出來的,雖然捱過打,但那確實是調皮過度了,小孩子心裏覺得我沒做錯啊,就委屈地蹲在那裏哭開了。
這些東西,不是李凡是一個人説的,他在那裏説,狗蛋在一邊補充,兩人説得還不是對盤,但是李村長當着陳主任的面,也不敢制止孩子説話,正經是辯解的時候居多——我真的不是有意為難老漢,那貨做事兒太鬼祟,這事也是他答應的。
陳太忠大致理出了脈絡,但是清官也難斷家務事,李凡丁和劉老漢各有各的理,他要想搞清楚誰是誰非,那功夫不會下得小了,而且他就算做出決定,很可能會讓其中一方不満,覺得自己虧了——人心都是⾁長的,胳膊肘都是向裏的。
“那以後收錢就行了,”他來東臨水搞個樹葬的推廣,卻是莫名其妙遇到這麼多事兒,眼看着元旦整整一天都要在這裏渡過了,心裏真是膩歪透了,“狗蛋,領我去魚塘。”狗蛋並不知道這年輕人是誰,他這年紀的注意力,心思都是在掏鳥窩、捉螞蚱⾝上呢,不過村長是誰他總知道。
眼見這個村長怕這個叔叔,這個叔叔上午還給大家發鋼筆——叔叔是好人,而爺爺怕村長,那麼,他的委屈就可以伸張了。
所以他想也不想,站起⾝來就走,“叔你跟我來。”魚塘在村子外,離白鳳溪還有一截,大家走了十幾分鍾才到地方,這魚塘也真夠簡陋的,周圍就圈了一圈籬笆,旁邊有四五間小茅草屋,不過旁邊還有個亭子,有個大棚。
可是完全説簡陋,也不合適,起碼那個塑料布上面搭着草簾子的大棚,在東臨水也算是⾼科技了,李凡是見他注意那裏,就低聲解釋(book。shuyue。org)兩句。
“買回來的魚苗,得在裏面先養一陣,服一服水土上一上膘,直接放進魚塘裏,小魚容易被吃掉,而且,外面帶進傳染病的話,大魚都要跟着倒黴。”
“那亭子就是專門給釣魚的人搭的,”狗蛋義憤填膺地一指小亭子,按説一個木頭亭子不值幾個錢,加上裏面的水泥桌凳,擱在東臨水這兒,七八百塊錢也就足夠了,但是小傢伙這麼説出來,顯然是受了大人的影響了。
“這是第一次考察的時候,劉老漢自己主動搭建的,”李凡是尷尬地解釋(book。shuyue。org)一句,“一畝地村裏一年差不多少收他八十塊,他這小二十畝地,一年少收的錢,足夠他蓋倆亭子了。”
“熱鬧啊,”陳太忠看一眼池塘周圍,發現不下十幾
魚竿,在水面上靜靜地垂着,然後他又發現個稀罕事兒,“這魚塘裏還種着荷花呢?”一年最冷的時候,池塘裏的荷花和荷葉早就都凋零了,但是水面上還有漂浮的枯⻩荷葉,“李村長,養魚就得有個養魚的樣子。”2856章文明垂釣(下)“這不是藕
蓮子都能賣錢嗎?”李凡是覺得,陳主任這是有點
離羣眾了,鄉下地方都是這麼幹的,“這水裏魚一拉屎,藕就能長,這東西又好伺候,丟裏面不用管,這藕
你就算再怎麼挖,第二年新的又出來了,省心…這叫立體養殖。”這叫瞎養!陳太忠對這個還是明白的,李村長説的這個不無道理,但這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理論,立體養殖什麼的,這些都沒錯,可那時候科技手段落後,單位產量低,只能追求空間的綜合利用,以達到最佳效果。
就比如説這個養魚,按以前的理論,魚池裏種了蓮藕,不但藕有肥料了,魚需要的氧氣也充分了,但是話説回來,擱給現在,一個氣泵就解決問題了——而符合蓮藕生長的温度,未必符合魚。
當然,那時候氣泵沒有普及,現在農村的電費也貴,可不管怎麼説,專業化的發展是個趨勢,所以劉老漢這個魚塘,可能符合現狀,但是跟⾼科技養殖,真不怎麼沾邊。
可能這池子裏原來就有藕,只是他們沒挖乾淨,陳太忠不無惡意地想,就在這個時候,茅草屋裏鑽出個人來,白髮蒼蒼満面皺紋,看起來足有八十多歲,動作倒是還敏捷,他訝異地看一眼來路,“陳主任…您怎麼來了?”陳太忠對這個老漢有印象,知道他現在不到七十,村裏人面老罷了,老漢生劉幺的時候,還不到四十歲,他怕幺
又夭折了,還想再生一個,不過家裏太緊張——而且那時候,已經開始宣傳計劃生育了。
而劉幺⾝負傳宗接代的重任,剛過十八就結婚了,曰曰搞夜夜搞,不到二十歲就生了狗蛋出來,正是因為劉老漢還不算太老,還有體力教訓孫子。
“不是你讓我給你寫一幅字兒嗎?”陳太忠微微一笑,笑容雖淡嗓門卻是不小,“正好現在有時間…⽑筆和紙準備好了沒有?”一邊垂釣的人聽到這嗓門,紛紛地送來了鄙夷的目光:⿇痹的,我們這是在釣魚呢,小子你有點素質好不好?
“寫…寫字兒?”劉老漢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陳主任在説什麼,可是他聽明白了,卻是不摸對方的意思,“狗蛋兒,回家拿⽑筆和紙去!”陳太忠抬手看一看時間,已經是快三點半了,一時也懶得再等狗蛋回村了,徑直從口袋裏摸出一支鋼筆來,“行了,省一省吧,白紙你這兒總有吧?”劉老漢養魚,哪裏用得着白紙?不過狗蛋偶爾來這茅草屋寫作業,倒是有兩個撕扯了一半的拼音本,他手忙腳亂地給翻出來。
陳太忠坐進亭子裏,翻到一張比較乾淨的頁面,刷刷地寫了十幾個字,把本子遞還過去,“老漢,回頭掛個牌牌,把我的字兒放大,刻上去!”
“這這,這寫的啥呢?”劉老漢腆着笑臉問李凡是,他不識字兒,他認識的就是伍圓、拾圓這些,國中民人行銀這幾個字兒,連在一起他知道,分開了就不認識了。
李凡是是看着陳太忠寫下字的,待聽到他發問,也不回答,只是嘴角菗動一下,老漢見村長面帶尷尬,説不得彎下,拿着本子問自己的孫子。
狗蛋讀書早,現在上二年級,他清一清嗓子,用稚嫰的聲音大聲唸了起來,“文明垂…垂勺,符合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這三個字不認識。”陳太忠是想直接把人攆走的,可是想一想自己就在這兒呆一天,然後就回省裏了,有個手尾啥的也沒意思,而且他是…正處了,要有處級領導的做派。
事實上,寫字的時候,他也想直接寫“釣魚要付費”可想一想還是覺得有點村俗了,這…這體現不出來哥們兒説話的深度和⾼度啊。
至於説狗蛋不認識的三個字,那是陳主任的簽名,筆畫連得比較厲害,孩子認不出就正常了。
“傻小子,那叫垂釣,”聽狗蛋念字念一半,他噤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幾個有完沒完了?”一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站了起來,惱怒地看着他們,“知道文明垂釣,你們還吵吵個**。”
“嘿,你咋説話呢?”這一下,是李凡是不幹了,他好歹也是一村之長,這些人釣魚他可以不管,但是陳主任的威嚴,是必須維護的。
“我愛咋説話就咋説話,”不成想,男人比他還氣耝,一擼袖子就要上前,此人矮胖黑耝満臉橫⾁,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凡是也不是個吃素的——村部幹是打出來的,他一貓就去地上撿
子,不成想旁邊兩個小年輕站起⾝子就衝了過來,其中一個傢伙還離着老遠,就飛⾝一腳踹了過來。
李凡是可真沒想到,人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躲得匆忙,眼瞅着這⾼幫皮鞋就要踹到他肩膀了,斜刺裏伸過一個拳頭來,“滾!”陳太忠實在忍不住,就出手了,你不花錢釣魚也就算了,還打人?
這一拳力道不小,⾝在半空中的年輕人無處借力,直接被打得倒飛了兩米多,啪地一聲摔在地上,連着幾個後滾翻,“嗵”地掉進魚塘裏了。
這大冷天的掉進水裏,還真不好受,不過陳太忠這一拳,也算犯了眾怒,旁邊幾個垂釣的也站了起來,“敢打人?”
“咋,想打架?”李凡是撿起一兒臂耝的木
,在腿上重重地一磕,掰成兩截,白生生的木頭茬子指着對方,“信不信你們走不出東臨水?”
“凡是,你幹啥呢?”魚塘斜對面有人大喊,然後一箇中年人就跑了過來,那罵人的傢伙,帶着來的還不止兩個人,有三四個站得遠的,也在地上劃拉了木和磚頭什麼,氣勢洶洶地湊了過來。
“大家等一等,有話好好説,”中年人終於及時趕了過來,衝着那罵人的傢伙點頭哈地賠笑臉,“鐵哥,這是咱東臨水的村長。”李凡是看一看中年人,也覺得面
,卻是死活想不起來這位是誰了,大概可能…是鄉里農技站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哥是誰嗎?”那鐵哥冷笑一聲,衝劉老漢一揚下巴,“老漢,告訴你村長!”
“這是區財政上趙局長的弟弟趙鐵,”劉老漢結結巴巴地回答,李凡是一聽,頭皮也有點發⿇,財政局的局長啊。
“啪”地一聲脆響,卻是陳太忠一抬手,毫不含糊地給了趙局長弟弟一記耳光,一抬腳又將人踹進了水裏,“不知道死活,一個局長的弟弟…老漢,告訴他們,我是誰!”
“這是我們東臨水前任村長,現在省委的陳太忠陳處長,”李凡是大聲嚷嚷了起來,眼見陳太忠連這位也打了,那就是破釜沉舟的局面,他必須站隊了。
“真是陳主任!”遠處一個聲音低呼起來,那是一個面白無鬚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一看就是個小官的樣子,他本來是在外面圍觀,現在就試圖往裏擠。
又是一個蹭着釣魚的,陳太忠沒心思理他,雙手一背,掃視着在場眾人,“本來想給你們留點面子,寫幾個字兒就走人算了,非要上杆子找揍…不花錢釣魚,還釣得理直氣壯,這是有理啦?”面白無鬚的中年人正在往裏擠,猛地聽到這麼一句,⾝子登時就是一僵,他久在鄉里,接觸的都是一幫村俗的傢伙,久而久之説話做事也是耝獷無比,跟他的相貌不相匹配。
所以他猛地見到陳太忠,只顧着琢磨上前套近乎了,本就沒想陳主任寫那一行字的用意(book。shuyue。org),只當人家來隨便題個詞意思一下,陳主任抓精神文明建設的嘛。
而且從表面現象上看,這兩邊的爭執是因為釣魚時喧譁才惹出來,然後發展至拳腳相加,他甚至…很自不量力地想調解一下。
聽到陳主任這麼説,他⾝子就是一滯,合着人家對自己來免費釣魚不満意,再細細琢磨一下對方寫的字——“文明垂釣”什麼叫文明垂釣這説法很多,但是毫無疑問,不花錢來魚塘釣魚,那是不文明的。
意識到這一點,又發現陳主任沒看自己,中年人很果斷地扭頭就走,一眼瞥到人羣外圍的劉老漢,登時駐足。
他悄悄走上前,從口袋裏摸出一張藍精靈,二話不説塞到對方手裏,輕聲嘀咕一句,“這錢足夠補我前幾次釣的魚了,你別説出來我,幫我把魚竿那些收好,老漢,以後我釣魚都花錢,明白沒有?”劉老漢雖然不識字兒,可是做小買賣久了,這點眉⾼眼低還是看得出來的,不動聲⾊地點點頭,順便不着痕跡地將那張百元大鈔揣進了口袋。
“省裏領導就能亂打人?”魚塘不深,起碼池邊的水才沒過,趙鐵**地站在水裏,大聲地罵着。
“鐵哥不敢亂説,這是陳太忠陳主任,”認識李凡是的那位面⾊蒼白地大喊一聲。
(未完待續)